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浑浊的水中不断下坠,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但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又好像是一群人在窃窃私语,突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在我耳边响起。
“咕噜噜……”我想大喊,嘴里却灌入更多水,肺部火烧火燎地痛!
我拼命挣扎!身体突然被扯住,脚踝好像被什么缠住了——那是.....青铜锁链!
我的大脑开始缺氧,手脚慢慢不听使唤,身体还在下沉。
“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我死在这里,会不会有人发现我?”
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好困、好累啊!就在马上要失去意识时,我突然一个激灵。
“我不能死!我爸妈失踪的真相我还没查清!我绝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我必须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爆发,我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蹬!身体向上一窜!带着青铜锁链拼命上浮。
“哗啦——!!!!”
我拼尽全力,头终于露出水面!
“咳!咳…呕…”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呕吐后,我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水腥气和烟火味的空气,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过了一会,视线才逐渐清晰,我这才看清岸上的景象——
一群人穿着色彩浓重的袍服,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高举着手臂,身体有节奏的摆动。他们对着我的方向,口中发出整齐的吟诵,吟诵的内容我完全听不懂。
地上摆放着造型奇特的陶罐,被捆缚的牲畜,周围的火盆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
我昏迷前的记忆碎片快速在大脑里闪过——青铜神树泛起绿光、玉玦嗡鸣发光发烫、紫色闪电、云中龙影,然后,我好像被雷劈了。
“难道....我穿越了?!”
根据专业的考古知识我瞬间得出结论,这群人正在举行某种祭祀仪式,而我——极有可能是祭祀仪式中的祭品!被献祭等于死亡。
瞬间涌上的荒谬和恐惧让我浑身发抖。
“刚穿越就得死?!那这穿越大可不必非穿不可啊?老天啊,你故意整我呢??不行,我必须活下去!”
“呃,救命啊啊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呐喊,声音被脸上的东西阻隔,变得怪异而微弱。
“哎呀,我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我拼命地挣扎,扑腾起水花引起岸上人的注意,其他的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岸上的祭祀仪式果然被打断。那些带着青铜面具的人,纷纷看向河中挣扎的我,他们似乎在交流,有人抬手指向我的方向,声音急促。
混乱持续了片刻。终于,为首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似乎下达了某种指令,几个戴着青铜面具,身材魁梧的汉子跳入水中,粗暴地抓住在水中挣扎的我,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拽到岸上。
我脸上的东西被粗暴地扯掉——是一张青铜面具。突然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无力的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咳嗽,呕吐出大量的河水。
缓了好一会,我颤抖的蜷缩起身体,抬起头,惊恐地打量着周围这些带着面具的人,我想让他们看清我的脸,我不是他们的祭品。
“诶,这身体不对劲,胸前怎么一点女性特征都没有呢?”
天塌了!我彻底懵了,我慌乱地用手快速检查“自己”的身体。平坦的胸膛,瘦弱无力的胳膊,一双大脚丫子,腿上还有腿毛!我难以置信地抬起眼前这双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顺着小腹往下摸,瞬间石化当场。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啊!老娘守了25年的清白身子没了?!我不仅穿越了,怎么还变性了?!~我是谁?我在哪?”入耳的是陌生的男声,声音里带着变声期特有的低哑。
周围立刻围上来更多戴着面具的人,他们对我指指点点,用那种急促而古怪的语调议论着,声音里充满了惊愕与疑惑,还有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时,一个颧骨处带着两道疤痕,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皮甲,外面罩着麻布袍,眼神冰冷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坨垃圾,眼神中是不加任何掩饰厌弃。
他甚至都没开口,对旁边一个捧着陶罐的人微微抬了抬下巴。
那人立刻躬身,从皮囊里抽出一支磨尖的骨箭,蘸满了陶罐里漆黑粘稠的汁液,毕恭毕敬的奉给疤痕脸男人。
“他要干什么?难道要对我动墨刑!”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两个护卫模样的人粗暴地架起来,死死按住。那力道,活像要卸掉我的胳膊。
中年男人接过那支蘸满黑汁的骨箭,毫不留情地在我脸上划动起来!
