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杀人啦！”惨叫声如刺入耳。
“出事了。”王长老一下窜得没了影，身后弟子们忙不迭跟上。
远远地便望见一名老太爷狼狈地摔在地上，满眼惊恐地喊着杀人了快来人啊，王长老径直冲进院中，殷水蓝扶起太爷问道：“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
雷景千贺凌青紧随王长老脚步，还没等宋竟看清情况，王长老已经挑掉了孟津手中剑，雷景千贺凌青左右联合制住了孟津，使他无法行动，宋竟赶紧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妇人，还有一名络腮胡鹰钩鼻的男子捂着左腹侧卧在旁，他想再去扶却腾不开手了。
“孟津，你疯了！”雷景千怒道。
“夭寿啊！我们一家三口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遭此等灭顶之灾，作孽啊！”妇人哭喊着，男人捂着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宋竟见妇人似乎没受什么重伤，扶她坐好之后便掏出伤药和布带去给男人做治疗。
然而就在宋竟刚蹲到男人面前时，一柄长剑横在了自己和男人中间，剑的主人是此刻面无表情的王长老，宋竟懵了。
“妖魔！他们是妖魔！我没疯，你们看清楚啊！”孟津大喊，雷景千和贺凌青也傻了，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王长老，正犹豫要不要放开孟津，外面的殷水蓝说道：“就算是妖魔，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吧。”
殷水蓝搀着太爷站在院门口，太爷表情悲戚，殷水蓝说：“那男的叫刘大庆，十年前搬来贾家沟，房子是他们自己修的，竹子也是他们自己种的，是专门挑了周围都是空房子才落的脚，为的就是不影响原住民。这么些年了，他们还是习惯于以打猎为生，有时候也和乡亲们交换食物，也会偶尔帮忙修葺房屋，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如果硬说有的话，那就是他们不让自己保留在村民们的记忆里，对外人说起时就当他们不存在，但那也是为了他们自身安全考虑。”
就在大家都愣神的工夫里，宋竟瞧见了躲在厨房里的娃娃，目光懵懂清澈，院中发生的一切他好像都看不懂，探出个小脑袋不哭不闹。别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王长老看着宋竟站起来朝他走去，眼神依旧冰冷，却没有出言阻止。
宋竟走近，娃娃就后退，于是宋竟蹲下掏出糖来，剥去糖纸，隔着老远伸向他。娃娃闻见香气想吃，几经犹豫，食欲战胜了害怕，娃娃快速抓过他手里的糖塞进嘴里，还用双手堵着嘴，好像怕人来抢。宋竟趁势坐在门槛石上，离娃娃又近了些。
院中众人说什么做什么，宋竟不再去关心，他耐心地等娃娃吃完糖意犹未尽地咂巴嘴，微笑着又掏出一块来，冲他挤弄了下眉眼，好似在问，还想吃吗？想吃就来拿。
娃娃舔舔手心，手心没甜味了，又咬了两口桃木棍，棍子在此刻也显得索然无味，他啊啊两声，想叫宋竟再伸手过来，宋竟偏不，娃娃瘪起嘴展示生气，但是不哭。
宋竟觉得蛮好玩，作势要把糖收回去，娃娃果然急了，手脚并用跑过来抱住宋竟的胳膊，就着他的手埋头去吃糖，宋竟顺势抬手把娃娃整个举起来收进怀里。
小孩子真柔软啊，宋竟捏捏娃娃的小手，又捏捏娃娃的小脸蛋。
娃娃吃完了糖也不反抗，他似乎能觉出抱着自己的人不会对自己不利，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宋竟怀里，仰着头，两人大眼瞪小眼。
“既然如此，那今天便放你们一马。”宋竟听见王长老这么说，可能是该走了，宋竟看了眼院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娃娃给放下来。
“水蓝，送老者回家；凌青，给他包扎。”王长老收起剑，对妇人说，“你，屋里说话。你们几个，把院里打扫干净也进屋来。”
不走，但是要先打扫，宋竟便把娃娃放下，温柔说道：“乖乖的，就在这里玩，好不好？”
娃娃点头，宋竟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顶，小跑着去打扫了。
院子不大，就是血迹不好处理，踏步石用水冲冲就好，其余沙土地就只能洒水之后把土翻到底下埋起来，等待时间将其逐渐化解。
“师兄，我来吧。”宋竟说。也没多少活，一个人干足够了，雷景千放下锹子，拉着魂不守舍的孟津进了屋，宋竟慢慢地浇水翻土，视线不经意与娃娃对上。
大家都进屋了，没有人管还在厨房的娃娃，父母是妖怪，他也是，可是他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孟津虽然冲动，却没有对这娃娃做什么。宋竟干完了活，把工具原还原位，然后过去厨房抱起娃娃重新坐在了门槛石上。
