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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猎杀.修罗场.“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董府中馈,表面波平如镜。内部如同深海,早就风诡云谲。

郁清端坐偏厅账房,女子一片绿意,翠衣素净,面容沉静,双眉舒展,温柔低眉核对着手中账册。紫檀对牌置于案角,沉黯乌光。

数个管事嬷嬷垂手立着,屏息凝神。不知道善解人意好说话的清姑娘有何指示。

“李嬷嬷,”郁清声气温和,指尖点在一处墨迹上,“去岁腊月采买银霜炭一千斤,计一百二十两。今岁炭价平稳,反购一千二百斤,却支出一百五十两。此三十两差额……作何解?”

李嬷嬷心头一突,强笑道:“清姑娘有所不知,今岁炭质尤佳,价钱自然……”

“哦?”郁清抬眼,眸光清凌凌,不见波澜,“据我所知,城南王婆子处炭价未涨,反因今冬暖,降了五分。嬷嬷可是……另寻了更‘佳’的卖家?” 她将“佳”字咬得轻缓,却如针尖刺入李嬷嬷耳中。

李嬷嬷额角沁汗,支吾难言。另几个管事交换眼色,皆露惧色。这小蹄子,年龄小竟然阅历丰富,竟将市价摸得这般清楚!

“许是奴婢记岔了……”李嬷嬷讪讪笑。

“无妨。”郁清合上账册,柔荑轻轻抚慰太阳穴,语气依旧柔顺,“差了多少,补上便是。长公主殿下最恨府中出纰漏,若知晓底下人如此‘尽心’,怕寒了妈妈们多年苦劳的心。” 她将“尽心”二字略略加重,似叹似警,“往后一应采买,须三家报价,由我勾决。可好?”

轻言细语,却剥皮见骨,夺了李嬷嬷油水最厚的权柄。李嬷嬷脸色青白,喏喏应下。众人皆凛,知这看似温顺的“清姑娘”,手段较柳氏狠辣十倍。

郁清垂眸,继续翻阅账目,唇线抿得平直。郁清天生具备洞悉人心之能,令她精准拿捏这些婆子贪惧之心。温水煮蛙,不急一时。根基,需一点点蚕食,方能扎得稳,扎得无人可撼。

*

此时听雪楼,机关密室热闹非凡。

妧亦立于一方巨大沙盘前,北境山川地貌微缩其间,纤毫毕现。那老者枯指正点向一处关隘。

“北狄今岁雪灾,牛羊毙死无算。饥寒起盗心,必叩边关。然则,雄关易守,粮道难维。”老者声音嘶哑,如砾石摩擦,“若你是守将,粮道被截,关内粮秣仅支十日,当如何?”

此问诛心。十日,援军绝难赶至。

妧亦凝视沙盘,这些天来,在现代工作养成的极致务实与临场应变之能催动心神飞转。

关隘、山川、道路……乃至盘上未标之细节,皆于脑中拆解重组。忽而,她目光钉在一处极不起眼的褶皱地带——非官道,非小径,乃猎户樵夫踩出之野径,几被冰雪覆盖。

“分兵。”她声冷而稳,“七成兵力,明修栈道,佯装主力突围,诱敌来攻。另遣三成死士,携三日干粮,轻装简从,自此野径翻越雪岭。”她指尖划过那险峻之路,“虽十死无生,然一旦成功,可绕至敌后,焚其粮草。敌营一乱,前方攻势自缓,关中便可多撑五日。五日,或可等来转机。”

“置之死地,后生否?”老者逼问。

“未必后生,唯求一线生机。”妧亦抬眼,眸光沉静如寒潭,“战局如弈,岂有万全?舍得弃子,方能争先。若固守待毙,十日后皆饿殍,无异自戕。”

老者默然半晌,枯瘦脸上竟扯出一丝笑纹:“善。知必死而向死求生,方为破局之道。此关,过。”

不过多久,日薄西山。此时人心惶惶。

郁清裹着斗篷,悄立于一架寻常青布马车前。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竟是昔日被柳氏打压、称病告老的前账房总管钱先生。

“清姑娘冒险寻老朽,所为何事?”钱先生声音低沉。

郁清递过一枚小巧玲珑的玉算盘坠子,乃钱先生离府时不慎遗落之物。“物归原主。”她轻声道,随即话锋一转,“另有一事请教。老夫人病重,汤药所费不赀,然清观账上,参茸开支较去岁反减三成。而浆洗、采买等处,用度腾挪甚巨,账目做得精巧,非熟手不能为。先生可知,府中除您之外,尚有哪位……做账的高手?”

