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温晚怕自己换季感冒,特地穿了件黑色长袖连帽卫衣——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却因她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格外与众不同。
初来乍到,她对这里的路还不熟悉,一手举着伞,一手拿着手机看导航,尽管已经很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脚下的白色帆布鞋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温晚轻轻叹了口气:最讨厌这样湿漉漉的雨季。
根据导航的指引拐进一条深巷时,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和布料摩擦的闷响。巷子很深,两侧斑驳的砖墙上爬满了湿漉的青苔,几个垃圾桶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泔水混着雨水,汩汩地流向了下水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烂的气息。
温晚停下脚步,握紧伞柄,看见三个穿着奇装异服,分别染着红绿黄色头发的男生围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其中两个正粗暴地拉扯着,一个拽女生的衣服,露出了黑色的肩带,一个扯她的书包,拉链已被扯坏,课本散落一地,泡在泥水里。
“哭什么哭?再哭把你笔记全撕了!”黄毛叼着烟,痞里痞气地威胁,脚下还碾着一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
“少废话!快交保护费!不然要你好看!”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口烟圈。
被围住的女生瑟缩着肩膀,眼泪混着雨水砸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反抗,显得无助极了。
温晚没再多想,将伞举高了些,迈步走了过去,声音温柔,却比雨声更有穿透力:“你们在干什么?”
三个男生同时回头,看见雨幕中的温晚——黑卫衣,牛仔裤,白帆布鞋,一副标准的好学生打扮,高高瘦瘦,看起来比那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女生还要好欺负。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领头的黄毛嗤笑一声,“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就你?”温晚手腕微动,黑色的伞檐微微倾斜,露出一双凌厉漂亮的双眼。
虽然雨色朦胧,黄毛还是看清了温晚的长相,第一印象就是温晚很白,眼睛很水润,鼻梁很高,五官比例很好……总之,就是好看极了。
比学校那个什么校花还要好看。
“哟,长那么漂亮,不如当哥的女朋友吧,不仅不收你保护费,还免费帮你‘松松土’。”
听着粗鄙的话语,温晚拧眉,握着伞柄的手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地上这个就归兄弟们了!”另外两个发出猥琐的笑声,言语不堪入耳。
蹲在地上的女生急忙冲温晚摇头,用气声催促:“你快走吧,我们打不过他们的……我把钱给他们就是了……”她慌乱地在书包里翻找,最终只掏出皱巴巴的二十一块五毛钱,窘迫地低声道:“我……我只剩这些了,奶奶还在生病……”
黄毛拧眉嫌弃道:“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收过五十以下的保护费吗?”
话是这么说,黄毛的贼手还是伸向了女生的二十一块五毛钱。
女生颤抖着手正要递出钱,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抬头,看见黑色伞檐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带着怒意的眼睛,比雨夜里的星星还要亮。
“你的钱收好。”温晚不多废话,直接把伞塞到女生手里,“这些人交给我。”
女生愣愣道:“还是让我把钱给他吧,我们真的打不过的……”
温晚不听,利落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一脚狠狠踹在领头黄毛的小腹上。对方猝不及防,重心不稳,踉跄着跌进了身后的垃圾桶堆里。
随着一声巨响,积水四溅,更多的泔水污物混着雨水涌出,巷子里的腐臭味顿时更加浓烈。温晚低头看了眼鞋子上新溅的污渍,眉头蹙得更深——得速战速决,尽快离开这个脏地方。
她的出腿干脆利落,游刃有余,显然是练过的。剩下的绿毛和红毛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生竟有这般身手。
“看什么看!还不快扶我起来!”倒在垃圾堆里的黄毛气急败坏地喊。他浑身脏臭,两个小弟面面相觑,没一个愿意上前拉他一把。
温晚转向剩下两人,语气冷淡:“别浪费时间,一起上。”
“小丫头片子,别太狂,老子要你好看!”
然而不过几个回合,巷子里便只剩下黄毛们凄惨的哀嚎声,混着淅沥的雨声,被风送出去老远。
温晚一脚踢在混混黄毛的背上,声音里透着寒意:“现在,我们还需要交保护费吗?”
黄毛挣扎着从垃圾堆里爬起,吐掉嘴里的污物,撂下句狠话:“你……你给我等着!”
温晚弯腰拾起地上湿透的课本,语气毫不在意:“那我等着。”
一旁的施晴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打架这么厉害,又这么帅气的女生,“对不起……连累你了,真的太谢谢你了!”她声音还有些发颤,“我叫施晴!你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向前走。
“温晚。温度的温,傍晚的晚。”温晚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书都脏了,擦擦吧。”
施晴赶紧接过,擦了一下书本装进书包里,嘴里一遍遍呢喃着温晚的名字:“温晚……名字真好听。我看你提着手提袋,上面有文华高中的logo,你也是文华的学生吗?”
温晚:“你也是?”
施晴单手举着伞,伞檐明显有意往温晚那边倾斜:“我在高二七班。”
这班级听着耳熟,温晚短暂回忆了一下今天那个老师说的话,世界还真小,“你们学校附近,一直这么乱吗?”
“平时还好……他们也不是天天都在的。”施晴小声解释。
走出巷子,一个向右,一个向左。施晴用力朝温晚挥手:“希望有缘再见!真希望能和你分到一个班!”
温晚轻轻拉了下帽檐,挡住斜吹的雨丝,背对着她随意挥了挥手,然后将双手插进卫衣口袋,慢悠悠地朝家走去。
施晴握着温晚留给她的伞,心里暖融融的,一直目送那道黑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朦胧的雨幕深处。
待两个女生都离去后,巷子的另一个岔路口,一道举着黑伞、身着黑色连帽衫的修长身影悄然显现。他静静凝视着温晚消失的方向,良久,呢喃出温晚的名字:“温晚……”
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打抱不平。
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冷着脸做好事。
到家后,温晚窝进沙发,百无聊赖地玩着卫衣帽上的抽绳。一会儿拉紧绳带,把整张脸裹进帽子里,像个未绽的花苞;一会儿又松开,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然后孩子气地做个鬼脸。
忽然,打了个喷嚏,自知体质偏弱,她起身倒了杯热水,小口喝着,喃喃自语:“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保姆张姨端着刚煲好的汤从厨房出来,笑容慈爱:“晚晚回来啦?新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
温晚抿了口水,语气平淡:“反正都待不久,能有什么区别。”
张姨的笑容微微一僵,眼里掠过一丝心疼:“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别着凉了。”
温晚将空玻璃杯放在桌上,站起身问:“这次,他说了要在这里待多久吗?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更短?”
张姨欲言又止。毕竟是老板的家事,她一个保姆,再心疼温晚也不便多嘴。半晌,她才斟酌着说了句缓和的话:“小姐,先生……他也是为你着想。等一切安定下来,都会好的。”
温晚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浴室。目光扫过窗外愈发密集的雨珠,心里再次泛起熟悉的厌烦——
最讨厌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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