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能提供的木仓械、武器、甚至实验药品就是这些，至于条件……”安室透对着刚刚坐下的安德烈·纪德重复着先前的谈话内容。
纪德从灰色的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对着他轻轻摆了摆。
“啊……不管你们能给我们提供的数量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毕竟在横滨，不跟港口黑/手/党他们合作的话，要弄来这么多木仓支弹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端起面前那杯属于他的茶，低头喝了一口，“至于实验药品……”
“你们的药，我不感兴趣。”他嘴角咧出一个带着嘲讽的弧度。
“我见过每一个妄想握紧权势长生不老活下去的家伙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我不觉得会有例外。”他抬起眼，锐利的目光刺到对面几人的眼里。
——妄想长生不老？
——握紧权势？
对面的四人里突然有三人同时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他刚刚的话。
纪德并不关心他刚刚的话激起了他们怎样的遐想，沉默了片刻，给他们留够反应的时间，又慢条斯理地重新开口。
“这次跟你们交易的木仓械数量比以往都大，不管是异能特务科还是港口黑/手/党势必不会坐视不管，这次交易我提出见面也是为了这个，”他对着四人轻轻低了低头，“交易地点还是在我们的据点，所以还烦请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他伸手抚平了斗篷上的褶皱，站起身对着他们微微欠身，转身向黑暗中走去。
“哒哒哒”
脚步声并没有响起太久，大门的方向很快微微敞开一条缝，漏进来一线门外的光来，又很快关上。
诺大的仓库顺着那道敞开的缝隙微微亮起一刻，又很快暗了下去，又只剩下他们头顶漏下来的那束光，刚刚好打在桌面上，留在桌上的精致的茶具在光下也跟着微微闪出一点光。
果然他们代号任务的这一环不会那么简单。
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显然都不是他们四个能抗衡的，安室透偏头扫了一眼坐在旁边尽职尽责扮演着沉默的狙击手的绿川光，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现在正跟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着的诸星大。
显然这个诸星大看起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
胜算少一分。
“咳咳咳。”
旁边也安安静静坐着的千鸟奏突然低地地咳了两声，安室透于是把目光又向着他的方向看去。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年连忙抽出一只手来对着他摆摆手，另一只手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示意自己只是被茶水呛到。
没再多想，安室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说自己绝对不会帮忙的。
胜算又少一分。
-
“咳咳咳”
千鸟奏觉得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眼前的涩泽龙彦疯了，要么就是刚刚那几个自称都是他的家伙疯了。
不然为什么纪德刚刚起身离开，他就看见涩泽龙彦身边飘出一片薄薄的雾，不知道是二号还是三号的那个家伙就跟着那片薄薄的雾一起飘在他眼前。
差点被嘴里的一口茶呛死。
千鸟奏默默地放下手里的茶杯。
自从纪德起身，千鸟奏就感觉到仓库里的气氛安静得都有些诡异。
一方面纪德的那句妄想握紧权势长生不老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连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纪德指的是什么。
毕竟他拿到“山崎威士忌”这个代号时也只是被带去跟一个显示文字的电子屏见了个面——倒是蛮像二号演轩尼诗用的手法，说不定二号和原本的轩尼诗的灵感来源还是同一个。
另一方面。
千鸟奏抬眼看着对面已经优雅地端着茶杯，翘起二郎腿往沙发靠背上靠的涩泽龙彦——以及他旁边飘着的那个，正在挥着手给他打招呼的他自己。
千鸟奏敢保证他看见涩泽龙彦嘴角上扬了起码两个像素点。
那个不知道是二号还是三号的家伙见他没什么反应，居然直接从涩泽龙彦身后径直向着他飘了过来，把手伸到他眼前晃。
太过分了。
应该没人看得见这个吧。
千鸟奏有些心虚地往旁边瞟了两眼。
很好，诸星大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一直低着头。安室透刚刚在他发出咳嗽的动静时偏头看了他一眼，在他示意过自己只是被茶水呛到了一会又继续皱着眉低头沉思了。
千鸟奏的眼神移到绿川光身上。
