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轰顶,雨泽如注。
“走好,欢迎下次光临。”狼头酒吧吧台上的巨型狼头温吞吞地对沈熹说。
沈熹挤了一个微笑,不论来多少遍,他还是受不了这个狼头,打结的毛发,永远有血迹的嘴角,以及它散发出的腐烂臭气。
拿起伞,沈熹出了门。
霓虹灯闪烁,借着蓝紫色的光,他看见店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血迹斑斑的人。
黑色微卷的头发被雨打湿紧贴着脸,让人看不清长相。
四目对视了几秒。
男人握着折断的手臂,挤了个自嘲的笑:“不知道乐善好施的沈长官愿不愿意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呢。”
雷声更大了。
男人全身上下都是伤,手臂上掉了一块肉,眉骨到眼角下被划出了一道长伤疤,让俊俏的脸多了几分狠厉。
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熹的死对头赵蕴。
沈熹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了,赵长官。”
赵蕴只是沉默。
“算了,跟上来吧。”沈熹无奈叹了口气,招了招手示意。
见对方答应,赵蕴偷偷松了口气,之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在沈熹怀里。
看到他手上密密麻麻的小孔,沈熹冷笑一声:“擅闯二号楼,真是不要命了。”
他完全可以把人扔在这,但鬼使神差的,他一路把人拖到了家里。
他敲了敲墙上的几块砖,墙从中间打开,一条螺旋式楼梯直通地下。
没想到平日里谦逊温良、上级说一从不敢说二的沈长官建了A区最大的违禁室,很多只有总部才有的器件却都聚集在了沈熹的私库中。
安置好赵蕴,沈熹擦拭干净手上沾的血以及地上的痕迹后,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如果他没猜错,他们定在来的路上。
如果赵蕴被发现,他必死无疑。
沈熹很难说清自己为什么要救赵蕴,可能是因为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和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过分苍白的脸让他心生怜意。
昔日的死对头如今只能摇尾乞怜寻求庇护,难道不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吗?
想到这里,沈熹忍不住笑出声。
与此同时,他听到枪上膛的声音。
他们来了。
沈熹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碰到金属刀刃后发出蓝色电流。
他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下一秒,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破门而入,沈熹懒懒地扫了一眼后面的防护队,他们拿的全是最新的装备,他很好奇赵蕴犯了什么事,能让总部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抓人。
“不知道刘副代理人大半夜硬闯民宅所为何意呢?”沈熹瞥了一眼站在部队最前方的刘合礼,特意加重了“副”字,不怀好意地问道。
“2号楼的东西不见了,初步怀疑是今日的看守者监守自盗。沈长官这地的位置不错,恰好是离二号楼最近的住处,你和看守者赵蕴又是同窗,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刘合礼直勾勾地看着沈熹。
“如果人在这最好现在就交出来,若被我们搜查到,那沈长官就麻烦了。”刘合礼向后招了招手,武装部队点了一下头,冲进来四处搜查。
“那如果人不在这呢,刘副代理人不得给我一个解释?”听到屋子里乒铃乓啷的响声,沈熹的眸子深了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合礼。
刘合礼冷笑一声:“就你,还不配向我要解释。”边说边从上衣的兜中掏出一根棍,用力一甩后棍子便变成了电击棒,周围空气都晕染着浅蓝色。
屋内乒铃乓啷,东西掉落一地,过了一段时间,为首的部队长朝刘合礼摇了摇头,他们什么也没搜查到。
“沈长官,真是遗憾让你保住了这条小命,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刘合礼在他耳边慢慢道,说完就带着人离开。
沈熹笑眯眯地盯着刘合礼的背影,目送他离开。
明明可以用机器扫描却选择人工搜查,把屋中东西弄得乱七八糟,这位来自总部的代理人对他恶意不小。
回头看到一屋子的狼籍,不由得一阵头痛,不过他打算先去会会他那伤痕累累的死对头。
地下室极大,约莫有半个足球场,整个区域被分为三个部分——治疗区、研制区和监狱。治疗区中各种药剂一应俱全,几个具有治疗异能的异种在前面跑来跑去,围着被泡在营养罐里的赵蕴探头探脑。研制区中发酵罐日日夜夜地工作,生产出的药水直接被运输到黑市换成数不清的财富。监狱里关着沈熹从“试验田”中带回来的犟种等着他慢慢教导为他所用。
“沈熹,你私藏这么多违禁品,随便一样都够你被判个十几年的,你是真不怕东窗事发。”趴在营养罐上的赵蕴虚弱地说道。
沈熹听到这句话时翻了一个白眼,但看到赵蕴如此狼狈,又决定大发慈悲的多施舍他几句:“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对我指指点点呢,赵先生。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自诩清正廉洁,过分的正义,赵蕴从来学不会虚与委蛇。
正是这可笑的古板,让沈熹格外的看不顺他。
愉悦地欣赏了一会儿,沈熹切入主题:“能让总部派这么多人来抓你,倒是与你平时装模作样的正派作风毫不相关。说说吧,你到底去二号楼做什么。”
赵蕴突然安静,过了一会犹豫道:“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巡逻,当我发现二号楼出事时,就立刻赶了回去,之后我的眼前突然就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便是倒在地上。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只看到所有赶来追捕的人员全部都倒在地上,后来我就不受控制地跑了,再然后就碰到了你。”
沈熹冷笑,不会说谎就不要说,说的话漏洞百出,如果真的什么也没干,又为什么要逃跑。依他平日的性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定会亲自去总部领罚,如今却老实地呆在他这里,中间最重要的东西定是被他隐藏了,不过这也和他无关了。
沈熹用眼神提示两个身边的两个异种把赵蕴从罐中拖出来,之后便被狠狠摔到了地上,浑身被营养液浸湿倒使他生出几分脆弱感,沈熹用鞋尖勾起赵蕴的下巴逼迫赵蕴直视他,之后笑着说:“之前种种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不过这也应该是你见这世界的最后一眼了,你马上就要死在我的手上,有什么遗言吗,赵先生?”
