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时间，桌上六人安安静静吃着饭，掌上明珠回来了，屠瑜的位置便往外挪了一个座。屠姣与居奚对面而坐，经由双方长辈介绍后，双方不约而同表现出了对对方的不感兴趣，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便各自专心吃自己的饭。
“爹、娘、居叔叔、二位哥哥，我还有功课要做，就先走了。”屠姣最先吃完下桌，身后候着的麻姑上前替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两人往外走去。
没一会儿，居名尘用手肘捅了捅儿子：“文慎，你也吃饱了吧？”
居奚疑惑回头，他这才吃几口？
居名尘又道：“吃饱了就陪屠小姐做功课去吧。”
屠梦临微笑道：“早就听闻文慎文采斐然，不介意的话请指教指教我那不成器的小女，她一个人做功课总是事倍功半。”
居奚：“？”
屠瑜也帮腔道：“是啊，她最不爱学习了，我的话她又听不进去，居兄你去看着她学习，她肯定不好意思呛你。”
李苏也颇为意味深长地笑道：“若玉陪着一起去吧，也能好好替他们俩互相介绍下。”
方才分明已经介绍过了，而且这女子连自己哥哥的话都不听，又为何要听他一个外人的话。几人言下之意居奚已经心知肚明，但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
“爹，我还没吃饱。”
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不过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居奚慢悠悠吃完饭还是被屠瑜推到了屠姣房门口。
“若翡，我们进来了哈！”屠瑜扯着居奚的胳膊大步进了房间，把居奚往她旁边一推，“我今日事忙，就由居兄指导你学习了，要好好相处哦~”
“我用不着——”
屠姣的话还没说完屠瑜已经没影了，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既来之则安之，居奚自己找了个凳子拖到桌边坐下，问道：“屠小姐今日做的什么功课？”
屠姣没好气地斜他一眼，说道：“练——字！”练字有什么好指导的，这下他该自动滚出去了吧。
“那屠小姐便练吧，不用管我，我看书。”不料那人真当自己家似的，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坐下悠然自得地看了起来。
他背靠着墙，书举在眼前细细看着，几近完美的脸庞一半露在阳光下一半藏在黑暗中，其美貌丝毫不逊于哥哥，屠姣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是好看的。
但是好看有什么用，她就是不喜欢！
“麻姑，给居公子搬张椅子，送他去外面院子里看书。”
麻姑从角落里走出来，居奚这才发现屋子里不止他们两个，从善如流地率先走了出去。有椅子谁还愿意坐凳子啊，而且外面还是难得的艳阳天，冬日里晒太阳可真是舒服。
麻姑给他搬的是个摇椅，居奚往上一躺，暖暖的阳光照着，没一会儿手里的书就跌到地上，睡着了。
书落地的声音哗哗啦啦，屠姣在窗前抬头看了眼，摇了摇头，道：“酒囊饭袋。”
麻姑走过去捡起书放到桌上，书名大大咧咧暴露在眼前——《针织十二法》，然后从客房取了件薄毯给大少爷轻轻盖上。
被强行共处的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熬到了午饭时间。
屠瑜亲自来喊，发现居奚正在院中晒着太阳打盹，麻姑在墙边候着，另一个人已经不在屋中了。
“小姐去哪儿了？”
“演武场。”
“什么时候去的？”
“三个时辰以前。”
那岂不是相当于她吃完早饭，在屋子里没待多久就溜出去了！屠瑜又问：“他在这里睡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又一刻钟。”
屠瑜：“......”
