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下楼倒下垃圾。”
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故妍转过头,疑惑道:“中午不是倒过了吗?”
“厨房的又满了,而且是湿垃圾,过夜容易有味儿。”
“行,顺便带瓶酱油上来,家里的用完了,记得要减盐的那种。”
“知道了。”
故茨将厨房、客厅和洗手间的垃圾归拢,换上新垃圾袋。他下楼很慢,几乎是逐个数着台阶,本以为席承筵应该很快会上来,可到了三楼才看见他的身影。
席承筵扶着楼梯扶手,额头无力地靠在手臂上,浓烈的酒气弥漫着楼梯间。
“承筵哥?”
席承筵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不太能聚焦。他闭上眼晃了晃脑袋,视线才勉强清明些。
故茨快步走下台阶,那股酒味愈发刺鼻,越靠近,酒味越浓:“承筵哥,你喝酒了?”
“公司今天签了大客户,我高兴,就临时组织了员工团建聚餐,被那帮家伙灌了不少。”席承筵直起身,无奈地笑笑,“你去倒垃圾?”
“嗯,顺便买瓶酱油。”
“去吧。”席承筵反手拍了下故茨的手臂,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故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突然拔腿朝楼下跑去,楼道里回荡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仿佛一阵疾风掠过。
席承筵一脸茫然,向下看了眼,不明白故茨突然跑什么?他笑着摇摇头,轻声感叹:“年轻真好,风风火火的!”
故茨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垃圾站,扔完垃圾后马不停蹄去便利店买了瓶酱油,然后火急火燎地往回赶,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发根。他一路狂飙追到五楼才看见席承筵的背影,他刚好进屋,身影消失在门口。
胸膛剧烈起伏,故茨撑着扶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望着那扇关上的门,脸上堆满失落,手中的酱油,因为一路晃动,在瓶颈处泛起层层泡沫。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没追上。
故茨回到家,径直去了厨房。故妍正在清理橱柜台面,看到他没精打采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
故茨默默把买来的酱油递给母亲,犹疑片刻,小声问:“妈妈,你会做解酒汤吗?”
“解酒汤?谁喝酒了?”故妍更加疑惑了,停下擦台面的动作。
故茨蹭了蹭鼻尖:“刚刚下楼倒垃圾时碰到承筵哥,他喝醉了。”
“他喝醉了?”故妍关切地追问,“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签了大客户,聚餐庆祝时喝醉的。”说到这里,故茨多问了一嘴,“对了,妈妈,承筵哥是做什么的?我看他英语很好。”
“他开了家贸易公司,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母亲节那天回家刚好碰到,就多问了几句,听说公司状况不是很好。”
“难怪!”故茨小声嘀咕道。
故妍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故茨拉住她的手臂,轻轻摇晃,撒起娇来,“妈妈,你就帮帮忙呗。”
故妍惊奇地看着故茨,上次儿子向她撒娇是什么时候来着?她都想不起来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儿子难得有求于她,况且她对席承筵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搬来第一天,就主动帮忙搬东西,每次见到她都笑脸相迎,还亲切地管她叫“妍姨”,煮解酒汤这点小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15分钟后。
故茨戴着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丝陈醋醒酒汤,敲响了席承筵家的门。
席承筵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吹干。他擦着头发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到一张青涩又帅气的脸,男生抿着唇,神情略显忐忑。
席承筵打开门,刚想问“故茨,你怎么来了?”就看到对方手上那碗汤,汤面上漂着几粒橙红色的枸杞,透过褐色的汤汁,能隐约看到沉在碗底的浅黄色姜丝。
“承筵哥,我看你喝了酒难受,就让我妈妈煮了碗解酒汤。”故茨局促地解释道,语气里透着一丝紧张。
席承筵愣愣地看着故茨手上的解酒汤,心头猛地涌起一股热流,翻涌着堵在喉咙,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喝醉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以往每次回到家,面对的都是冷清的家具,昏暗的客厅,以及……被万家灯火衬得愈发落寂的阳台。会关心他难不难受的人早就离开了,长久的孤独已经让他习惯了孤独。