钱先生瞳孔微缩,捏紧算盘坠子,良久苦笑:“姑娘眼毒。柳夫人有一远房侄儿,名柳账房,精于数算,尤擅……做两本账。昔年老朽在时,他便常为夫人处理些‘私账’。老朽离去后,想必他已接手府中总账。”

郁清心中了然。郁清本人直觉与远见,令她嗅到更深危机。柳氏岂会甘心放权?必留后手。这柳账房,便是埋于账目中的毒牙。如同蛰伏的野兽,随时随地就会咬郁清一口。

“多谢先生指点。”郁清福了一礼,塞过一包碎银,“天寒,先生保重。”

钱先生眼睛一亮,随后无奈叹道:“姑娘亦当心。那柳账房,心术不正,且与城外几家银庄……交往甚密。”

此言意味深长。

郁清浅笑颔首,身影没入夜色。信息,已成利刃。下一步,需寻其破绽,一击毙命。

*

数日质变。

寒潭院终极之考,不设沙盘,不论兵戈,只一人,一棋枰,一壶冰泉。

长公主邬璟玭竟亲至。玄袍逶迤,凤目如电,端坐妧亦对面。她的绝对掌控与战略威压,充斥狭室,几令人窒息。

“与本宫对弈一局。”长公主执白,落子天元,开局便是睥睨天下之姿,“让尔三子。”

妧亦执黑,默然布子。棋局甫开,长公主攻势便如狂风暴雨,白子纵横捭阖,处处抢占先机,每一落子皆蕴含庞大战略意图,逼她弃子,逼她臣服。妧亦的冷静与分析力被催至极致,她如磐石,任尔东西南北风,只死死咬住实地,于对方宏大规模布局的缝隙间,精准切入,蚕食边角。

“尔可知,郁清近日动作频频?”长公主忽道,落子如飞,言语亦如刃,“结交下人,查核账目,暗访旧人……倒是个会经营的。尔就不怕,待尔出关,董府已尽落其囊中?”

妧亦指尖黑子微顿,随即稳稳落下。“跳梁小丑,何足道哉。”声冷,“其技止于宅院方寸间,纵得一时之权,亦如沙上筑塔。殿下所欲,岂是区区一董府?” 她抬眸,直视长公主,“殿下欲破江北僵局,郁清此等虫豸,翻手可灭。”

长公主凤目微眯,掠过一丝极淡激赏。“哦?尔欲如何翻手?”

“焚其画皮,何须亲自动手?”妧亦又落一子,竟隐隐切断白棋一条大龙归路,“柳氏恨她入骨,柳账房是其命门。只需将‘私账’证据,‘不经意’递于柳氏手中。困兽反噬,岂不更烈?”

“鹬蚌相争。”

“渔人得利。”妧亦接口,“届时,殿下只需派遣一得力干员,‘协助’清理门户,董府中馈,乃至柳家江北一线财路,皆可顺势接管,名正言顺。”

棋枰之上,黑子竟借力打力,将白棋滔天攻势导引向一隅,反成合围之势。

长公主凝视棋局,半晌,忽将手中白子掷回棋罐,朗声大笑:“好!好一个借力打力,一石三鸟!不枉本宫栽培!” 她起身,玄袍拂动间威仪万千,“寒潭院课业已毕。明日,便回你的董府去。”

“让本宫看看,你如何……焚皮剔骨,将这死水搅个天翻地覆!”

妧亦躬身:“谨遵殿下令。”

长公主行至门边,忽又回首,眸光深邃:“记住,棋子在局中,亦可是棋手。心要狠,手要稳。纵是昔日枕边人,阻路者,皆可杀。”

语毕,身影消失于暗廊。

妧亦独立室中,看向棋枰。黑白交错,惨烈异常,然黑棋竟于绝境中,争得半分江山。

她缓缓收子,唇边冰痕一闪。

郁清,尔之戏台,该塌了。

*

翌日,董府。

柳氏歪榻上,正对一心腹婆子抱怨郁清跋扈,忽见一纸账页被“无意”风吹落窗前。拾起一看,竟是柳账房字迹,记录着一笔挪用公中款项放印子钱的私账,数额不小,且利钱流入一陌生户头。

柳氏先是一愣,旋即瞳孔骤缩——那户头名,她认得!竟是郁清暗中安置其病母的住处!

“好哇……好个吃里扒外的贱婢!竟联合那野种坑害到我头上!” 柳氏气得浑身乱颤,新仇旧恨轰然炸开,“去!把柳账房给我捆来!还有那贱婢!一个不许放过!”

困兽亮齿,毒牙直噬昔日的“盟友”。

而此时,郁清正于房中拨弄算盘,忽闻窗外鸦啼骤急,心口莫名一悸。郁清本人的预感如阴云罩顶。

风暴,已至门前。

妧亦踏出听雪楼玄铁门,天光刺目。她深吸一口凛冽寒气,眸中映出董府高耸的朱墙。

猎杀,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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