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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酒足饭饱,杯盘撤下时,窗棂已斜斜投下正午的光影。李祈安取过搭在椅背上的外袍:“我先送你回府,随后去见龚冉之。”

话音未落,璎璎已挑眉站起身,裙裾扫过地面带起轻响:“这就要赶我回家了?” 她往前半步,鬓边银钗在光下闪了闪,“难不成你特意把我喊出门,只是为了请我吃顿饭?”

李祈安正系着袍带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底漾着促狭的笑:“难道不是?观楼的琉璃琥珀肉,你方才可不是吃得半点没剩?”

“李祈安!” 璎璎伸手就去拧他胳膊,指尖却被他轻巧避开,“你又要气我?!”

“好了好了。” 李祈安无奈地扶额,指节抵着眉心轻揉,“你上次见他时不是被惊着了?况且大牢那种污秽之地,实在没什么好去的。”

“我上次是没防备才被吓了跳。” 璎璎梗着脖子,下巴微微扬起,“你去得,我便去得,我才不怕!” 阳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燃着簇小火苗。

李祈安望着她那副倔强模样,终是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几分妥协:“罢了,带你去便是。” 转身下楼时,他回头叮嘱,“待会儿问话,你在我身后老实待着,不许冒失。”

“好啦好啦!” 璎璎几步跟上,故意学他平日说教的腔调,“李夫子,你可真啰嗦。” 说罢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眼尾的泪痣都跟着生动起来。

这模样惹得李祈安失声一笑,廊下的铜铃似也被这笑声惊动,叮铃铃响了一串。

两人并肩穿过主街,喧闹声渐渐被身后的风卷走。越靠近牢房,空气里便多了几分潮湿的霉味。当璎璎再次踏上那青石板铺就的甬道时,脚步竟比上次稳了许多 —— 没有了当初的迷茫恐惧,心口跳动的,全是要找出真相的笃定,她悄悄攥紧了袖口,忽然觉得这阴沉沉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狱卒哗啦一声拉开牢门的铁锁,铁锈摩擦的刺耳声响在甬道里回荡。还是上次那间牢房,角落里堆着的稻草沾着些发黑的霉斑,墙角的水洼映着头顶漏下的微光,龚冉之就坐在草堆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

与上次见面时那副浑身带刺的模样不同,他如今倒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原本梳得齐整的发髻散了大半,几缕油腻的发丝垂在颊边,遮住了半只眼。身上那件锦缎长衫皱得像团揉过的纸,袖口沾着块暗褐色的污渍,想来是在牢里蹭到的。

听见动静,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李祈安身上时,像蒙着层灰雾,哑着嗓子开口:“李大人又来审我?” 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尾音甚至有些发飘。

李祈安站在牢门外,目光扫过他松散的衣襟:“只是来问你几句话。”

璎璎站在李祈安身后半步,悄悄抬眼打量,他坐在那里,肩膀微微塌陷着,连指尖都没了往日的紧绷,倒像是被这一日的牢狱生活磨去了所有棱角。

龚冉之的视线掠过李祈安,落在璎璎身上时顿了顿, “还有什么要问的,随便问吧。”

李祈安侧身挡住璎璎的视线,语气平静:“元宵夜潘娘子与你见面时,可有什么异常?”

龚冉之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草堆里的碎渣,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她…… 她当时好像有些头晕,说看东西有点晃。我以为是乌头要发作了,便以夜里风凉为由,让她早些回去,还说要更换香囊中的药材,回收走了装有乌头的香囊,”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指尖猛地攥紧了稻草,指节泛白。

璎璎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前半步,头晕?视物发晃?这难道是致幻药发作的征兆?

李祈安察觉到她的动作,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目光依旧锁在龚冉之脸上:“她有没有说过,之前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龚冉之皱着眉回想,眉峰拧成个疙瘩:“特别的东西…… 好像没有。就拿着盏新灯笼,说是和璎。。谢娘子。。一起买的,还说那灯笼骨架做得精巧,美人画的惟妙惟肖,看起来会动一般。”

灯笼?美人画会动?

璎璎心头像被惊雷劈过,猛地一个激灵,指尖攥住李祈安的衣袖便要开口,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按住。李祈安眼尾扫过她紧绷的侧脸,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那无声的示意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龚冉之身上,语气平稳得听不出波澜:“潘娘子与你见面时,除了那盏灯,身上可还有其他物品?分别后,她可还去了别处?”

