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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校

水珠顺着粱一的发梢滴进脸盆,嗒的一声轻响。他盯着水里晃动的倒影,脑子里却还在回想余幸帮他拿毛巾、记得他牙膏牌子这些琐事。这人确实挺细心的,他模糊地想。

“洗个脸这么慢?”余幸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粱一抬头,看见他靠在门框上,递过来一瓶拧开盖的矿泉水。

“谢了。”粱一接过来喝了几口,冰水让他清醒了点。他注意到余幸的迷彩服领口也有些汗湿,显然刚才跑步也累了,却好像永远看不出狼狈。

“走了,该去集合了。”余幸说。

下午的训练是体能加强。跑道被太阳晒得发烫,空气里浮着塑胶和人汗水的味道。粱一喘着气跟在队伍后面,觉得腿像灌了铅。余幸跑在他旁边,呼吸也有点重,但步调还算稳。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粱一直接瘫倒在草坪上,胸口剧烈起伏。余幸在他旁边坐下,递过来水壶:“你最后半圈速度掉了不少。”

“废、废话……”粱一喘着气,“累死了……”

余幸没多说,只是指了指他的小腿:“肌肉绷太紧了,放松一下,不然明天更酸。”

粱一自己胡乱揉了两下,效果不大。余幸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过来,在他小腿肚上不轻不重地按了几个点。

“喂!”粱一吓了一跳,想缩腿。

“别动,就一下。”余幸的语气很平常,手指用了点力,“这里,还有这里,按开了就行。”

那力道确实恰到好处,缓解了酸胀。粱一有点别扭,但还是嘟囔了一句:“……谢了。”

余幸很快松开了手,好像这真的只是个随手帮忙。他拧开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目光看向远处还在跑圈的几个同学。

粱一看着余幸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余幸对他好像……是挺照顾的。帮他带东西,训练时提醒他,现在连肌肉酸痛都管。这好像已经超出了普通同桌或者战友的范畴。但他为什么要这样?

心跳不知怎么的,好像比刚才跑步时还快了点。他脑子里冒出个模糊的比喻,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

“余幸。”

“嗯?”

“我觉得我们……不像普通的同桌。”

余幸转过头来看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像什么?”

话一出口粱一就后悔了。这问得太奇怪了。他硬着头皮,试图解释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呃……有点像……主仆?”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你老帮我……我好像还有点……习惯这样了?”他越说越乱,最后闭上了嘴。

余幸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转回头去看着操场:“瞎说什么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粱一刚才说了句特别无聊的废话。

就在这时,集合哨响了。

余幸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顺手拉了一把还坐在地上的粱一:“走了,别又慢了。”

粱一借着力道站起来,心里那点异样感还没完全散去,但又被训练的压力盖过去了。他跟着余幸跑向集合点,心想: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余幸大概就是这种爱照顾人的性格。

只是跑动间,他偶尔瞥见余幸平静的侧脸,又觉得那沉默里,好像藏着点他没完全读懂的东西。傍晚收操的哨声终于响起,粱一觉得自己的胳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拖着步子跟在队伍后面,迷彩服后背结了一层汗碱,硬邦邦地蹭着皮肤。

余幸从他旁边跟上,气息已经平稳多了:“直接去食堂?”

“嗯,”粱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饿死了。”

“今天有红烧排骨。”余幸说了一句,像是随口一提。

粱一却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前天吃饭时好像是随口说过一句食堂好久没做排骨了。他瞥了余幸一眼,对方神色如常,看着前面队伍挪动的速度。

食堂里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他们打好饭,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空位坐下。粱一饿得狠了,埋头就吃。

吃了大半,才缓过劲来。他看见余幸碗里的米饭已经下去一半,排骨却一块没动。

“你不吃排骨?”粱一含糊地问。

“有点腻,”余幸说着,很自然地把自己的两块排骨夹到了粱一碗里,“帮你省得再去打一次。”

粱一看着多出来的排骨,又看看对面已经低头继续吃饭的余幸,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埋头啃得更起劲了。排骨炖得很烂,很入味。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凉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舒服了不少。

