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马月江语远去，肖阳扭头再看，蒲家人已经全部回到阵法前，肖阳推开栅栏走到他们空出来的位置上，说：“今日如何？”
其中一人道：“最好还是试验一次，否则没人敢确定这样做是否有问题。”
另一人道：“用巫神阵改祭祀手到擒来，可是要改成守护阵，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再一人道：“不如另起一阵，此阵沾染人魔血气，即便改成，也不知是否会有别的不良副作用。”
肖阳：“另起一阵效果达不到，是你们族长自己说的，这世上能对抗巫神阵的人屈指可数，能对抗巫神阵的阵法，没有，所以才要用此旧时巫神阵，加以不被其吞噬之人，才能做到对抗另一个巫神阵。”
其中一人道：“这些我们都清楚，可是，太冒险了。”
另一人道：“如果能直接进入北都破坏那道阵法，倒也不用这样费心思了。”
全场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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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在北都新起了巫神阵，并有皇室坐镇，石空也在那里，先前镜悲面江追杀阿来，追至北都，结果追到了气味相同的桀那里，随后被明府引走，杀到了妖界，被面江劝回。
如果能让镜悲去打头阵，自然是事半功倍，可镜悲哪在乎天下人的死活。
但试还是要试的，所以肖阳已经去过魔界，毫不费力地找到面江，打算先说服面江，再由面江去说服镜悲。然而面江也没那么好说服，他站在魔界立场上，并不认为与修仙界合作是件好事，也不认为修仙界找上门来求合作是抱着多么单纯的态度。
毕竟镜悲与面江曾经与上修盟有过不快。
无法诱劝镜悲，那他们就只能靠自己，于是他们分为两拨，一拨在此处改设阵法，一拨在县城中研究秘药，一旦成功，服用秘药之人便可不受巫神阵影响。
但这也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人见过北都的巫神阵，阿来必定不会使用原模原样的巫神阵，否则无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秘药不能让人百毒不侵、百害不受，要想对症下药，还是得有人亲眼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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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阳今天本来是要去元深派的，可是看马月吞吞吐吐的模样，他猜测南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加上得知宋竟已离开元深派，他始终不能放心，于是计划去南都走一趟。
不过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拦下了。
肖阳看着去而复返的马月。
他知道她在这附近，以为她是想要等自己离开后，继续探查巫神阵的事。他不怕她查，反正她肯定不是来搞破坏的，让她得知内情，说不定她也能帮上点忙。他不过是没想到马月会主动拦下他。
难道是觉得他好说话，与其自己查，不如问他来得快？
肖阳想，那你就找错人了，我没有义务对你讲那么多，也不指望你发挥多大的作用。想套话，找魏阑杉比找自己有希望。也不用担心进不去城门，站在城外喊就是了，魏阑杉听八卦的耳朵灵得很，不会听不见。
然而马月要说的不是这些。
她说：“我与魏阑杉说的是，梳头鬼在南都现身，将一具尸体化作傀儡，我们担心疫病散播，遂至此寻神医，想当初贾家沟尸变未能影响到篝云县城，料想是有办法应对。但是魏阑杉告诉我们，当年贾家沟是马渊洛梦与妖魔作祟，算不得尸变，也并未产生极厉害的疫病，所以只需防止妖魔侵袭即可。另外他提醒了我们，既然我与傀儡交手受伤，城中大夫可以医治，那么不必到篝云县城来找，此处没有神医。”
肖阳没回应。
马月是御剑追上来的，她能追上肖阳，说明肖阳知道她在追，故意放慢了等着她。面对肖阳的沉默，马月心想，是自己说的没有说服力？还是肖阳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她犹豫后道：“我承认，刚才在下面时让你难堪了，我不应该用眼泪要挟你，我知道你不是个接受威胁的人，你说让我走，就是真心放弃逼问我。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是耍你，我只是想为我自己解释清楚。我是个人，我有情绪的，在当时的情绪之下，我没办法好好同你说话，现在我冷静下来了，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就这么简单。”
肖阳还是没反应。
马月又说：“还有没有别的要问，没有的话我就走了。我不会待在这里碍你的事，你放心。”
肖阳终于开口：“南都的事你不用操心，自然会有人解决。其余的事，我建议你们不要插手，也不要过问。”
马月下意识反问：“什么其余的事？”
肖阳：“我看人间要过年了，回家去待着吧，别的事都过完年再说。”
马月沉默。
肖阳不愿意告诉她，是因为看不起她？还是怕横生枝节？如果是因为前者，马月能够理解，可如果是因为后者，自己已经作出承诺，那他介意的应该就是江语了。莫名地，马月想为江语辩白，于是她说：“江语的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她并不是成心想要让你们觉得不舒服。”
