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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明日何其多

容箬怎么都没想到,能在进入内门的第二天,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以这样的方式遇见谢云朝。

少年低着脑袋走在蜿蜒的小路上,额前垂下的两缕黑发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晃动。他一步步走的极稳,仿佛身后厚重的剑匣和上面捆着的木柴没有一丝重量。

今日的谢云朝看上去顺眼了不少,兴许是那颗丹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人靠衣装,换了一身新弟子服的缘故。

因为爱惜,少年两肩被麻绳摩擦的地方垫着两块粗糙的碎布,从干涸的血迹和破旧程度来看,多半是从昨日他穿的那件破烂血衣上撕下来的。

容箬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看着那道人影由远及近,然后也不知怎么的,身体比脑子动的快了一步,竟“唰”地一下蹿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树干上。

而等到她轻飘飘隐藏在绿荫之中,悄咪咪地顺着叶与叶的缝隙向下偷瞄的时候,容箬突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上树。

第二。

她现在到底为什么上树。

容箬的脸不自觉黑了下来。

不就是偶遇一个谢云朝吗?

先不说大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现在天源峰好歹也算她的地盘,怎么搞的好像她跟个偷溜进来还见不得人的不法之徒似的。

容箬不禁打量起四周:自己晃悠的这条路平坦至极,远远望了一圈也就这么一棵歪脖子老树。偏偏这条路又长的讨厌,以谢云朝的速度,她极有可能要在树上猫上半柱香才能等他彻底走远。

容箬完全不想责怪自己,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背锅对象,这下子是真被自己气笑了。

她扒拉开树叶悄悄向下看,少年的脸半隐在阴影之中,只能依稀看清表情。

“怎么感觉苦大仇深的…”

嗯?

他耳朵上是不是有颗痣啊。

容箬摩挲着下巴,突然意识到这是个观察谢云朝的好机会。

初见的时候尴尬到不想细看,第二次则是血刺呼啦到看不清楚。上次就是昨天,爬楼梯爬的她一肚子气,更没功夫去观察别人了。

不过为什么每次见到谢云朝的时候,都感觉这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凄惨感啊。

外门弟子帮着宗门做活挣取贴补的事并不稀奇,但在杂役弟子极多的情况下,那也是少数。这人都进内门了,为什么还在做这些粗活?

且内门弟子的修为多在筑基左右,为了修炼更是不沾凡间食物,炼丹的话,也没听说谁家的炼丹炉烧的是柴火啊。

那是单纯被欺负了?

等等。

自己早上吃的包子是哪儿来的?

…这不会是给她小厨房背的柴火吧。

容箬眉头微蹙,视线也有了一瞬间的飘忽,然而就是这一个飘忽,让她看见谢云朝缓缓朝着自己的方向抬起了脸。

两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再一次。

谢云朝望着容箬。

容箬也望着谢云朝。

“……”

被。

发现。

了。

少女的心中划过无数条呐喊,脸皮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也和那天一样,尴尬的了。

你不是修为很差吗,不是区区练气四、还是五阶吗,不是呆头小子吗,怎么?这么敏锐的吗!

容箬咬牙切齿,却只能故作无事发生般从树上一跃而下,故意借着怀抱双刀空不开手为由,十分刻意地用抬下巴的方式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

她几乎要用鼻孔看人。

谢云朝的视线跟着容箬的动作从空中的某点一路落到低处,少年的脸色看上去还是那样苍白,但比起昨日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看着容箬,又越过她看了看歪脖子老树,末了又返回来看她。一来一回的,容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容箬本能性的觉得这件事情不太简单。

她缓缓回头,发现在自己蹲过的树枝前方,歪歪扭扭地挂了一颗不那么大,不那么圆的,红苹果。

她又转回来,发现谢云朝看了一眼苹果,又回看了一眼她,眸子闪动了一下。

“……”

受死吧谢云朝。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迁怒,但还有一个词叫做无能狂怒,容箬就正处在这个状态里。少女蜡黄的脸上本不太显色,此刻却变得好像一颗烤红薯,还是烤焦的那种,紫里还带着点黑红。

容箬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谢云朝则飞速扫过她全身上下,视线滑过了那两朵黄色小花。

“是你。”少年的声音淡淡的,也和以前听到过的一样不带一丝波澜,可他那万年不变的死鱼眼中却出现了并不明显的波动。

那波动太小,容箬没看见,此时就算是看见了,也多半会误解成另外一层意思。

但…

“多谢。”谢云朝道。

“……”容箬一僵,收回下巴。

“…算你还有点良心。”

她哼哼唧唧,反手用长刀打下了树上唯一一颗苹果,在谢云朝的注视下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脆脆的,蛮好吃。”

假的,呸,酸死了!