“去小卖部吗?”余幸问,“买点明天训练要带的水。”

“行。”

小卖部门口挤满了刚结束训练的学生。他们等了一会儿才挤进去。余幸目标明确,拿了两瓶运动饮料和一包纸巾,想了想,又往筐里扔了根能量棒。

粱一则拿了一瓶冰水,站在糖果货架前犹豫了一下——白天消耗太大,现在有点想吃甜的。

余幸付完钱,把东西装进塑料袋,一回头看见粱一还站在货架前,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想吃这个?”他指了指一种水果硬糖。

“啊?随便看看。”粱一收回目光,有点不好意思。

余幸没说什么,只是把买好的东西递给他:“拿着,我系个鞋带。”

等余幸系好鞋带站起身,两人一起往回走。快到宿舍楼下时,余幸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包水果糖,撕开,递到粱一面前。

“喏。”

粱一愣住:“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刚才。”余喜语气随意,“看你好像挺馋的。尝尝,甜不甜。”

粱一捏了一颗橙色的放进嘴里,酸甜的橙子味很快弥漫开来,驱散了些疲惫。“……挺甜的。”他小声说,把糖纸捏在手心。

余幸笑了笑,没再说话。

晚上洗漱完毕,粱一瘫在床上,觉得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对床的余幸却还坐在小凳上,就着昏暗的灯光检查明天要穿的作训鞋鞋带。

“你这鞋带磨损有点厉害了,”余幸头也不抬地说,“明天高强度训练,容易断。”

“啊?没事吧……”粱一翻了个身,懒得动弹。

余幸没接话,只听一阵窸窣声,他站了起来,走到粱一床边,把一根崭新的、深绿色的耐磨鞋带放在他枕边。

“换这个。你那根不行了。”

粱一撑起身子,看着那根新鞋带,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这人怎么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还准备了新的?

“我……”他张了张嘴。

“别我我了,”余幸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常,“赶紧换了睡觉,明天五点五十集合,别又起不来。”

他说完就回到自己床边,躺下了。

宿舍的灯熄了。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粱一捏着那根新鞋带,粗糙的质感磨着指尖。他听着对面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乱糟糟的。余幸对他好得太自然,太细致,细到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点习惯了。

这种习惯,让他心里隐隐有些发慌,却又品出一丝陌生的、被妥善照料的暖意。他把鞋带塞到枕头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

月光很淡,只能勾勒出余幸侧卧的模糊轮廓。粱一的目光落在那片阴影里,白天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回闪:递过来的冰水,精准按在酸胀小腿上的手指,还有枕边这根崭新的鞋带。

他捏了捏手里的鞋带,粗糙的纤维摩擦着指腹。这种被细致关照的感觉很陌生,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波澜。不是慌乱,更像是一种……被稳稳接住的确信感。他知道明天早上,余幸一定会准时把他叫醒,会提醒他换上新鞋带,会在训练时用眼神示意他动作要领。

这种确信,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对面床铺的人动了一下,似乎也还没睡着。

“糖好吃吗?”余幸的声音压得很低,像耳语一样飘过来,打破了寂静。

粱一握着鞋带的手紧了紧。“嗯。”他应了一声,同样很轻。

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像是余幸调整了一下姿势。

“明天四百米障碍,”余幸的声音依旧很低,带着点睡前的沙哑,“过云梯的时候别往下看,重心往前压,就不容易晃。”

粱一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知道了。”他小声回答。他自己都还没想到明天的训练项目。

“睡吧。”余幸最后说了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

之后,那边再没传来任何声响,呼吸逐渐变得悠长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

粱一却又在黑暗里睁了一会儿眼睛。他把那根新鞋带仔细地塞在枕头底下,和自己的旧毛巾放在一起。然后他也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这一次,睡意来得很快。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是:橙子味的糖,确实挺甜的。