屋里的谈话他在厨房也能听见，而且那里人已经够多了，自己在不在场并不影响他们谈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宋竟问娃娃。
娃娃望着他的眼睛，伸手去抓他的脸，宋竟没有躲，娃娃抓住了他的脸蛋肉，就像刚才自己被捏脸蛋一样捏了捏宋竟的脸蛋，宋竟噗嗤笑了，说：“模仿能力很强嘛。”
娃娃也终于咯咯笑了，宋竟抱着他去了水缸旁边，打了小盆水，把自己随身带的手帕打湿，仔细地给娃娃擦脸，洗洗再擦手，然后他把目光落到了遮羞布上。
不是有点脏，是太脏了，光擦脸擦手就已经把那盆水洗黑了，更别说承担摸爬滚打垫底任务的遮羞布。宋竟侧耳听了下屋里议事进度，估摸着还早，便把娃娃放到灶台上让他自己站好，说：“不如直接给你洗个澡吧。”
娃娃没有表示异议，宋竟便熟练地烧起水来，在等水热的过程中，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的备用衣物，比着娃娃的身量简单改了改，没有款式可言，一套新的严实的遮羞布罢了。
水热了，宋竟把娃娃身上的布解下来后放到大盆里站着，然后用勺舀水往娃娃身上浇，娃娃不喜欢站着，盘腿坐了下去，宋竟把他身上浇湿之后开始搓泥，不知道是多久没洗过了，搓下来的泥都能在水面上漂成厚厚一层。
宋竟擦了下额头的汗，自言自语道：“没有淘米水、没有皂荚，但是不缺水，不至于出生之后就没洗过吧。”
娃娃用手拍打水面，黑水混合着黑泥到处飞溅，宋竟差点被迷了眼，快速给他洗完澡，穿上干净衣服，总算恢复了小娃娃应有的白白胖胖的模样。
宋竟把脏水都倒到后院，然后开始洗他的遮羞布，换了三遍水才洗出它的本色来，原来是透蓝的颜色，和贾家沟的天一样，蓝得令人心旷神怡。
望着蓝天，宋竟轻吐出一口气，后背却忽然被袭击，娃娃扑上他的背，拿还没长全的牙啃他的肩膀，宋竟摸摸他的头，说：“你们是什么妖怪呢？生长速度这么缓慢，牙又不尖，应该不是鼠妖吧？”
娃娃：“嗯？”
宋竟不好意思说道：“我不喜欢老鼠，它老搞破坏，把书都啃坏了。”
娃娃松了嘴，宋竟的肩膀上留下了牙印形状的口水印，宋竟任由娃娃扒着他的肩膀，起身去晾衣服，站在院中，比贾家沟的草甸更抓人眼球的是屋后的竹林。
“这竹子全是你们种起来的啊？”宋竟当然知道不会得到回答，又说，“好厉害啊，这得长好多年吧。”
娃娃在他脑袋边猛摇头，宋竟笑，说：“我说错了啊，哪里错了？前面那句还是后面？”
“快。”
宋竟点头，说：“你们妖怪幼崽学人类说话是不是比人类幼崽学说话更难？不知道你多少岁了，既然化形之后是这个样子，应该也算幼崽吧。那你们妖怪是怎么说话的？可以给我听听吗？”
耳边鸟叫乍现，宋竟被惊得猛偏头，差点没聋了，屋里的谈话声顿止，他赶紧捂住娃娃的嘴，躲到厨房，还好屋里又继续谈话了，没有人出来察看。
“你们是鸟妖啊？！”宋竟把声音放得非常低，娃娃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说话，宋竟斟酌了许久才说，“你听得懂我说话，对吧。”
娃娃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脑袋歪过去歪过来地玩，就是不答话。
宋竟把他从身后拽到身前怀里，四目相对，宋竟认真地说道：“不要留在这里，回山里去吧。”
虽然他不关心王长老他们谈了什么，但他都听得见。刘大庆原住山中，以猎户身份生活，几乎不下山也不见人，一家三口平静地生活了几十年，直到那次贾家沟遭灾，那段时间妖魔生事，山里也不安全，他们就在官府收拾完残局之后搬到了贾家沟，因为有仙门插手，他们认为妖魔不会再来第二次。
他们在这里住了快十年，鲜少同人来往，他们从未伤人，也不想受他人的伤害，如果王长老认为他们不应该存在这里，那他们可以走，去到没有人的地方。
娃娃表情懵懂，宋竟叹了口气，他不认为他们不应该存在这里，这不是只属于人类的世界，世界应该是属于所有生物的，只不过生物之间想要维持平衡很不容易。宋竟当然不希望妖魔来犯人类，却也不希望因此压缩人类以外生物的生存空间。
“快快长大吧，”宋竟对娃娃说，“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和爹娘一起翱翔天空畅游天地了。”
娃娃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嗷呜一口咬上了另一边肩膀。
经常是，为新坑查资料记笔记抠脑壳，一天就过去了，然后又忧心正在写的这一本思路断掉、存稿发完、万一裸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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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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