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也可能大家心里都各自装着些心事，一行人就这样沉默着离开了横滨，又沉默着抵达了东京。
到东京总部的时间已经是傍晚。组织这段时间也难得清闲，再加上威士忌重组不是小事，这个点二楼已经坐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神色各异的目光落在跟在山崎威士忌身后走上楼的三人身上。
琴酒倒是看上去心情不错，叼着烟告诉三人考核算是通过，代号的事情等boss决定好了晚些就会发到他们邮箱。
就算心情好了，琴酒也还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模样，几句话交代完，又转身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等他一转身，身后那些早就打量着三人的代号成员就端着酒跻身上前，把三人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室透端着酒，脸上很快挂上得体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跟走到他身边来的人交谈起来。绿川光站在另一旁，一边笑容温和，避重就轻地只是应下几句客套话，从包围圈里默默挤出，走到角落里安静地坐下。而诸星大——琴酒话音刚落，他就对着所有人敷衍地点了点头，径直挤开围上来的几人，转身出了二楼的门。
千鸟奏没管身后的动静，只是把三人带到琴酒面前，没作任何停留，就绕过吧□□自走向了角落。
“在想什么？”
说话的人语调带着些笑意，一只手搭上少年的肩膀。贝尔摩德摸了摸头发，自然地挨着千鸟奏坐下。
她轻轻摇了摇手里的酒杯。
“和新伙伴相处得不顺利吗？怎么不等等他们？这里可是有不少盯着你们的眼睛。”
千鸟奏摇了摇头。
“我们相处得很好。他们的能力足以应付这种场面。”
“就算我站在那里，打量他们的目光也不会减少的。那些人只是忌惮我，又不是尊重我。”
他歪了歪头，瞟了瞟贝尔摩德酒杯里的酒液，露出点好奇的神色。
“这是什么酒？”
“亲爱的，知道你今天回来，这可是威士忌。”酒杯送到嘴边，她轻抿了一口，又放下。
“波本、黑麦、苏格兰。”
“你的新伙伴未来的代号。”
“我的消息一向很准，亲爱的。”
贝尔摩德眼睛眯了眯。
“朗姆那家伙不是答应要给你要给你选个新住处？”
“喏。”
金属和木制桌面相碰的声音，接着是一串推到他眼前的钥匙。
“这事我从他手里要来了，你原先屋子里那一冰箱柠檬汁还有那个衣柜我都叫人帮你收拾过去了，”贝尔摩德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还有什么想要的，让他们一起帮你搬过去……”
“威士忌，可以吗？”少年主动把脸贴上她的手心，抬起亮晶晶的黑眼睛。
“威士忌？”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答案，贝尔摩德明显愣了一愣，但也没有多问，还是应了下来。
“贝姐……”少年低垂下眉眼。
“两年前横滨的事……你知道多少。”
“两年前，”贝尔摩德皱了皱眉，“具体指哪些？亲爱的，要什么资料？我一会儿整理出来发给你？”
“就当年的任务报告就好了……”，得到答复的千鸟奏猛地抬头，张开双手抱住贝尔摩德，“姐！”
“你对我最最最最好了——”
贝尔摩德笑了笑，没说话，抬手回抱住扑上来的少年。
-
两年前横滨……龙头战争……派出人员……
千鸟奏皱着眉滑动着资料。
贝尔摩德不愧是情报组一把手，给他的资料都是他此前从没看过的，包括当时的任务报告。从组织试图参与龙头战争到被横滨的组织驱赶……
总之事无巨细，事情的经过全数记录在内。
但这记录也仅仅只是跟组织有关的部分。
而关于他的……
【琴酒派人接应，顺利撤回东京。】
啥意思。
这句话是说的我吗？
千鸟奏不可置信地来回把报告翻看了三遍，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哦，最多还有一句。
顺带提了一句他去找过一个叫涩泽龙彦的人。
“……”
“这份任务报告记录的是组织参与龙头战争失败的事，从这份报告还原不出你想要的那部分真相。”
千鸟奏眨了眨眼睛。
有声音从耳边响起。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
“好久不见。没听错，我是你的……‘系统’。”
千鸟奏简直要气笑了，就算知道他跟系统沟通只需要在心里说话，他还是站起身来，扬起声音对着空气开口道。
