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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两下,王二娘子正陷在浅眠中,忽然被侍女轻轻摇醒。她蹙着眉睁开眼,太阳穴突突地跳,哑着嗓子问:“这么早,出什么事了?”

侍女的目光往床内侧瞥了瞥 —— 赵郎君还在熟睡,呼吸均匀。王二娘子会意,披了件外衣,轻手轻脚地跟着侍女退到外间的更衣室。

“说吧,到底怎么了?” 她拢了拢衣襟,声音里带着未醒的倦意。

侍女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娘子,不好了…… 吉祥他…… 他不见了!”

“什么?” 王二娘子猛地抓住侍女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怎么会不见?阿爷难道没有派人守好别院?”

“奴婢也不知道啊!” 侍女快哭了,“今早看守的护卫去换班,发现院门是虚掩的,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茶还是温的。主君发了好大的火,派人来传话,让娘子立刻回府一趟!”

王二娘子的指尖冰凉,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攥住,闷得发疼。她定了定神,哑声道:“伺候我更衣。”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夫君醒了问起,就说阿爷突然身子不适,我回王府探望,去去就回。”

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往日里温婉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连描得精致的眉尾都透着慌乱。她胡乱扒拉着头发,让侍女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连珠钗都懒得插,抓起披风便往外走。

马车在寂静的巷子里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急促的声响。王二娘子坐在车里,手心全是冷汗,心里反复盘算着,吉祥会去哪?是自己跑了,还是…… 她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驶出城门后,却朝着未知的、荒僻的郊外而去。王二娘子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车帘一角,外面是陌生的土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哪里有王府别院的影子?

“这是往哪去?” 她厉声问车夫。

车夫没应声,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王二娘子心头警铃大作,正想呼救,车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晨光熹微中,她只瞥见一张陌生的脸,随即后颈一麻,眼前便天旋地转,意识像被潮水卷走,瞬间陷入黑暗。

星遥收回打晕她的手,与车外的叶守礼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合力将王二娘子抬下车,送入不远处一座僻静的宅院。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叶守礼点燃了桌上的熏炉,一股淡淡的异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香能安神,却也能惑人,让人卸下心防,吐露真言。

星遥将王二娘子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薄被,低声道:“我家郎君说了,接下来就等她醒了。”

叶守礼点头,望着床上人事不知的王二娘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希望她能识时务,别让我们再多费功夫。”

熏香袅袅,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二娘子揉着发疼的后颈坐起身,陌生的帐顶刺得她眼睛发酸。这房间陈设简单,一桌一椅,墙角燃着的熏香气味古怪,她正蹙眉打量四周,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逆光中,一道红衣身影缓缓走来。那红色极艳,像淬了血的绸缎,在晨雾般的光线里晃得人眼晕。王二娘子眯起眼,心头莫名发紧,那身形、那步态,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待那人走到窗边,晨光恰好落在她脸上。眉如远黛,眸似秋水,只是眼角的弧度比记忆里冷了几分,唇上的胭脂红得像刚饮过酒。

王二娘子的呼吸骤然停住,手指死死攥住身下的被褥,指节泛白。她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炭,半晌才挤出两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姐姐!”

红衣女子正是本该早已 “病逝” 的王大娘子,只见她缓缓勾了勾唇角,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反倒像结了层薄冰。“妹妹倒是眼尖。” 她开口,声音比从前沉了些,带着点沙哑的质感,“不过,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姐姐’了。”

王二娘子猛地摇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不…… 不可能…… 你明明……” 明明当年府里都办了丧仪,父亲亲手将灵位入了王家祠堂,她还亲手为姐姐抄了百遍往生咒……

“明明已经死了,对吗?” 王大娘子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恨,有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若我真死了,今日谁来问你 —— 我那杯‘治病’的汤药,是谁亲手端到我床前的?”

熏香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王二娘子只觉得头晕目眩,那些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画面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姐姐苍白如纸的脸,药碗里晃动的黑褐色药汁,父亲站在门外投来的冰冷目光。

“不是我…… 我没有……”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却在对上王大娘子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时,溃不成军。

“不是你?” 王大娘子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那是谁?是父亲?”