如今,突然有人在意他酒后会不会难受,除了不习惯,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触动狠狠撞击着他的内心,仿佛在他冰封已久的内心深处凿出了一道裂缝,温暖的阳光正一点点的渗透进来。
席承筵将视线移到故茨脸上,嘴唇微动:“故茨,你……”
故茨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尴尬,站在门口左右不是,脸颊泛红,迅速蔓延至耳根,正想说“如果你不喜欢喝,也没关系”,就听到席承筵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席承筵侧身往旁边让了让,故茨进来后,他关上门,领着故茨来到客厅:“放茶几上就行。”
故茨放下解酒汤,认真叮嘱他:“我妈妈说,这个要趁热喝。”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席承筵忙拉住他,解释道:“刚才……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送解酒汤,有些意外。”
故茨定定地看着他,刚才的尴尬得到了些许安慰,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面对故茨清澈又真挚的眼神,席承筵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平时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的他,脑子像短路了一样,要调动全部脑细胞才能组织语言:“坐会儿吧,隔热手套给我,大热天的,戴着不热么。”
他帮故茨摘下手套放到茶几上,揽着故茨的肩膀,把他摁在沙发上:“喝饮料吗?”
“不用,喝水就可以了。”
席承筵倒了杯水给故茨,随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端起解酒汤喝了一口,汤液缓缓流经食道,喉结跟着上下滚动了一下。
故茨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席承筵吞咽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他连忙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异动,不自然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解酒汤味道怪怪的,谈不上好喝,但有助于缓解酒后头疼,席承筵一口气喝光了。放下碗时,故茨还低垂着眼眸,手中的纸杯被他捏得嘎吱作响,几近变形。
席承筵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轻唤了声:“故茨。”
“嗯?”故茨闻言抬起头。
席承筵顿了两秒,眼神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对故茨说了声:“谢谢你!”
“不客气!”
客厅变得很安静,如果席承筵不主动找点话题,两人之间除了尴尬就只剩下尴尬。
“明天周日,你下午是不是要提前回学校?”
“嗯,吃完午饭再去。”
“和上次一样、下午4点多出发吗?”
故茨点点头。
“我送你去吧。”故茨惊讶地望着席承筵,不等他拒绝,席承筵接着说,“你准备出发时,给我发个消息。”
故茨抿着唇,纠结片刻后:“谢谢承筵哥!”
席承筵笑了笑:“你都叫我哥了,还这么见外?”他拿起茶几上的碗,“我先去洗下碗,你坐会儿,看会电视。”
他打开电视机,将遥控器递给故茨:“想看什么,自己调。”
“嗯。”故茨放下纸杯,接过遥控器。
席承筵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客厅传来洗碗的流水声。
故茨的心思压根不在电视上,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电视机屏幕,不敢乱瞟。但他还是没忍住,一转头正好对上席承筵的目光。故茨慌乱地躲开视线,重新看向电视机屏幕。
席承筵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从眼角蔓延开来。他从冰箱里拿出两大盒车厘子返回客厅,放在故茨面前:“这些车厘子你拿回去和妍姨吃,我一个人吃不完,放坏了挺浪费的。”
故茨不好意思接,红彤彤的车厘子装在透明包装盒里,颗颗饱满圆润,表皮光滑,像精心雕琢的红宝石,在灯光的映照下,果皮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席承筵又往前推了推,故意开玩笑调侃道:“怎么?被网上的谣言吓得不敢吃了?”
“没有。”故茨捧着两盒车厘子,拿起碗,“承筵哥,那我回去了。”
席承筵感觉到他和自己交谈相处时拘谨放不开,也没强留:“行,明天准备去学校了,给我发消息。要是我没及时回,直接给我打语音电话。”
“嗯,谢谢承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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