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露自然不会讲,木玄子说自己是他师父转世的事,他讲的是对外宣称的统一版本,他对魏阑杉就是这么讲的。
他借着诉说苦命的身世,讲到自己现在为居奚效力,正在为建设一个全新的、有希望的国家而奋斗着,然后讲到过程是多么多么的艰难、敌人是多么多么的强大和冥顽不灵,最后说到了重点。
“明府,不晓得你们听过没有?”
乐安知:“略有耳闻。”
洪天海:“听过,咋了?”
唐露道:“北都之所以强弩之末还要拼命顽抗,就是有明府在后头撑腰!”
洪天海:“明府是蓝曲国的,他们才不在乎你们齐国的死活。如果你只是想打败北都,以你修仙者的身份,没那么难,但是如果你想把明府当作敌人,那我劝你脑子清醒一点。”
唐露:“没那么简单,现在北都已经进不去了,即便我是修仙者也进不去,是很厉害的结界。他们一边封锁他们所在的区域,一边派人来南都搞破坏,之前有一个忠心耿耿跟着北都的将领,被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竟然死而复生,但不是活人,是会给活人带来疫病的那种活死人!”
“活死人的方法和例子有很多,不见得就是明府做的。”洪天海说。
唐露又说:“北都还派了兵来攻打我们其余城池,一次没攻下,就齐齐跳河了!上万人的军队全跳了沩水河!说实话我们带的人也不算多,并不是我们必胜的局面,我实在想不通。沩水河这段的水很急,我们只捞上来一些人的尸体,粗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是细看才看到他们身上都有特殊的烙印。我问过参军的将领,他说没见过这支部队有这种刑罚,根据伤痕状态判断,应该也就是十几天前的事情。”
洪天海问:“什么样的烙印?”
唐露将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圈,说:“脑袋后面哑门穴,这么大个疤,没有特殊的纹路,就是用烧红的铁一下子烫上来的,有的还烫得很深——”
“梳头鬼。”
唐露与乐安知齐齐看向洪天海,只见洪天海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直接放下手里吃一半的饼子,筷子也搁下了,如临大敌般道:“传闻中的造魂师,实际上是以摄魂夺体为生的狗奴才!专爱将死人剖腹,掏干净内部塞满干草,然后加以残破魂魄,供他驱使。这门手艺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做得成功就成为他的傀儡,不成功就尸变闹瘟疫。因为此人偏好先给人打扮,尤其是将那一头乱发梳得整齐,所以得名梳头鬼,只有有求于这王八蛋的才会叫他造魂师。他哪会什么造魂,不过是把捡路边的残魂来杂糅一番罢了!”
洪天海对其嗤之以鼻,唐露听了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坦诚道:“既然你也说这是门手艺,那么手艺又有何高低之分呢?”
洪天海对他道:“古往今来,人死不能复生,魂魄或转世或消散,都是自然规律,可梳头鬼偏要横插一手,让人死后不得安宁。就算不说魂魄的事情,这死后的身体难道是可以随便拿来用的吗?”
唐露点头道:“也是。”
乐安知道:“可是烙印和梳头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洪天海说:“梳头鬼活死人是有要求的,要身体完好,一般的小伤口不算什么,但是脑袋秃了一块肯定是不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脑袋。”
唐露道:“所以他们故意烫伤一块头皮,影响头发的完整性,又跳河,就是想破坏身体完整性!”想想又说,“可是南都被做成活死人的那个,是被割喉死的,这个不影响吗?”