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起床号尖锐的声音就划破了宿舍楼的宁静。

粱一几乎是瞬间惊醒,心脏被号声催得急促跳动。他下意识摸向枕下的新鞋带,匆忙坐起身。

对面床铺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余幸正站在门口,一边整理着作训服的领口,一边回头看他。

“快五点五十了,”余幸的声音清醒得不像刚起床,“鞋带换了。”

“哦,好。”粱一还有点懵,低头快速拆解旧鞋带。那旧带子边缘确实已经磨出了毛边,看着就不可靠。

余幸没催他,只是走过去把洗漱间的水龙头开了一下又关上,示意他快点。

等粱一手忙脚乱系好新鞋带,抓起帽子冲出宿舍时,余幸已经等在楼梯口了。他把一个还温热的馒头塞到粱一手里。

“边走边吃。”

训练场上的尘土已经被早起的风吹散了些,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四百米障碍场看起来比昨天更加狰狞。

教官吹响哨子,吼着分解动作要领。轮到他们这组时,粱一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蹬越矮墙,踩过梅花桩,前面就是高高的云梯。他抓住冰冷的横杆,脚踩上去的瞬间,那结构果然轻微地晃动起来。他下意识想低头看脚下,耳边却猛地响起余幸昨晚那句“别往下看,重心往前压”。

他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前方终点,腹部收紧,将身体重心前送。晃动果然减轻了!他顺势加快动作,还算顺利地通过了云梯。

跳下最后一道障碍壕沟时,他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余幸就在他后面不远,动作干净利落地通过云梯,落地时甚至没多大声响。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余幸几不可查地朝他点了点头。

中午休息时,粱一靠着背包啃压缩饼干,感觉手臂还在微微发抖。余幸坐在他旁边,拧开水壶递给他。

“云梯过得还行。”余幸说了一句,像是随口评价。

粱一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嗯。”他应了一声,没多说。心里却知道,要不是那句话,他可能又要在那上面卡半天。

下午是徒步行军训练,负重不轻。太阳毒辣,汗水滴进眼睛又涩又疼。粱一咬着牙跟在队伍里,觉得背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

路过一段坑洼土路时,他脚下一滑,重心猛地一歪。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肘部,帮他找回了平衡。

是余幸。他也没多话,等粱一站稳就松开了手,目视前方继续走着,好像只是顺手而为。

但那只手的力量和时机,都恰到好处。

傍晚回到营地,粱一几乎散架。他瘫坐在小凳上,费力地脱着沾满泥土的作训鞋。

余幸已经打来了热水,把两个盆放在地上。“泡泡脚。”他说着,递过来一块新的肥皂,“搓搓脚踝,那里容易积酸。”

粱一看着热水盆,又看看那块肥皂,最后抬头看了看余幸。余幸已经背过身去,正就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胳膊和脸,水流冲过他利落的短发和脖颈,溅起细小的水花。

粱一低下头,把酸胀的双脚浸入热水里,温暖的触感瞬间包裹了疲惫。他拿起那块肥皂,嗅到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外面传来其他班嘹亮的歌声,他们还在拉练回来的路上。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水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粱一慢慢搓着脚踝,热水缓解着肌肉的酸痛。他看着余幸的背影,心里那点模糊的感觉又清晰了几分。

这种照顾,细致又沉默,不动声色地融进每一个训练的间隙里。它不让人心跳加快,却像脚下的热水一样,持续地提供着一种坚实的支撑力。

他低下头,继续认真搓洗,把一天的尘土和疲惫慢慢洗去。军训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白天在尘土和汗水中摸爬滚打,晚上在筋疲力尽中沉入梦乡。转眼间,最后一天悄然而至。

清晨的集合号照常响起,但气氛却有些不同。没有往日的体能训练,取而代之的是整理内务和打包行囊。宿舍里一片嘈杂,拆蚊帐、卷铺盖、塞脸盆,迷彩服和作训鞋被胡乱塞进大大的行军包里。

粱一蹲在地上,费力地想把那双磨得不像样的作训鞋塞进背包侧袋,试了几次都拉不上拉链。

“不是这样塞。”余幸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刚把自己的背包捆扎得结实利落,走过来蹲下,接过粱一的鞋,用塑料袋包好,调整了一下角度,轻松地塞了进去,顺手把拉链拉严实。