容箬故作姿态,假装自己只是为了这苹果来的,随意问道:“怎么,背着柴火干什么,遇到困难了?”

虽然估计谢云朝什么都不会说,但容箬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想着他要是说出什么‘内门的日子并不好过’之类的话,她也可以趁机站出来好好安抚一下他。

什么?要是他要钱,要积分,要资源怎么办?

统统滴没有。

谁规定了一定要送礼,她也是穷的叮当响嘞,总不能用师父给自己的东西去接济他吧。况且想要和天道之子打好关系,稍微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也是一种方法嘛。

容箬悄悄在心底比了个耶,默默等待着谢云朝的回答。

少年道:“我没钱,没有积分,抢到了这一个内门任务,听说你爱吃饭,给你送柴火来的。”

“……”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一口苹果刚咬进嘴里,容箬这下是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了。她望向谢云朝,对方说这话时没有一丝别扭,仿佛只是在平铺直叙一件小事。

“这样啊。”她嚼。

谢云朝颔首:“嗯。”

嚼嚼嚼,好,又是一阵沉默。

带着暖意的微风拂过,碎发轻轻划过二人脸庞,略微有些痒。背着木柴的少年静静站在树下,等待着容箬的下一步动作。

至于容箬,见谢云朝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好意思’,又升腾了。

她将鬓前不听话的头发向后一捋,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容箬一噎,“那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不是要去送柴吗?”

她边说开了个玩笑,“这柴不会是点名让我本人收的吧。”

谢云朝:“你要在这儿生火?”

容箬不说话了。

“那我走了。”

谢云朝摇头,说罢抬脚就走。

容箬见他没有一丝犹豫,话音刚落就窜出了两米远的样子,心间那股无名火又上来了。

“喂!”

谢云朝回头。

怀里的双刀太重,容箬将它一颠,抱回了正确的位置:“你叫我一声师姐听听。”

谢云朝看着她。

“小师姐。”

容箬呲牙:“不许加小字。”

谢云朝点点头:“知道了。”

知道了你还不改口。容箬鼓起了脸,正想咋呼他几句,又在对上谢云朝那并不算明亮的双眼时将话给咽回去了。

“算了,赶紧去吧,老、师、弟!”

天源峰上的景色算不上美,视线所及之处,或多或少都立着难看的石碑。容箬还穿着外门时的那身弟子服,虽然一尘不染,但仍能看出是旧的。

可在一切都是灰扑扑的情况下,总有些东西是带着色彩的。

少女丸子头两边的小花有些蔫了,右边那朵甚至缺了一瓣。而且她看上去气鼓鼓的,好像比那天更像一只萤火虫。

但…缺了一瓣的话,看起来就是正的了。

谢云朝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这儿,他一言不发,也没听明白容箬的言外之意,只是在那句‘你走吧’后,乖巧的迈着步子离开了。

少年的身影越来越小,并不见有回头的意思,容箬眼睛眯着,狠狠咬下了一口苹果:

“讨厌的谢云…”

“哕——”

“酸死了!”

