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筵原以为,故茨说要请教他英语问题,只是客气下而已。毕竟在学校里,有老师和同学都可以询问。可没想到,故茨还真不客气,时不时拍照发图过来问各种问题。
他有时工作忙,没及时回复,有时甚至忙到忘记回。席承筵心里还有点愧疚,但故茨每次都反过来安慰他,反倒让他更加过意不去。
故妍也察觉到,每到周末放学回家,故茨就捧着各种英语习题和真题试卷去对面找席承筵。她担心给席承筵添麻烦,有想过叫故茨不要去打扰,但看到故茨这么积极主动学习,又算了。
况且白天席承筵有工作要忙,也就周五和周六两个晚上,如果故茨的英语能有所提升,那再好不过了。
随着故茨和席承筵来往越来越频繁,席承筵和故茨母子俩也渐渐熟络起来。故茨在他面前没那么拘谨了,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5月下旬,他的考试成绩公布,如意料的那样,毫无悬念地过了。席承筵和故茨分享了这个消息,故茨一通彩虹屁把他夸上了天,过后还邀请他一起到家里来过端午节。
席承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转头赶紧给伯父打电话道歉,说公司事多,假期短,时间太赶,就不回去过节了。席伯父虽然有些失落,但理解他搞事业压力大,也没强求,甚至还安慰他,要是觉得累了,就回来休息。
席承筵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
端午节这天,故妍早早准备好了粽叶、糯米、咸鸭蛋和猪肉,打算自己动手包粽子。早上8点不到,三个人就开始忙了。
两个年轻人对包粽子的活不太在行,包出的粽子奇形怪状不说,还困不紧,包得松松散散的。
故妍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示范,在她的悉心指导下,两人总算包得像那么回事儿了。
快包完的时候,席承筵关注的一个公众号弹出消息:商业街附近的那条河正在直播龙舟比赛,距离他们的住处不远。
他将两片粽叶并排,窝出漏斗形状,往里面装了些糯米,问故妍母子俩:“一会儿有龙舟比赛,去看看吗?”
“我都行,看你们俩的意思。”故妍把包好的粽子放在一旁,又开始包新的。
席承筵笨拙地用拇指和无名指把粽子卡成三角形,目光转向故茨。故茨正费劲吧啦地给粽子困棉绳,头也不抬地说:“去吧,一年才一次,去凑凑热闹。”
看着和粽子做“斗争”的故茨,席承筵忍不住笑了下。他回想了下刚才故妍教的步骤,慢腾腾地将粽子捏出四个角的形状,长舒一口气,总算棱角分明,像个粽子了。整理好形状后,席承筵用手固定好粽子,用棉线在粽子上面绕了两道,拉紧,打了个结,包好一个。
平常吃早餐时,他偶尔会买粽子,心里还暗暗嫌贵。等自己动手包的时候才发现太费事儿了,要是换了他卖,定价至少得是平时的两倍才行!
好在故妍准备的食材不多,很快就包完了。上锅蒸熟后,有些没困紧散开了,但不管怎么样,还能吃,也算没白忙活。
外面艳阳高照,气温攀升得厉害,三个人刚走到河边,额头已经冒了一层汗。
节日的人流太多,交警正在指挥疏解交通,保障人车流动顺畅。
河两岸也早被挤满了,用人山人海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人群里,防晒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打着遮阳伞,有的带着太阳帽,还有的直接顶着烈日晒。
幸好故妍考虑周全,出门时带了一顶太阳帽和一把遮阳伞。她戴上帽子,把遮阳伞递给席承筵,让他和故茨一起撑。
故茨不知道是不是想凸显阳刚之气,连忙说:“你撑就可以了,我不用。”
席承筵见故茨都不撑,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输给比自己小的男生,就拿在手上,也没撑。
他们来得太晚,好的观赛位置早就被占光了。席承筵仗着身高优势,能勉强看到些。
故茨的视线就差了很多。他悄悄扭过脖子,抬头看席承筵,席承筵正四处张望,找好的观赛位置。察觉到异样,他收回视线,低头,正好逮住故茨钉在他头上的目光。
“怎么了?”席承筵问。
“没什么。”故茨抬手蹭了蹭鼻子,看向河面。
席承筵没太在意,手指着对岸,建议道:“我们去对面吧,那边好像人少些,能看得清些。”
“走吧。”故妍身高受限,看到的全是别人的后脑勺。
三个人挤过人群,过桥时,桥上车辆来来往往地通行,每过一辆车,桥面就会发出“哐通”一声响,脚下能感觉到桥面的震颤,席承筵总感觉这座桥今天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