火辣辣的剧痛!伴随着蚁虫啃噬般的麻痒!我死死咬着牙,才没惨叫出声。温热的血和冰冷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沿着我的脸颊往下滴。
我死死盯着面前这张刀疤脸。
“今天这份耻辱我记下了,你敢划花我的脸!让我怎么见人啊!等我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找你报仇!虽然你脸上已经有两道疤了,但我一定会亲手在你脸上划个王八!老娘我说到做到!”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手指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行刑完毕,我几乎虚脱。脸上麻痒刺痛灼烧感折磨着我。本就湿透的破旧麻衣紧紧贴在身上,背上也火辣辣的疼。
“怎么背上还有伤?这具身体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我狠狠的盯着逐渐走远的刀疤脸男人,就在我扭头的瞬间,视线落在黄金面具人身后不远处,那里似乎是一座祭坛,而祭坛中央矗立着一株高达丈余的——青铜神树。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激动的浑身颤抖,险些忘了呼吸。
文物研究所曾经利用现代技术手段对青铜神树进行复原,但青铜神树残片缺失很多,对于青铜神树的细节部分,仅靠少的可怜的文献记载和神话故事《山海经》。
现在,青铜神树就这样完整的呈现在我的眼前,虽然距离很远,我看不清青铜神树的细节,但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带给我的震撼,仍旧使我短暂失神。职业病猛地发作:“这要是能拍张照片,绝对震惊考古界!手机!我的手机呢?!”慌乱的摸索找手机。一拍脑门,我刚穿越了,这里怎么可能有手机!
“诶...青铜神树下,好像有个人,啊!~那人手里握着的是——黄金权杖!”我震惊的嘴巴张成O形。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青铜神树下那人的长相,但他似乎已经“观察”了我好一会。突然他身影微动,黄金权杖折射的光亮闪了一下,他的身影迅速消失了。
突然,有人在我背后狠狠推了我一把,正推在我背后的伤口上,疼的我一咧嘴。刚要扭头问候他祖上几代,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是一名手握鞭子的壮汉,想开口问候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那人表情极不耐烦,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又抬手粗暴地推搡我,让我和一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脚上戴着镣铐的人汇合在一起。
“这人身材魁梧我打不过,算了,我忍了!哎,这是要去哪里啊?发配?”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没办法和他们沟通。我仔细观察沿途的植被、土壤、远处山脉的轮廓、走向。文明程度看似原始,但从青铜器物上的纹饰判断,却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
“完整的青铜神树、黄金权杖、黄金面具、青铜面具竟然都出现在这里,我这是穿越到了古蜀?”我边走边琢磨。
大概走了半日,我的脚底已磨出血泡,浑身酸痛无力,溺水、墨刑、长途跋涉,就在我感觉自己这幅身体马上要散架时——目的地到了。
空气中的浓重到令人作呕的咸腥味,还混杂着汗味和臭味。地面上一层灰白色的盐碱。
眼前这一幕,让我这个现代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绝望。
一片巨大的洼地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卤水池。无数奴隶他们个个皮肤黝黑,骨瘦如柴。用木桶从池中取卤水,再挑到一旁灶台上一口大锅里。
灶膛里黑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高温使空气变得扭曲。监工**着上身,手里不停挥舞着皮鞭,不时抽打在动作稍慢的奴隶身上,发出清脆的爆响。
皮鞭声、咒骂声、喘息声、呻吟声、锁链声...无处不透露着残酷的生存环境。卤水池边还散落着一些白骨,新旧叠压,无人清理。
这里应该就是古蜀的盐井,堪比人间地狱。
我被分到的是最苦最危险的活——搅卤。
我要站在滚烫的盐灶边,用一根比我手臂还粗的长木棍,不停地搅拌大锅里沸腾翻滚的卤水,使之浓缩结晶。
高温炙烤着我的皮肤,汗水刚冒出来就被蒸干,皮肤上留下一层白白的盐霜。蒸汽呛得我不停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视线一片模糊。
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没多久,我就感到天旋地转,四肢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呃...”一阵眩晕,我脚下不稳,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就在我脑袋快要扎进沸腾的大锅时,旁边一根木棍猛地伸过来,挡了我一下。
我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惊出一身冷汗。扭头看去,是旁边的一个老奴隶救了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警示,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麻木。
他用生硬的语调,急促地说了几个音。我没听懂,但猜他的意思大概是:小心,别掉进去。
我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心脏还在狂跳。
“不行!绝不能死在这里!我爸妈既然没失踪,他们到底在哪里?我必须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穿回去前还得找疤痕脸男人报仇!”
“我是现代人,掌握着现代的知识和技能。在现代我都能和“地中海”斗的有来有回,穿越到古代,他们还真把我当成牛马使唤!~”
我必须做点什么。老天让我当牛马,我偏要逆天改命!知识,是我在这里最有利的武器。知识改变命运,就从这里开始!