“早知道就留给他吃了。”

……

漆黑的刀刃的确符合容箬的审美,两把长刀斜斜别再腰后,哪怕不出鞘也有种别样的江湖气息,让容箬这几天没少带着它在天源峰里晃悠。

吴忧见了会变着花夸她帅,阿扶也会在旁边鼓掌,就连大师姐关容月来看她时都会赞上几句:“师妹也有些修仙之人的派头了。”

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想要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两把长刀实在沉重,容箬连举起来都要花费不少力气,随身携带时还要装出一副轻松样,属实是累上加累。更别说应如声还叮嘱了她每日挥刀五千下,坚决不能偷懒。

偷懒是不会偷懒的,容箬还没活够,总不能阴沟里翻船翻两次。

但也许是系统给她苦难生活的补偿,也许是「灵纹」「仙骨」其一实在好用,学东西对容箬来说并不算难。哪怕书上的东西再过晦涩,她也能在读上三五遍后理解个七七八八。

加之天源峰内真气充足,又有阵法做辅,修炼起来更是事半功倍。明明才刚突破练气九阶没多久,容箬就已经隐隐触摸到了筑基期的门槛。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把整件事归结于自己的天赋异禀。

总结一下:

她!容箬!就是个天生修炼的好材料!

只是就在容箬以为日子能够这般安静地过上一阵子时,没想到又在某日四处溜达的时候,在和那日同样的地方,又遇见了谢云朝。

少年依旧是剑匣配着木柴,脑袋也依旧低着,过份专心地盯着脚下的路。

“又来送柴。”容箬嘟嘟囔囔,“怎么尽接这些小任务,能拿几个积分啊。”

她一边说着,又觉得谢云朝这小子真是不懂变通。天源峰上灵气浓郁,他只要走快点,不就能腾出时间偷偷蹭灵阵修炼了吗。

虽然山是他们这一脉的,但空气总是大家的。

——太华门总不至于管的这么细致吧。

容箬拿不定主意,也就站在原地没动,默默打量着谢云朝的来处,只是这次吸取了教训没再上树了。

堂堂掌门关门弟子,一言不合就上树算什么,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用柴有这么费?”用得着每日来送,就不能一次性送吗。

容箬看着谢云朝越走越近,经过歪脖子老树又越走越远,突然来了个绝妙的金点子。

早起挥刀挥了一半,她本身就是出来闲逛的,既然是闲逛,在哪儿不是逛?要不干脆跟着谢云朝走一圈,看看这小子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

而且她实在好奇,除去他所经历的一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被称为男主,又是什么样的资质,能让他成为所谓的天道之子。

总不能只是书录上潦草的几行字吧。

「万魂山下镇百鬼」「天鸣山上破千军」,再一路奔波辗转,经过一系列花里胡哨的打打杀杀,最终「三十二把长剑生劈天门」。

这些事情太过‘常规’,好好修炼的话,她好像也能干嘛。

所以故事里写的东西,终归只是精简过的故事,过程之下的波澜,她还是想亲眼看看。

咳咳。

保不准还能顺便捞点长命百岁的东西呢……

跟踪谢云朝计划正式启动。

“不对。”容箬刚握起拳,又很快松开:“是调查计划。”

圆球不是说让她去攻略谢云朝吗?只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制定严密的计划,而为了达成计划,过程稍微严谨一些也是无可厚非。

容箬尽量在语言上美化着自己,行为却完全背道而驰,在谢云朝一个折返准备回太华峰时,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要说容箬在太华门学到了什么东西,如果隐秘身形是第二,那就没什么能称第一。

炼丹没学练器不会,一把剑不想练了两把刀也还没玩明白,就这么一个身轻如燕的好功夫,是彻底被她放在了心上。

于是整个跟踪过程可以说是非常成功。容箬始终和谢云朝保持着十五丈左右的距离,什么草垛,树根,碑石,稍微能藏人的地方她都钻,最夸张的时候她甚至刻意跟进了五丈里,也始终没被发现。

可虽然没被抓包,容箬仍旧意识到,谢云朝的直觉比常人更为敏感。

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的情况下,少年无端回了三五次头,视线每次都会扫过她猫过的地方。

——但她肯定是没有被发现的。

容箬对此有十分的信心。

但还是那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阴沟里翻船了呢?

于是她站在天源峰与太华峰交界处的木桥边远眺,桥上不见遮掩,保险起见,容箬决定等谢云朝走过一半时再跟上去,便先在一旁看起了风景。

她自以为表现的悠闲极了,不曾想看在外人眼中,竟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掌门新收的关门弟子站在桥边想过不想过,嘴里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从来都没听过的奇怪歌谣。守桥之一的女弟子本没想多问,可在她与容箬打完了招呼,对方还是迟迟不走后,另一位胖弟子忍不住了。

“小师姐,您有什么事吗?”