洪天海道:“一般来说是影响的,不过从操作性上来讲,割喉如果只是皮肉伤无所谓,缝起来就好了,如果伤及骨头,那就用绳子穿好——说穿了只要梳头鬼想做,哪怕你掉块肉,都可以从别的地方撕一块下来给你补上。”
唐露:“那看上去,梳头鬼也没什么原则啊。那他和别的活死人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洪天海沉吟半晌,说:“如果你觉得仅从梳头这件事上来判断是轻率,那么我也没有更多符合的猜测了。你说的没错,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太多,梳头鬼虽然听明府做事,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要他一次性给上万人梳头造魂,他做不到。”
不是梳头鬼又会是谁呢,唐露一筹莫展。
旁边默默吃饭的宋竟忽然说:“不如去问问他本人吧。”
“啊?”唐露差点扭着脖子,“你说让我直接去明府问梳头鬼?”他尴尬地笑笑,“我倒还没那么厉害,敢直接闯明府老巢,我打得过一个也打不过一堆呀。”
“不,我是说,问死者本人。”
唐露想说你跟我开玩笑呢吧,人都死了怎么问,可看宋竟的眼神不像假的,便小心翼翼问道:“真能行?你们上修盟还教这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洪天海和乐安知好像也看向了宋竟。
宋竟十分淡定,回视着唐露的目光说:“我会。”
唐露:“我倒是非常乐意,可是......”他频频瞥洪天海,刚刚才对宋竟下命令不许外出,这会儿估计也不会因为自己一个外人改变主意。
对唐露来说,宋竟可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却不是唯一的选择,所以他不会在此时帮着宋竟说话,宋竟只能自己努力。他对洪天海道:“洪师兄大可与我同去,到了山下我不明白的事情还很多,师兄可以趁此机会多教教我。我不想一辈子在山上藏着。”
唐露心想,真是犯了事来的啊,宋竟藏在这里肖阳知道吗?肯定知道吧,不然他来来去去那么多次,那两人不会那么淡定地还将宋竟藏在此处。那么魏阑杉知道吗?上修盟知道吗?上次在典城见魏阑杉的时候,两人没有聊起宋竟,因为那时候唐露已经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洪天海不吭声,宋竟又对乐安知道:“或者乐师兄与我同去也好——”
“他不会和你一起去的!”洪天海代为拒绝。
唐露心想,难道这就是长兄如父的感觉吗?还好他是独生子,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独生子,不过都流浪这么多年了,不是独生子也是独生子了。他可不乐意被人这么管着,他自在惯了。
唐露眼看那三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尴尬,赶紧出声搅乱空气:“哎对了,你们知道魏阑杉去哪了吗?好久没见他了。”
乐安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就知道他俩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为表礼貌,他对唐露道:“魏阑杉的事我们不清楚,我们和他没有什么往来。”
“哦。”
乐安知补充解释:“毕竟我们分属不同门派,之所以和肖阳熟悉,是因为他来我们这请教我们师父,这是两派之间打过招呼的。”
“肖阳不是上修盟掌门的亲传弟子吗?”唐露没想到能问出这等怪事来,四大仙门的上修盟掌门的亲传弟子,竟然到不知名的小门派来学习,究竟是这小门派有过人之处,还是上修盟为了表示不耻下问而达成的两派友好合作呢?
“是的。”
唐露追问:“那他来学什么?”他以为乐安知是那种问一句才答一句的青蛙。
乐安知只是觉得事情解释起来可能会很麻烦,何况他们做弟子的,不好讲师父的是与不是,他也不惯骗人,便草草答道:“修行上的事我们不过问的,于他而言,我们师兄弟也只是闲时可以一道切磋技艺的人。”
“我师父的事,少打听。”洪天海就言简意赅得多,他不喜欢委婉。
唐露数次被洪天海恶语相向,他都忍了,心想看来他们两个是没有缘分,带不走洪天海,那他就怂恿宋竟下山!至少得带走一个有用的!
于是他对宋竟道:“宋兄弟为何想下山啊,是担心家里爹娘兄弟姐妹吗?你们修仙的,想必要很久才回去一次吧。”
宋竟道:“下山见个人。”
唐露又问:“谁啊?”
这回用不着洪天海打断,宋竟自会隐瞒,说:“不好意思,不方便讲。”
唐露不是真的关心他去见谁,他想知道的是:“如果顺路的话,咱们一起啊,”他瞥了眼洪天海,“反正你们师父还没回来,你只要赶在他回来以前回来就可以了,山下的事一切由我打点,你师兄能教给你的我也能,我有极为丰富的凡间生活生存经验!”
说到这里洪天海竟然还不急着打断他,唐露便趁热打铁道:“哎你不是也认识居奚吗,居奚还问起过你呢,你俩是小时候的朋友吧,不想去见见老朋友吗?”
没想到全场沉默。
唐露实在搞不懂,这门派的人到底什么脾性,怎么都怪怪的,莫不是修仙把脑子修傻了吧!按理说,宋竟想下山,洪天海不想让他下山,自己从中稍微怂恿挑拨一下,宋竟就该冲动了呀,紧接着洪天海就该勃然大怒了呀!然后乐安知从中调和......
怎么现在三个人都不吭声,还都埋头吃起饭来了!
他是真搞不懂,这三个还真的是人吗,反应和人类完全不一样!
感冒咯,躺尸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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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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