“哦……谢了。”粱一看着瞬间服帖的侧袋,摸了摸鼻子。

余幸没说什么,站起身,目光扫过粱一的床铺,伸手把他忘在枕头下的那本皱巴巴的训练手册抽出来,递给他。“这个别落了。”

操场上,举行了简单的结训仪式。教官站在台上,嗓音依旧洪亮,但训话的内容却从苛刻的要求变成了勉励和告别。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底下站着的学生们,皮肤都晒黑了好几个度,身板却似乎都比刚来时挺直了些。

仪式结束后,人群开始骚动。来接人的大巴已经停在了训练场外。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开始互相打招呼,交换着或许再也不会联系的电话号码。

粱一背着沉重的背包,站在原地有点无所适从。他看到余幸正和隔壁班一个同样高瘦的男生说着什么,那人拍了拍余幸的肩膀,笑着走了。

余幸转过身,目光在人群里找到了粱一,很自然地走了过来。

“走吧,”他说,“车快来了。”

两人并肩朝大巴走去,脚下的尘土轻轻扬起。训练场、障碍网、那架总是让他有点发怵的云梯……都在身后慢慢远去。

快到车门口时,余幸突然停下脚步,从自己背包侧袋里掏出一小瓶没开封的风油精,塞到粱一手里。

“车上蚊子多,拿着。”

粱一握着那瓶还带着点余温的小玻璃瓶,愣了一下。他想起昨晚自己被蚊子吵得没睡好,翻了好几次身。

“你呢?”他问。

“我还有。”余幸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包,然后先一步踏上了大巴。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尘土和汽油混合的气息。他们找到两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引擎发动,大巴缓缓驶出营地的大门。

粱一靠着车窗,看着熟悉的营房、食堂、训练场一点点后退,最终消失在视野里。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卸下重担的轻快。

车子颠簸着驶上公路。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有点烤人。粱一闭上眼,迷迷糊糊地打起盹。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睁开眼,看见余幸递过来一瓶拧开盖的矿泉水。

“喝点水,”余幸说,“嘴唇都干了。”

粱一接过水喝了几口,确实渴了。他注意到余幸的额头也渗着细密的汗珠。

车窗外的景色已经从郊野变成了熟悉的城市街景。大巴驶入市区,速度慢了下来。

车厢里开始活跃起来,同学们兴奋地讨论着一会儿下车要去哪里吃顿好的。

粱一看着窗外掠过的熟悉店铺,突然意识到,这短暂的、汗水浸泡的集体生活,真的结束了。

大巴缓缓停靠在集合点。学生们欢呼着,迫不及待地拿起行李,涌向车门。

粱一背起背包,跟着人流往下走。下了车,午后的阳光和城市的喧嚣瞬间包裹过来,带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站在原地,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一时有些茫然。

这时,余幸也从车上下来了,他调整了一下背包带,走到粱一身边。

“走了。”他说,语气和过去十几天里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

“嗯。”粱一点点头。

两人随着人流,朝不同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粱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恰巧,余幸也正回头看他。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两人的目光短暂地碰了一下。

余幸朝他极轻地扬了一下下巴,像是示意“走吧”,然后便转身,汇入人流,不见了。

粱一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城市的喧闹声涌入耳朵,他捏了捏肩上的背包带,里面还装着那根没派上用场的新鞋带,和一瓶只剩一半的风油精。

训练场的尘土和汗水气息似乎还留在身上,但一种清晰的感觉告诉他:一段特别的日子,被妥帖地收进了记忆里。而那个总是沉默地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和他那些不动声色的照顾,也一同被收了起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尚未被完全解读的分量。军训带来的黝黑肤色还没完全褪去,高一(2)班的空气里却已经重新塞满了课本和粉笔灰的味道。刘菁的豆豆鞋踩在讲台上哒哒响,英语单词的听写声拖得老长。