好不容易挪到河对岸,他们往前走了一段,找了个人相对少的位置,但故妍还是只能看到别人的后脑勺。
故茨见状,弯下腰:“妈妈,来,我背着你看。”
故妍哪好意思让儿子背,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背:“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让你背。”
“不管多大岁数,你都是我妈妈。”故茨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故妍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席承筵,席承筵帮着故茨劝她:“妍姨,您就让他背吧,高一点看得清楚些。”
“就是。”故茨附和道,“谁小时候还不都是妈妈背着长大的。”
故妍仍站在原地没动。
故茨反着手,手腕轻轻往上招了招:“快上来吧,赛龙舟马上就要开始了。”
故妍犹豫片刻,扭扭捏捏地抓住故茨的肩膀,故茨托起她的腿弯,稳稳站起身。他撑在故茨的肩上,挺起身,瞬间比周围人群高出一大截,视线一下开阔很多,能看得更远、更清楚了。
这时,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呼喊:“来了来了来了!”
两岸的人群纷纷朝一个方向望去,个个伸长脖子,恨不得变成长颈鹿。
随着人潮声,四条龙舟如离弦的箭,从河那头气势汹汹的朝这边驶来。选手们身着红、橙、黄、绿四种颜色的龙舟服,动作整齐划一,奋力划动手中的船桨。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加油助威声此起彼伏,大家根本不知道红、橙、黄、绿四条龙舟属于哪支队伍,反正只管扯着嗓子,喊就完事儿了。
“加油!”
“加油!”
“加油!”
耳边全是呐喊声,四条龙舟上的鼓手卖力地敲击着鼓面。一时间,鼓声,划桨声,助威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十分热闹,河两岸的气氛被推上**。
红色和绿色的龙舟齐头并进,不相上下,最有希望率先冲线;橙色龙舟稍微落后一些,黄色龙舟被远远甩在后面。
四条龙舟划过水面,溅起层层水花,劈波斩浪,直奔终点的旗帜奋力冲刺。最终,红色龙舟率先顺利摘取到终点的旗帜,接着立刻调转方向,返回起点。
随后,绿色龙舟也取到旗帜,开始返程。橙色龙舟稍慢一步,也成功拿到旗帜。黄色龙舟的队员明显慌了神,船头的队员刚伸手去取旗帜,船尾的队员就已经调转方向开始往回划,导致没能取到旗帜。
两岸的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顿时发出一阵哄笑,随后自发地为黄色龙舟加油鼓劲。黄色龙舟在划出一段距离后,不得不退回来,终于成功取到了旗帜。
四条龙舟朝着起点返回。
人群开始跟着返回的龙舟往起点方向跑,席承筵和故妍母子俩完全没料到这一幕。大家你推我搡地往前涌,故茨背着人,脚步有些不稳,差点被推到。幸好席承筵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们。
避免被人群挤倒,故茨赶紧放下母亲。
“我们跟过去吗?”席承筵问。
“不了。”故妍心有余悸,刚才那架势有点吓人,连连摆摆手,“那头肯定人不少,跟过去也看不到什么。”
“那我们回去吧。”故茨扶着母亲。
三个人慢慢退出人群,等大部分人跑远后,才离开河岸边的观赛区。
临近中午12点,气温越发炎热。席承筵打开伞,故茨脚下出现一片阴影,他下意识抬头,深色的伞面遮挡住了炽热的骄阳。他目光下移,猝然对上席承筵那双柔和的眼眸,愣了一下,赶忙撇开视线。
故茨拉过母亲,挽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穿过席承筵的臂弯,故作轻松的样子:“走咯,回家了。”
席承筵低头,视线落在故茨挽着他肘弯的手臂上。他清晰地感受到两人手臂相触的地方,皮肤滚烫,还带着微微的汗湿。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声像从绿皮火车换到了复兴号高铁,陡然加速,就像刚才龙舟上鼓手敲击的鼓点,咚咚咚,密集得如骤雨般落下,敲得人心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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