那家伙刚刚一直在看对面的涩泽龙彦吧？！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绿川光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遮掩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去。
我脸上有东西吗？
千鸟奏疑惑地摸了摸脸。
好像没沾上什么脏东西吧……那应该是涩泽龙彦的问题！总不可能他看得见涩泽龙彦身后那个飘着的。
对吧。
对吧。
吧。
然后像是注意到了绿川光刚刚的目光，飘着的那个千鸟奏犹豫了一下，飘去了绿川光面前，对他做着什么口型。
啊，看不清他说了什么。
千鸟奏又探了探头，盯着那个飘着的自己的嘴唇，有点后悔自己不会唇语。
等回去以后一定要缠着贝尔摩德教教他。他暗自下着决心。
不过绿川光好像没什么反应，应该是真的看不见他，飘着的那个他很快飘回自己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对他比了个手势。
三？
意思是他是三号吗？
什么意思？怎么嘴巴一张一张的？！欸在说什么啊？！喂？！
“三号”叽里咕噜一番话说完，干脆利落地回头看了涩泽龙彦一眼，然后“啪”（其实没声音）地一下又在千鸟奏面前潇洒地散掉了。
千鸟奏目瞪口呆地又一次看着雾在眼前散掉。
好像……什么都没看懂啊……
他迟疑地抬头看向嘴角上扬了两个像素点的涩泽龙彦，然而对方只是嘴角又微微向上扬起两个像素点，低头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口手上的茶。
涩泽龙彦耳边的某个耳坠闪了闪。
-
诸伏景光怀疑自己有点疯了。
不排除是他为了扮演好绿川光沉默冷酷疏离的人设压力有些太大了。他好像出了一点幻觉。
如果让他去扮演一个笑里藏刀、时不时给人温柔一刀那样的人设会不会容易一点。
不，那样也很难的，而且那样就跟zero撞人设了。
他坐在沙发上，也端着一杯茶，听着身旁安室透游刃有余地跟涩泽龙彦谈合作的声音，放空了脑子不着边际地想。
不，他真不是故意神游的。
一方面zero已经提前跟他说好，今天的谈判十有**是“安室透”的主场，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展现“安室透”的实力。至于“绿川光”这个人设，既然是狙击手，那就也无所谓是不是能说会道了。再加上现在琴酒对他和那个诸星大格外留意，在除了自己狙击手的领域外少做点事，降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总归不会错。
另一方面……
他微微抬起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周围。
为什么他们周围围了这么多人？
为什么zero和那个诸星大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为什么一个好像是千鸟奏的人乒乒乓乓地在旁边跟另外几个人打架？
啊。并非乒乒乓乓。
他好像听不见那边的声音。
难道没人看见吗？
他略显迟疑地又抬头看了周围的人一眼。
怎么感觉身形都一模一样。
“不用拘谨。”
“咔哒”诸伏景光听见茶杯磕在盘子上的声音。
“千鸟君应该是迷路了。我们在这里稍等他片刻就好。”
“迷路也是很正常的事呢。”
对面长发如白雾的男人对他弯了弯一双红色的眼。
错觉吗，总感觉这话是专门对他说的。
诸伏景光垂下眼睫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茶。
果然有问题吧。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还是抬起头，刚好对上了zero投来的视线。
这什么眼神。
诸伏景光慢慢眨了眨眼睛。
通常来说，他跟zero的默契应该是交换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这次他真的不懂啊！他只能看出来zero也在疑惑什么，但显然zero跟他想的不是一个东西。
——因为雾已经蔓延到zero眼前了，这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这家伙的镇定也显然不是伪装，幼驯染的演技他诸伏景光还是看得透的……
所以当zero的眼神跟他一触即分后，诸伏景光又低下头看着杯里的茶水试图再降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啊。
怎么感觉杯子边上也有一点点雾。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
……
好不容易等到若隐若现的雾全部散去，周围模模糊糊站了一圈的人影和那个，额，也许是三个身形身手都像千鸟奏的人影也跟着消失，就听见大门那边“砰”的巨响传来。
再然后就没什么别的异常了，就好像刚刚只是他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当然。
前提是如果现在。
安德烈·纪德离开以后的现在。
他没有看见涩泽龙彦背后冒出一个千鸟奏的。呃，“幽灵”来的话。
等等？！幽灵？！
千鸟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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