王二娘子浑身一颤,猛地别过脸,泪水砸在被褥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窗外的鸟鸣声尖锐刺耳,衬得这房间里的沉默愈发窒息。

“真的不是我!” 王二娘子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衣襟,声音里满是绝望的辩解,“我怎会知晓那碗里盛的不是汤药,竟是索命的毒?我怎么可能害你?我又何苦要害你?” 她望着眼前的红衣人,眼底翻涌着多年的委屈,“我们自幼没了阿娘,长姐如母,从小到大,都是你护着我、陪着我,我敬你爱你还来不及,怎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王大娘子却陡然扬声打断,语气里淬着冰碴:“可你分明知晓我是被人害死,却将这真相死死瞒了这些年!害得我含冤莫白,怨气郁结,连黄泉都不得安宁!”

“那是父亲啊!” 王二娘子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是生我养我的父亲,我一个做女儿的,要如何去举发他?要如何去对抗整个王家的根基?”

“恐怕不只是因为他是父亲吧。” 王大娘子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眼神里带着彻骨的嘲讽,“更多的,还是舍不得你那锦衣玉食的荣华,放不下你王家二娘子的体面!我这个姐姐在你心里,怕是早就抵不过那些绫罗绸缎、金银珠翠了。”

王二娘子猛地甩开眼泪,双眼红得像燃着的炭,声音带着积压多年的怨愤,字字戳向对面的红衣人:“姐姐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从小便学着你的模样描眉,仿着你的步态行走,你说诗书好,我便苦读;你说琴音清,我便苦练;我何曾有过半分不敬重你?”

她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全倒出来:“你与宋域私定终身,瞒着全家私奔,我背地里替你挨了多少父亲的骂?我说姐姐是真性情,敢爱敢恨,连珍珍都知道,我最佩服的便是你!可你呢?”

王二娘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利的质问:“你在外面待了不足半年,吃不得粗茶淡饭,忍不了乡野风寒,哭着喊着要回府!父亲派人接你时,你那身绫罗绸缎早就磨出了破洞,却还惦记着府里的锦衣玉食!这也就罢了,你回府时,肚子里早就有了宋家的孩子!”

“你一面舍不得那个孩子,怕堕了胎伤了身子,日后难再生育;一面又怕日后再嫁,也瞒不住未来夫婿,想让父亲认下这个孽种,招人入赘,保住你王家嫡女的体面和富贵!你什么都想要,既要名声,又要私情,还要那点可怜的骨肉亲情!” 王二娘子指着她,指尖都在抖,“父亲何曾对我们有过真正的慈爱?他眼里只有王家的门楣!你毁了他的指望,他自然容不下你,可你凭什么把我也拖进来?”

“他让我端药给你时,只说‘让你姐姐安分些’,我哪里知道那是催命的汤?!” 她忽然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声音又软下来,带着哭腔,“等我知道你没了,知道那碗药里藏着什么,我怕啊…… 我怕父亲连我也杀了!”

“你说我贪图荣华?” 王二娘子抬起头,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是,我是怕!我怕步你的后尘,怕从云端跌进泥里!你尝过一次苦就跑回来了,我连试都不敢试,你以为我愿意嫁入赵家?那个赵郎君,除了会说些场面话,何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可他能给我一个‘赵家少夫人’的体面,能让我脱离家族束缚,这就够了!”

红衣人僵在原地,脸上的嘲讽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苍白。

“困住我们的是荣华?” 王大娘子的声音有些发飘,像是在问妹妹,又像在问自己,“若不是那点荣华,你我又何必活得这样累?”

王二娘子没接话,只是趴在膝头哭,哭声压抑得像漏风的风箱。熏香还在袅袅地燃,那股奇异的香气混着两人的泪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晨光从窗纸透进来,照在王二娘子颤抖的肩上,竟像是给她镀了层脆弱的琉璃。

红衣人望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有一丝说不清的…… 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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