“嗯?我没事啊。”冷不丁被搭话,容箬脑袋差点没转过弯,“哦——我就是修炼累了,出来透透气。”

她笑的灿烂,莫名开始用袖子擦拭起了钉桥的木桩,“今天换你守桥啦。”

胖乎乎弟子抠了抠脸颊:“是啊。”

“欢迎欢迎,这里风景不错嘛,咱们太华门的灵阵还真好用…”

“咦?”

容箬说着眼睛一扫,突然停住了话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向桥下望去。

虽然浓雾遮挡望不穿山底,但两壁的景色却美得令人屏息。

几株松枝自石缝中探出,细小飞瀑倾泻,水滴落在绿叶上又坠入苍白,消失不见。她飞快瞥了一眼谢云朝,见人还未走远,便长长嗅了一口崖边的水汽。

潮湿中带着一阵莫名的香味。容箬好奇张望着,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崖底有什么。

是水潭吗?

四周不见花朵,那香气又是哪来的?

容箬探头探脑,伸长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叶片:“看来还是得多出来走走。”就是不知道这山崖有多深,她这样的状态,带着师父给她的防御法器,摔下去会不会死。

“嗯…”容箬预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眼皮突然抑制不住狂跳了起来。

那天从应如声处拿了弟子牌后,她就急不可耐地将里面的东西都扒拉了个遍。

虽然不知道别家师父是怎么给徒弟备礼的,但她家这位是真的全面,除了一堆符箓丹药瓶瓶罐罐,还给她塞了不少银钱,灵石银两应有尽有

但这些都不重要。

相对,不那么重要。

容箬现在简直是爱己如命,自然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件应如声为她挑的防御法器上。

「云绕玄镜映天光,

月华如练洗尘霜。

翠华流转乾坤映,

微尘不染镜中芳。」

宝镜「翠微」:镜身碧莹如玉,镜面雾气流转,八角镌刻菱花,由万年玉髓与千年玄铁炼制而成。

容箬很感激师父的馈赠,真的。

尤其是在知道「翠微镜」是高阶灵宝,是连元婴期修士见了都会眼热的东西的时候。

可谁家好人会将镜子炼成防御法器啊!

若它能将攻击者吸入其中倒也罢了,可它偏偏不能,而是拿出来当盾使的那种——既然是盾的用法,为什么不直接炼成盾牌,炼成镜子是怎么回事,迷惑敌人吗?

名字里有个翠字——虽然不是脆,但听起来就不太对劲。应如声敢给她,她那「一十五」的健康值敢用吗?

“唉,累了,干脆洗洗睡吧。”

容箬半个身子耷在崖外,从这个角度,胖弟子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并未瞧见她略显无奈的目光。只是听见最后那句话,让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锃亮。

“小师姐高见,我就说劳逸结合很重要吧。”他边说边朝同来守桥的林姓师妹挤眉弄眼,丝毫不管对方的眼皮是不是翻到了天上。

“要我说啊,修仙不就是为了活得久一点、稳一点,多看看人世间的风景吗。累了就吃饿了就睡有什么不对。要是天天窝在洞府闭关修炼,万一一个不小心给自己闭死了怎么办?”

“?”容箬唰地转身,大拇指一竖,朝他投去认同的目光:“太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胖弟子一愣。

“!”这是遇上知音了啊。

他激动的直拍手:“而且师姐你听我说,守桥给的积分可多了,我昨天起了个大早才抢到这个任务。执事堂的人多得跟蚂蚁似的,要不是想租个好地方做洞府,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早知道半山腰的洞府这么秃,我上个月就应该赶回来参加试炼,唉,现在的地方住的我食欲不振,饭都吃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呢。”

容箬仔细的看了眼前这位已经有五个她一样胖的弟子一眼,最终决定张嘴就来。

她道:“哎呀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吃不好,饿得慌啊。”