龚冉之蜷在草堆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壁上的青苔,声音透着股灰败的涩意:“并无旁物。”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按时间算,她出事时,该是刚离开柳树巷往家去的路上,根本没功夫绕去别处。”

说到此处,他忽然抬头,眼底翻涌着自嘲的笑,铁链随着动作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响:“如今我关在这牢里,插翅难飞,你们在外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查不到的?又何须来问我这个阶下囚?”

李祈安没接他这话里的刺,只是盯着他涣散的瞳孔,目光像两束锐利的光,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她离开时,那盏灯还在手里?”

“在的。” 龚冉之答得干脆,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胡茬拉得皮肤生疼,他却似浑然不觉,眼神飘向牢房角落那片昏沉的阴影,声音里裹着几分怅然,“她喜爱得紧,一路都拎着,走的时候还特意把灯笼举得高高的,说要让风把灯穗吹得好看些。”

李祈安问得差不多了,袍角扫过地面的稻草发出细碎声响。他抬步要走,临到牢门口却又转头,目光如寒潭般落在龚冉之颓败的身影上,语气严肃如铁:“你不必杞人忧天,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自然也无人能冤枉得了你。”

龚冉之埋着头,听见这话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像破旧的风箱在狭小的牢房里拉扯,裹着化不开的绝望:“还有人能帮我吗?”

“你做错了事,这是你的因果,我们不会帮你。” 李祈安指尖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但我们会帮潘娘子查明真相。所以你若能昭雪,该谢的是她才是,只不过,怕是她到了阴曹地府,也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

这话像把钝刀,割得龚冉之猛地一颤。他霍然抬起头,额前的乱发被抖得散开,露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嘴唇哆嗦着似要辩解,可对上李祈安那双冷得像冰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兽在暗夜里悲鸣。

李祈安没再看他,转身时玄色外袍在空气中划出利落的弧度。璎璎跟着他往外走,身后传来铁链拖拽的哗啦声,混着龚冉之断断续续的哽咽,在潮湿的甬道里越飘越远。

一出大门,璎璎便立马和他说着之前心中所忆,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急切:“会动的美人画!李祈安!” 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指尖因激动微微发颤,“当时走在街上时,潘潘也指着那灯跟我说,画里的美人像是在动!我那时只当是她看花了眼,还笑她太入迷,现在想来…… 这哪里是看花眼,分明是那灯笼有问题!”

李祈安被她拽得停下脚步,眉头微蹙,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她具体是怎么说的?有没有提过美人动的样子?”

“她说那美人的眼波像是在流转,连裙摆都像是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璎璎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语速飞快,“我当时正被旁边卖糖画的吸引,只瞥了一眼,觉得就是普通的画,还跟她说许是烛光晃得厉害,让她别自己吓自己。现在结合龚冉之说的,潘潘一路都拎着那灯笼,还有她后来出现的头晕症状,这灯笼绝对不对劲!”

李祈安抬手揉了揉眉心,沉思道:“若美人画会动,要么是作画手法特殊,利用光影造成错觉,要么…… 就是这画本身就有古怪。再结合致幻药的猜测,说不定这画与药性发作也有关联。”说罢低头沉思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抬眼道:“怕是那灯真的有问题。”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致幻药十有**被下在了灯芯里。一旦点燃,药性便随着烟气挥发出来,潘娘子一路拎着,离得最近,吸得也最多。”

他转头看向璎璎,眼神陡然锐利:“你没有事,怕是因为始终离那灯有些许距离,又没像她那样整夜提着,接触的药性微乎其微。”

说到这儿,他忽然收敛起探究的神色,语气变得格外严肃,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往后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万万碰不得!尤其是街边小摊上那些号称‘祖传宝物’的物件,多半藏着猫腻。”

他说的在理,璎璎无法当场反驳,只好抿着唇,眼角微微耷拉下来,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小小声地抱怨:“那往后街市上的东西,我岂不是都碰不得了?那么多好吃的不能吃,好玩的不能玩,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李祈安听着她这带着点撒娇的嘀咕,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敲了一下:“是小命重要?还是好吃的好玩的重要?” 见璎璎撅着嘴不说话,他又放缓了语气,“你要是真想要什么,让府里下人买回来,经人检验过再接触也不迟。”

“这样好麻烦呀!” 璎璎跺了跺脚,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一小阵尘土。

“好啦好啦。” 李祈安忍不住笑了,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活得长久,才能见识更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不是吗?” 他话锋一转,神色重归严肃,“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卖灯之人,才能知道这灯到底是何来历,以及那摊主是否就是凶手,是一人所为还是被人指使。”

璎璎听罢,方才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我们现在就去附近问问!” 她说着便拉起李祈安的手,往卖灯的方向快步走去。

阳光穿过街边的槐树叶,在两人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早点摊残留的香气和青草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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