肖阳并不在意她的解释，他没有什么必须从马月这里得知的，他要说的也就这么多，于是他只扔下句“好自为之”，便一眨眼飞得没了影。
江语终于等到马月落地，表情十分担忧。
马月是哭过一场去的，从巫神阵处离开后，马月就没忍住大颗大颗地落泪，她说之前在典城，自己被关进地牢不吃不喝好多天，都没这么憋屈过。她说自己没用，赶不上长老和师兄师姐也就算了，连师弟也比不过，她太没用了，保护不了江语，也没办法为她做太多事情，连个梳头鬼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她这个护卫做得也太不称职，不配当她一声“姨”。
江语安慰她，你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反正咱们要对付的不是妖魔鬼怪，只是凡人而已，有你足够了，你要还觉得配不上我叫你一声姨，那你我就以姓名相称，不分高下，行不行？
马月哭完觉得被一个小自己这么多的孩子安慰，实在是不像样，于是决定去找肖阳把话说清楚，肖阳不过就是比她强上那么一点，又不会吃了她，没什么可怕的。
江语便只好看着她一跃而起去追那个不可一世的修仙人。
倒也没去太久，可是江语的心却是在胸中砰砰砰撞个不停，马月乍一落地，她便急急问道：“如何？”
马月的表情很复杂，像松了口气，又像有点失望，江语摸不准，便耐心等她回答。马月沉吟片刻后道：“我们回家过年吧？”
江语：“啊？”
马月牵起她的手，露出一点释然的微笑来，说：“回岭南，同你的哥哥们一起，好好吃一顿年夜饭吧。”
江语不解地说：“往年不是每年都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的吗。”
马月：“今年我下厨。”
江语失笑，“那么多厨子，何必你亲自做。”
马月：“信不过我的厨艺是吧？”
江语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他们碰不得的事情，所以要躲起来，看来这个年不是那么好过的。不过既然马月已经替自己做了决定，那就听她一回吧。于是江语道：“哪能啊，那咱们走吧，回家，我看到时候你给我们做几个菜够吃哈哈！”
“嗯，回家！”马月牵着她的手上了剑，两人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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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阳没去南都，他相信宋竟出来肯定是要找居奚的，有宋竟在，南都不会出什么事，便还是按计划去了元深派。
碰到守门官换班离山，肖阳同他客气拱手致意，守门官随口说了句：“最近山上人来人往，真够热闹的。”
肖阳料想是弟子们都要下山回家过年了，便问：“洪师兄还在山中吗？”
守门官答：“在呢，八长老回来一趟，掌门和长老开了个会，完事宣布所有人今年都必须留在山中过年，家中长辈可接到客峰暂住。乐安知便是回老家接人去了，洪天海嘛，他爹娘用不着他接，发个信去通知一声自己就过来了。”
肖阳心里有数了，拜别守门官便向小山峰去，飞走的一瞬间，听见后面传来转瞬即逝的喊话：“对了八长老又走啦——”
肖阳落地小山峰，一个人都没有，料想洪天海在主峰，贸然找过去的话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便等了一等。
一刻钟之后，人还没回来，肖阳便去了山洞，循着上次来的路，摸索着找到了出口。
他在河边坐下，静静地望着余小花那座山。
八长老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会让弟子们把亲眷都接到山中保护起来，到时候元深派的人全在主峰待着，一旦巫神阵起，余小花独自在小山峰，不知道能不能幸免。
余小花是八长老神剑打剩下的一坨铁，八长老对她没什么感情。当初余小花执意找上门来，八长老收留她、教她修行、为她藏匿所在，已经是仁至义尽。按照正常计划，余小花还要在此处沉睡上百年，如果此时唤醒她，到时候巫神阵被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余小花白白损失修为。
肖阳不是个爱做选择的人，他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不做成不罢休。
他也很少关心旁人的事。
可是他想，八长老这等避世之人，都会主动将黎民百姓揽入山中，自己为什么不能善良一点呢？
为今之计只有一种万全法，那就是破了北都的巫神阵，要他们不能够得偿所愿，诸道皆大欢喜！
肖阳闭上眼开始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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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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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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