“想不到师姐竟和我如此投缘…既然如此,我也不藏私了!”胖弟子眼前闪过泪花,吸了吸鼻子道:“山下有个素面铺子做的可好了,听说他家用的是祖传配方,我每次经过都要吃上三大碗,吃完以后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得空了你一定要去试试。”

“最重要的是老板家的女儿长得特别漂亮,跟天仙似的。我要是有她一半相貌,我宁愿在内门裸着跑五…小林师妹你打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也不知道老板娘得有多漂亮,才能和这么丑的丈夫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

“不过那素面好吃是好吃,偏偏不给客人加肉,要是加肉肯定更好吃…”

那边洋洋洒洒说个不停,这边,容箬对上小林师妹投来的略带赧然与烦闷的表情,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真有这么夸张?”

“可不是吗。啧,小林师妹你等会。”胖弟子再一次扒开搭在自己肩头的芊芊玉手,“师姐你见了就知道了,那长相差的也太夸张了。不行,说的我现在又想吃他家素面了…师姐,你可一定要去啊。”

胖弟子推崇备至,容箬现在是真有些好奇,一碗面能好吃到什么程度了。

“我下次下山就去。”她笑嘻嘻地答应下,余光却注意到谢云朝几乎要走过那条中线。

十二丈,十三丈。

过半了。

容箬在心里倒数着节拍,依旧笑着,却在少年终于走到她预判位置的那一刻立即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了大半。

“好啦,师姐我突然想去主峰转转,咱们改日再聊。”

“先走啦。”

话题结束的突然,容箬也蹿的飞快。只是她还不忘热情挥手,甚至人也是倒退着上了木桥,好久都没有恢复正常的走路姿势。

两方人就这样挥舞着胳膊,都不愿意做先放下来的那一方,直到容箬的身形逐渐化为小点,胖弟子的胳膊举累了。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师妹,你刚才到底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我和容师姐还没说完呢。”

“呵呵。”

“你笑什么?唉,要是亲传弟子们都像关师姐和容师姐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容师姐她为什么跟踪——”

“师兄。”小林师妹低声道。

“嗯?”

“闭嘴吧你。”

她笑着朝容箬挥手,表情异常灿烂,声音却是为了不被远处的人发现端倪,悄悄从嘴角挤出来的。

……

跟着谢云朝回转主峰,此地无愧整个太华核心,自空中俯瞰时已感巨大,身临其中更让人感受到自身之渺小。悟道坪上剑痕纵横,比武台边沉淀血锈;执事堂上的鎏金牌匾更是耀着华光,彰显着太华门之威仪。

青石无垢,碧瓦流辉;太华峰内,万柳垂荫不沾尘。天光被层叠碧瓦切成细碎金箔,散落一片,容箬踏在上面,步伐逐渐慢了下来,好奇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那柱子得五个人才能抱起来这么粗吧。

喔,这血溅的真远——

咦?刻字上贴了金箔,这么有钱?

容箬在悟道坪上走了好几个来回,几位在边上打坐的弟子因为细微响动而不耐地睁开眼,又在看清她那身和众人明显不同的弟子外衫时换上了一副亲近的神色。

“真气派啊。”

她像是没看见那一道道带着打量与试探的视线,在青砖上徘徊良久,直到看够了,才停在了广场南边围坐了一小圈弟子的地方。

人群的中心果然是位教习长老。

仙风道骨的老者盘腿而坐,正闭着双眼‘之乎者也’,也不管众弟子听进去多少、有没有什么疑问,他都不管,只是自顾自讲着。

这堂课似乎刚开,老者面前的蒲团却都已经有了主,大半来听讲的弟子都是席地而坐。容箬无意间和一两张生面孔对上眼,对方指了指自己身下的蒲团示好,她露出八颗大牙笑着摇头,也不讲究,岔着腿蹲在了一边。

修行伊始,要如何斩断前尘,超脱世俗,越过「凡」字,确实让不少修士犯了难。

容箬原以为教习长老会讲些晦涩难懂的玄奥法门,不想除了开始时听到的那几句老生常谈,后来他只是娓娓道来了几段故事。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一位年纪轻轻便修得元婴的天才修士,因不愿放弃年过半百的凡人未婚妻,妄想延续爱人寿元性命,不惜耗费心血修为,企图为其逆天改命一事。

