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着急,却没慌张行事,衡量之后,齐长老说:“水蓝马月随我回贾家沟,正好我也还有别的猜测需要证实,你们三个去山洞附近探查。既然我们已经追到这里了,就不会是无功而返,相信肖阳和水蓝的判断,我们不会追错人,哪怕现在折回去抓不到马渊的帮凶,也不会弄丢了马渊。”
众人应是,即刻便分别去了。
肖阳这边由魏阑杉打头,他知道山洞位置,一路叽叽呱呱什么都讲,讲昨日之无趣,讲昨夜之荒唐,讲出来一趟是多么的自在。三人互相熟识,不用像和师兄师姐一起时那么拘着,魏阑杉讲了个尽兴。
“你们说,和马渊共用一个身体的,会不会是他姘头啊?”
说着说着就又跑远了,肖阳是懒得理他的,宋竟岔开话题道:“不知道刘大庆一家往后该往哪里去才好。”
“还寻个山躲着吧。”魏阑杉说,“这年头,哪里都不好待,你不害人人来害你,想要独善其身,难。可就他们那点本事,除了躲着也没别的法子了,也是无奈,你也听他说了,他妻儿受过伤,再不能飞,是鸟不能飞,你说这叫个什么事。”
“他们能修成人形,应该也是花了好多年吧。”
“起码两三百年,鸟不好修的,林子里的鸟不通人性,人身边的鸟又被驯得太顺。”魏阑杉说。
好不容易得了人身,却失了鸟原有的本事,得此失彼,最是难过,宋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落得失去飞翔能力的,想来也是别有内情。
内情,内情,每个人都身怀秘密不可言说,其实不必要过多深究,就好像殷师姐的二师兄与小师妹,一定要知道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和每一时心境吗?不必要的,知道了又能如何,为小师妹的死找出个罪魁祸首再爽快杀之?殷师姐没有这个立场来做这件事。她只要知晓这个故事,并引以为覆舟之戒,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好。
人应该对别人的生活保持适当的距离,就好像他与居奚,关心太过就成了冒犯,会遭人厌烦的。
“哎说到这个鸟啊,你们掏过鸟窝没?”魏阑杉兴致勃勃地说,“我掏过,比我们家房子还要高的树,我噌噌噌就爬上去了,上去之后往下看才知道害怕,磨蹭到晚上才下来。前些年我回家的时候路过那棵树,它好像没那么高了。我爹也是,以前只知道他是威风的大将军,现在再看他,好像也没那么巍峨了——哎说人是不是不能用巍峨?可是我小时候见我爹,那真是像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肖阳和宋竟没有在寻常人家待过,不知道他口中的童年是怎样的感觉,听得出他语气感叹,却又无法共情。
宋竟只能说:“二师兄长大了,树也就显着矮了。”
“宋竟,”魏阑杉在前头说,“我今年就二十又四了,在山上我比不过这个姓肖的,在山下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我就是个混子,没有前途,也看不见未来。”
宋竟想到了殷师姐说的二师兄,是不是天下的二师兄都一样的心情?他说:“二师兄,下山不等于宣判失败,你那么厉害,还可以继续修行的,只不过换个地方。”
“是哦,换个地方而已。”魏阑杉回头,“那到时候你师兄我找个宝地建个洞府,你就来跟着我做得力干将,怎么样?不光你,别的师弟们也来。”
宋竟微笑道:“二师兄材优干济,会有这一天的。”
魏阑杉乐呵呵的,斜睨装哑巴的姓肖的,说:“小师弟说话就是比你好听,瞧瞧,你都是要竞争上岗的人了,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和人争?”
宋竟暗笑,明明之前二师兄还觉得自己说话不好听呢,教育味道太重,这次他专门斟酌了再斟酌,还好受用。
姓肖的也斜睨他,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必争。”
宋竟也笑,大师兄前一天才说要争取呢,现在就变了话风。可知这两人确实欢喜冤家没错,专为了堵对方的气而说违心之话。马师姐曾说羡慕自己与大师兄关系好,其实二师兄才是真的与大师兄关系好呢。
三人来到山洞口,魏阑杉指挥他俩跟着自己往里进,宋竟犹豫要不要自己在外放风,免得被两头堵,又担心被说偷懒,于是扔了道符才跟着进去了。
此处山洞不深,没有岔路,地面也干燥实在,火符照亮洞中景致,看石头磨损程度与头顶被烟熏黑的范围,以及周遭散落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大棒骨,可以判断这不是临时挖出来的障眼法。
“还是没人来。”魏阑杉说,这情状和他离开时没有区别,“如果现在在贾家沟的不是马渊,而是他的帮手,那么我们又把人跟丢了。”
怎么能次次都让他逃掉呢?肖阳捏紧剑,忽然身旁宋竟灭了火,道:“不好,有人来了!”