赵蕴直直盯着沈熹的眼睛:“你不会杀我的,沈熹。杀了我,下一个众矢之的就是你。”
沈熹挑了挑眉,赵蕴说的没错,现在总部已经站成两队了,以季庄为首的革命派力求直捣异种的老巢,另一边以任尔为首的守旧派则认为要囤积力量和物资,等异种领主出现之后再抵抗。看到周围人上赶着分门别类他就发笑,真当这两老狐狸是为了下城人民的未来,他们只不过是想借周围人的手,将自己送上上城罢了。
如今在中间徘徊的也只剩他和赵蕴了,他们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确实不打算杀赵蕴,可这笃定的话从赵蕴口中出来他便改了主意。
只要保证人活着就行了,他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沈熹哼了一声,拍了拍手,左边的墙便打开了,一墙的问刑工具重见天日,沈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些东西了。
他吹了一声口哨:“挑一个喜欢的吧,赵先生。”
赵蕴看似冷静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整个房屋剧烈摇晃了起来,好像被拔起来之后又重重砸到了地上,地下室的管道突然发出隆隆声,之后便是头顶发出一声巨响,所有电灯都同时爆炸,整个地下室都陷入一片黑暗中。
“看好人。”沈熹收起了嬉皮笑脸,对周边的异种下达命令,之后沉着脸去楼上。
外界的灰尘顺着门缝溅到沈熹屋子里,沈熹蹲下来仔细搓了搓,看了眼外面,原本对面耸立的高楼瞬间只剩下一堆灰,能造成这种威力的也只能是军用的炸药了,没想到军部势力这么快就渗入富人区,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觉得该换一个安全的地方。
看到对面警车已经开过来了,他放下窗帘,拿了灯和工具箱,往地下室走。
沈熹从没注意到地下室的楼梯竟这么长,越是往下,血腥味越重,一股腐烂味扑面而来,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直觉告诉沈熹这里出事了。
四周黏腻的视线滑过沈熹,阴冷恶毒的寒气钻入骨髓,沈熹慢慢启动套在指尖的戒指,下一秒握拳狠狠砸到墙上,霎时屋内爬满蓝光,沈熹也看清了地下室凋敝的残景。
他十几年来勤勤恳恳所获的一切东西全都被毁于一旦。
有人在他的耳鬓厮磨,亲呢地喊他的名字:
“沈熹!”
沈熹本就魂不守舍,外面陈潭的大嗓门吓得他一激灵,手中拿得香水也多喷了一泵,熏得他连连后退。
外面汽车的喇叭又按了两下。
昨晚发生的事还一直飘在沈熹脑中,他真是被鬼迷了心,捡了一个祸害回来,现在还让人逃了。
他回到地下室时,异种都死光了,他还真是小看了他这位宿敌,出手这么阴险狠辣。
下次见面,定将他就地处死。
他理了理西服的边角,扣上最后一个扣子,有条不紊的走到外面。
“哎哟,这不是沈长官嘛,终于舍得出来了,您今天真是芳香四溢啊。再慢点就赶不上今早的会议了。”陈潭坐在车的后座,翘着个二郎腿,拉长音打趣道。
沈熹今天没什么心情说笑,他快要被赵蕴气死了,他快速钻进副驾驶座,招呼专车司机启程。
“信不信我把你踢下去。”沈熹转过身笑眯眯地对陈潭说。
陈潭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最受不了沈熹的阴阳怪气了,同时也注意到沈熹眼下的一片乌青。
“昨晚熬夜了?又干了什么坏事?”陈潭转头盯着窗外,挠了挠头:“这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怎么感觉空荡荡的。”
“没干什么。那里少了栋楼,被轰炸了,不知道怎么得罪军部了,现在连渣都不剩了。”沈熹顺着他的视线看,只剩下一块平地。
“别没精打采的了,给你看个好玩的。”陈潭掏出芯片,按了一个按钮,投影屏中就跳出了一张通缉令,上面的人五官锋利,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一眼就看出是赵蕴,下面还附带着一串数字。
“你的死对头现在被全球通缉了,他的身价值五千万个新币!五千万!这是什么概念!你这豪宅都可以再买三个了。听说赵蕴昨晚偷了二号楼里的宝贝还打伤了五十多个武装人员,亏他平日里装的那么正直高尚,私底下是这个样子。”
沈熹听到赵蕴的名字就头痛,附了一句:“通缉令这么快就下来了。”
“对啊,而且他的身价一直在涨,军部、黑市、总部甚至上城都发命令了,不过都要求留活口。沈熹,你报仇雪恨的时候来了!想当年他赵蕴……”
司机突然刹车,陈潭差点飞了出去,嚷嚷道:“怎么回事啊,差点摔死我。”
“有东西撞上来了。”沈熹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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