故事过程轻描淡写,却着重突出了二人下场之凄惨。修士修为尽废,被天道囚于镇天门,永世不得超生;而那凡人女子也因承受不住逆天之力,魂飞魄散,连轮回都无踏入。

“大道至简,凡尘最难断。”

“一念执着,便是堕深渊。”

“修仙本是孤身路,执着于世俗之情,那就一个灰飞烟灭,再无往生。一个囚禁天门,万劫不复。”

教习长老声如玉碎,引得不少弟子脸色发白。筑基有元寿二百,他们之中大多不过三四十岁,父母亲朋都还健在,还要他们偶尔回乡带些贴补。这难道不算沾染凡尘?这样的话,岂不是修不成仙了?

那该怎么办?

故事随山风漫卷,人群之中气氛稍显凝滞。至于容箬,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完后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先不说自己是举目无亲,根本没什么凡人未婚夫,就说那镇压天门?听起来就疼,她才不干这种傻事。

换做是她,就先让男方死一死,等她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说不定能把人从轮回里抽出来。要实在不行就等上一两百年,等对方投胎后再说嘛。

什么?你说如果修行到半路不能精进,老死了怎么办?

我人都死了,那大家刚好一起继续投胎呗!

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弟子表现的如临大敌,但这个故事容箬倒是蛮喜欢的,别人的事,反正听个乐子。

想到这儿,她伸了个懒腰,抬头去看天上的白云,慢悠悠地从她眼前飘过,和现在的日子一样悠闲。

“……”

等等。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容箬猛的拍上自己干瘪的脸颊。

她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好了要调查谢云朝吗,不是要跟、要看看他平日里怎么生活的吗,怎么回事,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身体完全做出了本能性的选择。

容箬鼓着脸颊探头探脑,盘算着在四通八达的悟道坪上随便找一条路,然后刚好偶遇谢云朝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着想着,她脑袋一歪,认命了。

明天吧…

明天再试一次。

容箬的气压低的吓人,让本想着下课后能与她攀谈几句的弟子都知趣地散了场。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也让正欲带着小蒲团离开的教习长老起了好奇,多停留了一会儿。

“怎么了?”

日光被眼前的白胡子老头遮住了大半,容箬抬头,腾地从地上谈了起来。她弯腰行礼,换上了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绘声绘色对今日的课程感慨良久,而后才恭敬的离开。

少女朝着天源峰方向拐去,背影却略显寂寥,教习长老没忍住捋了一把胡子,转向身侧的掌事。

“你说我这故事是不是有点过了。”

“瞧瞧,给掌门师兄的弟子脸都吓白了。”

青衣掌事沉默半晌:“…也还好吧。”

确实还好。

昨日的失败算不得什么,今日的成功才最为重要。再又一次完成了晨间挥刀之后,歪脖子老树下,容箬看着谢云朝折返的身影,双手叉在了腰上。

小小的挫折根本影响不到事情的走向,她左右晃动着拉伸:“当然,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心。”

容箬目光坚毅,直直地朝着谢云朝的所在跟了上去。

……

“剑修之要,在于心之所向,道之所求。非独剑法之精妙,剑意之深邃,而乃剑情之炽热,剑道之高远。”

“需以剑为骨,心为魂,使剑随心动,心剑合一,方得剑道之真谛。此路漫漫,唯剑情炽烈,剑心坚定者,方能破云见日,登峰造极。”

“好!”

“说得好!”

灰衣长老一字一句振聋发聩,竟惹得几位剑修当场拔剑,相约起了切磋精进之事。悟道坪上一时间人声鼎沸,连未曾前来听学的弟子都围了上来。容箬被挤在人群之中,也没忍住挥起了拳头。

虽然这堂课讲的是剑术概要,可刀剑同源,核心的道理总归是相通的。

她脸蛋红红地去看人群之中仙风道骨的教习长老,下定决心下次还要再来听他讲课。

等明天,今天她的刀还没有挥完,倘若出来主峰太久…

“……”

等等。

她是为什么才出来的。

“比剑之事自然算我一个,成日闭门造车算什么太华弟子,若是诸位师兄师姐愿意,在下自来讨教!”