粱一歪着头,笔尖在听写纸上戳了好几个点。一个简单的“ambition”,他写成了“embition”。

“喂,”旁边伸过来一支笔,轻轻点了点他的错误。余幸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还盯着自己的纸,“拼错了,少了个‘a’。”

粱一猛地回过神,赶紧涂改,耳朵有点热。他瞥了一眼余幸,对方已经继续写下一个词了,侧脸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什么都没发生”的感觉,在回到学校后变得无处不在,又有点莫名其妙地让人不自在。

下课铃像是赦令,班里瞬间活了过来。蒋籽转过身,眼睛在他们俩之间滴溜溜地转:“欸,你们军训住一个宿舍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半夜偷偷讲话?”

粱一立刻梗着脖子:“谁跟他半夜讲话?累得跟狗一样,倒头就睡。”

余幸正在收拾笔袋,闻言动作没停,只淡淡接了一句:“嗯,他睡得是挺沉,打呼噜都没把自己吵醒。”

“我靠!谁打呼噜了?!”粱一像是被踩了尾巴,差点跳起来。

余幸这才抬起眼,眼里有点戏谑的光:“我说你打呼噜了?”

“你!”粱一气结,周围同学已经笑起来。他憋红了脸,抓起桌上的英语书扇风,决定不再搭理余幸。

但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比如下午体育课测一千米。粱一跑到后半程又开始龇牙咧嘴,速度肉眼可见地掉下去。呼吸跟拉风箱一样时,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超到了他前面半步,不是加速甩开,就那么保持着。

是余幸。

“步子迈开,手臂摆起来。”余幸的声音混着风声,有点喘,但很清晰,“就最后半圈了,跟着我节奏。”

粱一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下意识地跟着那背影调整了呼吸和步幅。冲过终点线时,他差点直接跪下去,被余幸一把捞住胳膊。

“一边缓缓去,别立刻停。”余幸把他带到跑道边的树荫下,顺手从他裤兜里捞出之前塞给他的那瓶水,拧开盖又塞回他手里。

粱一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喘匀了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说谢谢。余幸已经站在旁边跟体育委员报成绩了,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捡了只快歇菜的小动物。

再比如,发数学卷子。粱一一看到那个鲜红的“138”,嘴角刚想咧开,就听见刘菁在上面点他名:“粱一,最后那道大题的解题过程有点跳步,下次注意步骤分。要像余幸那样,写得清晰点。”

他下意识扭头,看见余幸卷子上那个漂亮的“150”,以及旁边工整得能当范本的步骤。余幸没看他,只是用红笔在自己草稿纸的角落写了句:“晚上自习我把详细步骤写给你。”

放学一起走的时候,余幸竟说出了粱一家的地址,粱一憋了半天,还是问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具体哪栋楼?”

余幸正看着路边的车流,准备过马路,闻言头也没回:“上次帮你搬军训服箱子上楼,单元门禁上贴了水电费通知单,上面有房号。”

粱一:“……”行吧。

他快走两步,跟余幸并肩,从书包侧袋掏出那盒没拆的牛奶,递回去:“喏,还你。下午……谢了。”

余幸这才侧头看他一眼,接过牛奶,随手又塞回他书包侧袋:“快过期了,你喝了吧。”

“啊?”粱一懵了,赶紧掏出来看日期,“还有好几天呢!”

“那也你喝。”余幸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挥挥手,“明天别又踩点到。”说完就转身走了。

粱一捏着那盒牛奶站在门口,看着余幸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像是一脚踩进一团柔软的棉花里,使不上力,也摸不着底。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牛奶盒,又想起跑步时那个半步领先的背影,想起卷子上那行小字,最后想起的还是军训时枕边那双崭新的鞋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妈的,这高中生活,好像跟他开学前一天躺在床上担心的那种,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而那个叫余幸的同桌,依旧像个解不开的谜题,稳稳地扎在他的旁边。

今天爆更!(? ̄▽ ̄)?赠送两千字,我真的好喜欢我这两个儿子啊

余幸:以后,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粱一:好哦 小仆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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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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