我开始有目的地接近那些看起来还有一丝活气的奴隶。那个帮过我的老奴隶叫“岩”;一个眼神里还藏着不甘和狠劲的年轻奴隶叫“藤”;还有一个体格魁梧沉默寡言,因战败被俘的别族勇士叫“獠”。
我的方法简单粗暴——食物勾引法。
分配下来的食物都不如现代的猪食,硌牙的粗饼,糊嘴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熬成的冷粥,偶尔才能见到几点少得可怜的肉糜。
我会偷偷藏起一点点口粮,捡拾一些被丢弃的食物边角料,甚至趁夜晚守卫松懈时,偷偷摘取盐井边某些我认为无毒的野菜根茎。
我趁看灶的间隙,捡来薄石板架在火上烧热,烫熟薄薄的蕨根饼,撒上一点点偷偷存下的盐末。
我把一块烫好的饼,悄悄塞给了几乎快要饿晕过去的藤。
那一点点带着焦香和咸味的食物,藤吃的狼吞虎咽,看我的眼神从此不同,眼睛里面有了光,甚至有了一丝崇拜。
“那个脸上画了耻辱图腾的罪奴小子,似乎有点古怪本事”的消息,迅速在绝望的奴隶中悄悄传开。
我初步建立了一个以食物为纽带的关系网。在我的食物“贿赂”和岩、藤他们耐心的教导下,我凭着考古学的底子,连比划带猜,我艰难地学会了基础的古蜀语。
连续几天的搅卤,我总算摸清了这里的门道。效率低下,工艺简陋,想做出洁白无苦涩味的盐,全靠老盐工的经验和判断。我在心里暗暗筹划,需要等一个“翻身”的机会...
连续几天雨水不断,做出的成品盐色黄味苦。盐井为保证盐的产量,总管事让所有奴隶不停歇的冒雨赶工。奴隶们长期食不果腹,没日没夜高强度的劳作,大量奴隶淋雨后病倒。
岩也病倒了。可这里是吃人的盐井,只要能喘气就得干活。我眼看着岩体力不支,又一次倒在泥地上。
监工骂骂咧咧地朝岩举起鞭子。
“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岩挨鞭子!”
我急中生智用手中的棍子使劲敲在灶台上,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监工注意力,见监工狠狠瞪向我。我指着锅里泛黄浑浊的盐水,又指了指旁边一堆颜色发暗,品相粗劣的成品盐,“苦!坏!”
我紧紧盯着监工,用我目前掌握的为数不多的词,磕磕绊绊的说:
“我!盐!白!不苦!”配合着手势比划着。
监工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鞭子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我见他迟疑,我用手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
“不成!杀!”
监工思考了好一会,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朝我啐了一口,对旁边的人吼了句什么。立刻冲过来两个守卫押着我,走向总管事住的地方。
总管事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监工急好像在和总管事汇报,他手指不停地指向我和盐锅的方向。总管事冰冷的目光落在我画着耻辱图腾的脸上,又扫过我瘦弱的身体,轻蔑地嗤笑一声。
他缓缓开口,语速很慢,似乎想让我听懂其中最关键的词:“你...谎...死...”
我深深吸了口气,指向自己,“我!做!盐!白!”
最后,我又重复了抹脖子的动作。
整个“对话”过程,我没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全靠核心词汇配合手势比划。总管事看懂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让我操作一遍。
我转身走向外面的卤水池,过滤、沉淀、控制火候、倒入草木灰...全部演示了一遍。
当我将一捧雪白细腻无苦涩味的盐呈现在总管面前时,他用手捏了一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原本挂在他脸上的轻蔑与傲慢瞬间消失,眼睛里迸发出狂热的精光。他再看向我时,那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会走路的稀世珍宝!
第一步炼盐法成功!我暗暗松了口气,古法炼盐我是在书上读到的,今天也是第一次操作啊!幸好成功了,否则我小命不保啊!
我乘胜追击,第二步,借机提出轮休法。单词配合手势比划“奴隶劳逸结合,每日可多产不止三成”,总管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三日为限,炼盐法辅以轮休法运作,看成品盐量”。我接着比划,总管事再次看向我的目光中透着审视,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应允。
三日后,产盐量竟比原来多了近四成。总管事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震惊。
第二步目标达成,我心底重重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继续跟进第三步,我恭敬地用手继续比划着:“奴隶吃不饱,没力气,产量低,为了保证产量,请准许我给奴隶做每日吃食。我不要任何特殊待遇,大家吃饱,有点力气,为大人多产盐。”脸上挂着恭顺无比的表情。总管事看了我好一会,最后竟应允了。
用盐井最简陋的食材搭配现代烹饪技法,没想到我为奴隶做饭的无心之举,竟然误打误撞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赛道”。
古蜀副本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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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盐井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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