“陈师弟所言极是,今日诸位只论剑术,不论修为!谁愿与在下一战。”

“好——”

“我来!”

广场之上热闹非凡,容箬打气的拳头高举,又在她突然僵硬的脸色中缓缓放下,最终停在了胸前。

容箬啊容箬,你在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去调查谢云朝吗,明日,明日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她心痛地拍上自己的胸口,也没去比武台前凑热闹,第二次拖着沉重的步子踏上了回到小院的路。

第三天。

容箬提前在木桥附近蹲好了点。

只要来的是谢云朝,她就先一步去桥那边等他,倘若今日来的是旁人,那她就明天再来。

容箬计划周全,幸而现实也不曾辜负她。远处,少年顶着一双死鱼眼缓缓踏上木桥,容箬躲在一旁,等他彻底没入天源峰后先一步踏上了主峰。

“谢云朝啊谢云朝,我今日一定要看看,平日里你都在干些什么…”

“什么干些什么?”

身后突然蹿出的人影让容若瞬间惊回了神。她回头,来的竟是在试炼中排名第四的那位江淮鱼。

圆脸少年此刻正嘿嘿笑着,活像个年画娃娃。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伸长脖子往远处看,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便很快收了回来:“周长老的符箓课要开了,要同去吗?”

“飞沙走石?”试炼时的事情她可记得清楚,容箬双手抱胸,抬起下巴睨了他一眼。

“哎呀,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江淮鱼也不害臊,站在容箬身后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现在我也进了内门,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你就说去不去嘛。”

“周长老虽然实力只在筑基后期,他所制作的符箓可是连结丹期真人都抢着要的。我跟你说啊,她老人家每月只公开讲一堂课,今天你要是不去,就得等到明年了!”

“这么抢手!”

容箬震惊,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她忍不住估算起时间:谢云朝一个来回似乎还要一阵子,所以自己先去听听周长老的课,应该也能赶上吧…

……

——赶不上的。

第四天,容箬站在歪脖子老树下一脸愤恨。

她今日没吃早饭,甚至连双刀都不曾带上。反正在见到谢云朝之前,她绝对不会离开此地半步。别管什么这个长老那个长老的课,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绝不会挪屁股!

容箬愤愤然想着,却见关容月急匆匆赶来,还未走进便听见了她轻灵的声音。

“师妹怎么来了这儿,我让你那两个小杂役唤你去见师父,才知道你一大早就出了门。”

她足尖点草叶凝露,鹞子翻身落于容箬面前,“你的刀呢?怎么如今修行,出门连刀都不带了。”

容箬沉默。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跟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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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有些话想写在前边:

★成长剧情流长篇,感情戏不虐的小饼干。

★我女世界第一,一切的快乐都将重新属于她。

★伏笔狂,涉及伏笔不解释,不写救赎文,本文也不是救赎文。

★文风慢,码字先想三维画面才能动笔,喜欢快准狠风格的读者请谨慎入坑。

※创作自由不喜请弃,谨慎入坑温柔发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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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推一篇耽频好友的文文:南枝清寒《被献给神明之后》

神明的注视和低语并不是人人都有幸承受的。

被匆匆扫过一眼的人通常都发疯了,更别提直接聆听神的声音。

祭司是一种高危职业,字面意义上的。

一无所有的穆君衍在挑选祭司时被他人毫不留情的推了上去。

他每日虔诚的跪坐在祭坛前聆听神明的声音。

一天,两天……

神明好奇的垂下视线想看看这个不怕他的人类。

但这个人类非但没有因为他的注视而发疯,反而冷静的邀请他一通观赏人间。

穆君衍借助着神明的权柄,将世间变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万人都在传颂他的功绩。

神明好奇的问他“虔诚”的信徒,为何没有发疯?

“已经疯过一次的人如何再发第二次疯?”

“仅仅得到这个世间已经满足不了我日渐膨胀的贪欲了。”

“我想要您,拥有将这个世间变成这样权柄的您,我的神明大人。”

“您愿意满足您最虔诚信徒的这个卑微的愿望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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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明日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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