“从上次我跟轩尼诗、德拉曼见过面，到我去横滨……”
“你这个狗系统在哪里？！”
“你再晚点出现呢？我都已经忘记你了！”
“你是为了坑我才出现的吗！”
“……”
电子音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斟酌着开口。
“关于您一个月前提及的系统问题……我们有以下答复……”
“一，系统按设定好的程序进行，程序设定者无权限查询。任务具体内容，任务具体时间在任务触发前无权限查询。”
“二，心愿交换系统和系统交换商城均为‘欺骗设定’，被装载系统对象开始接触相关真相后有权查询。”
“三，被装载此系统对象按计划接触****、***、***或***等保密人物中任意一位，或前往**、****、**地点中任意一处，并通过接触以上地点人物开始接触**计划，后台程序允许启动，***允许上线。”
“……抱歉因为权限原因有部分说出来也许会被屏蔽。”
“我是001。”
“严格来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走到‘见面’这一步。”
“当然，”
“这次能成功见面也是因为我想办法作了一些弊……”
电子音还在耳边接连不断地回荡着，千鸟奏只是平静地转身合上电脑，平静地走到巨大的酒柜前取出一瓶威士忌，瓶身转过来，正是一瓶山崎威士忌。
平静得好像刚刚那个愤而起身怒骂系统的人不是他。
就在他做这些动作的同时，那道电子音慢慢从耳边小了下去。
千鸟奏取出酒杯、模具冻好的冰块，慢慢地给自己斟上一杯威士忌。
“……”
“你知道吗？”
少年的声音很轻。
“从横滨回来，一直到现在。”
“我一直在等你。”
“……”跟沉默一同到来的，是耳边零落的两声电流音。
“我没觉得从贝尔摩德那里要那份任务报告能查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只是想确认我如今身处的时空跟我那天看到的是不是一个。”
“我没信过你搞出来的系统，从一开始就是。”
“只不过你竟然弄出这些事情让我去完成，那想必有你选我的理由。”
“刚刚也是。”
“我只是想听你说那些。”
千鸟奏晃了晃杯子，走上楼坐到了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前，往窗外看了一眼。
就像这房子就是贝尔摩德帮他备的那座。
他暂时看不出这房子的选址能有什么深意，但他相信贝尔摩德不会轻易干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贝尔摩德不会害他，但不代表贝尔摩德不会利用他，这点他一向拎得很清。
“利用我的人很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目的。”
“不能因为我装傻你就陪着我装傻吧。”
“虽然事情的真相或许是有一点充满冲击力……冲击到要一点一点一层一层让我自己亲手来剥开真相的外衣。”
他晃了晃杯子，把杯子递到嘴边，不轻不重地抿了一口。
“……”
“但是能不能给我留点头绪啊各位。”
“到底是多大的大事要给我留一个这样的局面？”
“你有没有想过，好想骂人结果发现所有想骂的人其实都是我自己，这种事发生的时候有多绝望？！”
千鸟奏简直想趴下来捶地。
“你们一人一个剧本真的自己分得清自己拿的什么剧本吗……”
“谁来管管……”
“难道我要死这么多次才能拼出来真相吗？”
电流声还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千鸟奏总觉得自己从里面听出来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少年越说越生气，刚刚的平静也维持不下去，咬牙切齿地晃着手里的酒杯。
一群谜语人！
千鸟奏把手里的威士忌喝了个干净，重重往桌上一放，仰头倒在了床上。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天知道他要来这么多威士忌其实就是用来助眠的。
喝晕了怎么就不能算睡过去了？！
他要把这些年少睡的全部补回来！
至于其他的……
明天再说吧。
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昏昏沉沉间，他似乎听见一声很小很小的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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