合着这意思就是居奚过来就睡，而屠姣在他睡后就溜了。
“少爷，需要我现在叫醒居公子吗？”
“不用，我来，你去叫小姐吧。”
麻姑应是离开，屠瑜走到摇椅边坐下，看了眼桌上的书，轻轻推了推他，哭笑不得地道：“居兄，醒醒，我看你在这儿睡得还挺好。”
一下没推醒，又连着喊了好几声居奚才悠悠醒转，兀自在椅子上躺着愣神，身边人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屠瑜只好等他脑子回暖才说道：“居兄，午饭时间了，饭后稍歇我有事出门，你要不要一起？”
“何事？”
“拜访安南将军府。”
安南将军那不就是魏阑杉之父，前几年全城禁严的事便是由将军府而起，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解决的。
“你们镖局还与将军府有勾结？”屠家镖局不属朝政管辖，算是江湖范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光明正大与匪帮来往，而居名尘此次上门也是为了现下的局势与屠梦临商讨。
“什么勾结，我们是正常合作，他们官府常有贵重物品托我们押送，我们镖局有些练家子若想从军也能得到厚待，如此而已。”
“这么重要的合作关系，你爹就让你一个人去？”
“不就示意性送点东西过去嘛，真让我爹亲自上门反而显得关系不一般了。还就得我这个名义上的长子，实际完全没实权的人去才最合适。”
话虽如此，但与他凤华山好像没什么关系。
屠瑜见他兴致缺缺，忽然想起一事，狐狸般笑道：“我可是听说那两位道长正在追查的妖怪一事与安南将军府也有联系。”
怎么着，这将军府是特别招妖怪喜欢是不是？
居奚微微皱眉，“你是如何得知的？”
屠瑜一摊手，“昨夜分别时我听见的，虽然离得远，但我也听见宋竟师兄说让她们回将军府这句话了，这偌大的南都城可不就只有一个将军府么？”
居奚把头靠在头枕上闭着眼睛，随着摇椅晃了晃，沉吟片刻道：“行吧。”
肖阳与宋竟照旧坐在茶楼中观察将军府的动静，他不是没想过直接以魏阑杉师兄弟的身份上门拜访，但以他为数不多的与凡人打交道的经验，使他下不去这个决心去敲门。思维过于发散的宋竟是指望不上的，你跟他说三句话他能有一句话回你就不错了，难得回的那句话还多半是“嗯”“好”之类的客套话。
肖阳自认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但不得不承认青出于蓝胜于蓝，小师弟绝对是整个断愁山最省口水的人。
今天该不会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吧，肖阳莫名有些烦躁，于是放下书说道：“明初，你中午装起来的吃的给我点。”
抬眼却发现小师弟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宋竟犹犹豫豫地回头说道：“大师兄，我看见......”
肖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将军府不远处停着两顶小轿，轿子旁边站着两个熠熠生辉的男子，其中一个东张西望，忽然就看往了他们这里，然后惊喜地笑着指向这方。
屠瑜得意地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他俩就在那儿。”
眼见那两人弃了轿子往这里走来，肖阳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宋竟拉住：“大师兄，他们好像是要去将军府的。”
肖阳回头又看了一眼，轿子留在原地，旁边的小厮手中还提着些大大小小的礼物盒。既然是要去将军府的，为何又来茶楼骚扰他们？
没多久那两人便找了上来，屠瑜笑眯眯地走进来朝二人做了一揖，颇具风度地说道：“昨夜分别太急，忘了问这位道长姓甚名谁，可否介绍下？”
宋竟看了眼大师兄，明显是不想告知，便代替答道：“不知二位找我们有何事？”
屠瑜走过去坐下，不慌不忙给自己和居奚斟了两杯茶，抿了一口便放下，说道：“这茶已经凉透了，二位在这里观察这么久，难道不是为了进将军府吗？”
肖阳冷冷道：“是又如何？”
“我与居兄正要去拜访安南将军，若二位有意可与我们一起，想必二位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又不想硬闯，所以才在此伺机而动吧。”
他的推测确实非常接近了，可他为何要帮助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屠瑜知道肖阳对自己有所顾忌，便搬出宋竟，继续说服道：“我知道你们修仙人士必定看不上我等凡人，但我对二位并没有什么不轨的居心，单纯的仰慕罢了。昨夜我与宋竟小兄弟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吧，相信你的师弟能分辨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肖阳看向宋竟，后者果然点头对屠瑜的发言表示了肯定。
居奚从进门就没开口，规规矩矩地在一边喝茶，哪怕这茶是凉的，难得的安静让肖阳很难相信他不会在后面的时间里作妖。
肖阳沉吟片刻，觉得此次任务不宜再拖，家书出自安南将军之手，他们是一定要去见写信之人的，便说道：“我们可以与你们同行，但若以此人情要挟我行某些不义不正之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并没有什么要求，我只是不想让宋竟小兄弟受过的苦白费罢了，你想到哪儿去了？”屠瑜失笑。
分明长着一双精于算计的狐狸眼，居然会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们，肖阳更为不安了。
“等下你们就装作我们的仆从，进去后少说话别乱走就行了。”
“可以。”
“那你现在可以讲你的名字了吧？我总不能当着将军的面哎哎哎地叫自己的仆从。”
“肖阳。”
屠瑜细长的手指在茶杯里沾了点水，一笔一笔在桌上写出两个字，问道：“是这样写么？”
“是。”
居奚这时才挪出眼神看了一眼，语气里略带一丝嘲弄：“小道长眼光甚高嘛，定要齐国第一美男子来问才肯说，看来我比屠兄还是稍逊一筹。”
终于等到他出言嘲讽，肖阳终于放下心站起来，说道：“要走就快点，再晚些天都要黑了。”
屠瑜，字若玉。屠姣，字若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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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屠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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