有人行过洞口,顷羽符便破了,山洞没有别的出口,三人退到了底,宋竟慌张道:“怎么办,二师兄你带了传送符吗?”
“我那不好用啊!”魏阑杉也着急,传送符是相当高级的符箓了,他也才学了个皮毛,照杨长老的虎画他自己的猫,这玩意儿做出来他自己都不敢试,怕进去了就回不来。库里现成的传送符也不能随便发给弟子,有诸多理由,魏阑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肖阳摆出战斗姿势,魏阑杉掏出他自己做的障目符,说:“只能试试这个了。”
魏阑杉急急念咒后将符一抛,三人面前缓缓出现一面波纹气流墙,眼瞅着那人的呼吸声愈发近了,三人屏住呼吸。魏阑杉心中祈祷气墙完成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肖阳则绷紧了神经闭上眼睛,在看不见的空间里,只能用耳朵来判断对方的位置和行动。
在寂静的山洞中,对方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清晰,他们听得出来人脚步轻且缓,但每一步都踩得扎实稳当,是熟悉地形才会有的那种目标前行,呼吸倒是有些急促,边走还边嘀咕:“累死了,有店不住是傻子,抠门!”
是个孩子的声音,肯定不是马渊,魏阑杉习惯性望向肖阳,却只望见了一片黑暗。他听见肖阳往下垂手的细微声响,然而他们都看不见的是,宋竟微微皱眉,他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倏地,面前亮起了光,那是来人擦亮了火石,从摩擦那一瞬间的灿烂变为干枯稻草中的粒粒火星,继而蔓延,氤氲的烟火气随着火苗的出现而摇曳上升。
借着光他们看清了,那是个半大的孩子,看上去年龄和他们入山时差不多,衣着朴素,面容清秀,点了火,孩子从腰间取下水囊,小心地朝手掌心中倒了点水,然后把水囊平稳地搁到脚边,两个手板心相对搓几搓,便将湿手覆上脸,快速抹掉脸上似有若无的灰尘,然后再顺着发际线把头发捋顺。
宋竟想起来了,他们见过的,在凤华山。
“很讲究嘛......”魏阑杉自言自语,发现那两人盯着自己,便解释道,“可以说话的,外边听不见。”
肖阳和宋竟这才松开呼吸,不早说,差点就奔着闭气比赛去了。对了,那场比赛是弟子们兴之所至临时举办的,他们仨谁也没能拿下第一名。
也正是此时,三人齐齐感受到了又一人的存在,就在他们震惊之时,那人传来话声:“又是你们。”
三人更为震惊,魏阑杉脱口而出:“木掌门?!”
宋竟原本只震惊于对方透过障目符都发现了他们,听二师兄喊了之后更震惊于他们在这里就碰上了寒沧派掌门!
他见过木掌门两次,一次在仙门大会上,一次是魔界攻山,不过这两次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他只远远地看见,木掌门和自家掌门携手抗敌,一黑一白默契斐然,实力不相上下。
“你说啥呢?”姚听喜左右看看,“这儿不就我一个人吗?你们,谁们?”
魏阑杉的障目符骗骗小孩子还行,木玄子挥挥手就给破了,魏阑杉不好意思地打招呼道:“嗨,木掌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姚听喜吓一大跳,差点把火堆踢翻,“哇!你们怎么冒出来的?怎么站那儿我都没看见啊!”
肖阳与宋竟恭敬拱手道:“木掌门。”
姚听喜歪着头看他们仨,宋竟刻意收着眼神不看他。
张嘴就是“木掌门”,木玄子想到许多年前......有这个碎嘴子在,看来是瞒不住了,于是走到他们跟前,问:“你师父呢?”
“您怎么知道我师父也来了?”魏阑杉问完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前边不是说过了吗,各大门派都出动了,那肯定是通了气的啊,不过,“您怎么亲自来了?还......带个孩子?”没想到凤翔门的破事如今照搬到了寒沧派身上,老来得子已成潮流了吗?
木玄子不用问都知道他在瞎想什么,却也懒得解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转向肖阳,肖阳正经答道:“齐长老去贾家沟了,担心马渊有帮凶。”
“帮凶是有的。”木玄子肯定了他们的说法,又问道,“不过你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的?”
肖阳答:“我等先是追着马渊的踪迹到了这附近,然后齐长老寻到了这一处山洞,当时里面没人,怀疑是马渊藏身之所,不敢放过,便分头行动了。”
“循着马渊的踪迹而来......殷水蓝来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木玄子捋了捋他的短胡须,若有所思道,“殷水蓝的眼睛不会出错,那看来是这附近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魏阑杉着急地问。
木玄子看他一眼,说:“我没想通,为什么是这里?贾家沟。”
第106章屏蔽词:□□
中间加了符号还给我口了,不信邪了我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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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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