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时分，一抹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覆在熟睡着的秦景玄俊朗面庞上。他赤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个毛巾陷在沙发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带着几分烦躁抬手，将那刺目的光线遮住。
白黎蹲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性的转着炭笔。目光在画架和秦景玄身上游走着，嘴角悄然弯起，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随后他缓缓起身起身打了个很小声的哈欠，开始收拾自己散落的东西。
“啪嗒。”一声轻响，白黎指尖那支不安分的炭笔突然滑落，“咚”地砸在地面。沙发上的秦景玄被惊醒，朦胧地抬眼却见白黎正将一支看着崭新，没怎么用过的炭笔丢进垃圾桶。
“吵醒你了？”白黎扔完炭笔，回头略带歉意的眼神落在秦景玄身上。秦景玄没接话，只笑着扬了扬眉笑着打趣：“白少爷这么奢侈？才用一次就扔，这炭笔是按一次性标准买的？”
“摔地上了，笔芯太脆，里面应该断完了，留着没用。”白黎解释道。
秦景玄敏锐的看见白黎指尖沾着不少炭粉还没擦去，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熬了一整夜，莫名几分心疼。又想到他自己前半夜还端端正正维持着姿势，后半夜实在抵不过困意，想着闭眼小歇会儿。哪知道一歇就到了天明，略微有些愧疚。
其实这一晚倒不算累，就是无聊得慌，到后来他都下意识数着白黎的动作，记着他多久会从画板后探头看自己一眼。“哈……唔。”一声轻哈欠漫出喉间，秦景玄带着刚醒的沙哑询问：“画得怎么样？能让我瞧瞧吗？”
“当然，请便。”白黎往旁退了半步，把画架让了出来。
秦景玄撑着沙发扶手起身，赤着的上身脚步轻缓地走到画架前。架子上他的人体素描瞬间撞进眼底。眉骨锋利，眸子明亮，鼻梁线条挺括，唇角还勾着淡弧。炭笔勾勒的肌肉线条，明暗交接间皆是力量感，甚至连肚脐眼侧边的一颗小痣都画的一般无二。
他盯着画看了半晌，喉头轻轻滚动，才开口：“好看，这幅素描我能不能买下来？”白黎闻言一愣，随即笑了：“既然Q先生喜欢，这画我送你，就当昨晚的模特的酬劳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昨晚姿势很稳，几乎没怎么动。”
秦景玄扯出抹略显尴尬的笑，道了声谢。后半夜他明明睡熟了，白黎却没点破，倒显得宽容。其实白黎早把他的身形轮廓打好，他睡着也无伤大雅。
他回头目光扫过对方眼下淡淡的青影，故意逗他：“合着我熬半宿当模特，最后还得被夸‘懂事’？”
“唔，比起上一个上窜下跳、总爱卖弄自己的人体模特，你确实乖多了。”白黎语气认真，满是肯定。
秦景玄虽然被夸了，反倒隐约有点不爽。他话锋一转，趁热打铁：“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体模特了？”这话里藏着小心思，分明是想把叶瑾挤走，悄悄挖墙脚。
可惜白黎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正低头继续把散落的炭笔按着编号插进笔袋，闻言只是抬了抬眼，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如果你有空的话，随时欢迎。”他随手扯了张纸擦了擦指尖的炭粉，又补充道：“你姿势稳，画起来好抓型，比之前找的模特都顺手。”
秦景玄心里那点莫名的不爽瞬间散了大半，嘴上却还故意逗他：“合着我在你这儿，就剩顺手这个优点了？”
白黎这才停下动作，认真看了他两眼，眼底带着点刚睡醒的清明：“不止。”他指了指画布，“你镜头感好，哪怕坐着不动，轮廓线条也很出效果——上次那个模特，总爱故意凹姿势，反而显得刻意。”
秦景玄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画，嘴角不自觉往上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是无意地提了句：“叶瑾那边？”
白黎没多想，随口应道：“他说最近忙，暂时来不了。”说着便拿起画架旁的清洁布，开始擦画布边缘的炭灰，完全没察觉秦景玄眼底闪过的一丝得逞的笑意。
“我来帮你。”秦景玄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白黎手里的画布，语气带着体贴，“画了一整晚，你要不要去沙发上眯会儿？”
“不用，等会回家再补一觉。”
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转眼间就到了绯色酒吧门外，本打算各自回家补觉。秦景玄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我知道附近有家早茶店味道特别好，咱们饿了一整晚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一起去垫垫？”
白黎的面具早落在包间里，秦景玄脸上的却还没摘。他瞥了秦景玄一眼，语气不明：“唔，你确定要戴着面具去吃？”
“……”秦景玄脚步猛地顿住，暗骂自己竟忘了这茬，脸上飞快掠过几分尴尬，干笑两声找补：“呃，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咱们明晚见。”
他匆匆拉开车门，连原本想送白黎回家的念头都抛到了脑后，开着车“逃”也似的离开，生怕多待一秒，就藏不住身份被迫“掉马”。
白黎望着他渐远的车影，唇角不自觉弯起，轻笑两声。嘴里轻轻的念出那个名字：“秦景玄。”
叮咚一声清响，手机突然亮了。白黎垂眸看去，叶瑾的消息先入眼：“QAQ，舞团最近人员变动，我这队长得去带新人，晚上都没法去绯色蹦迪了，呜呜。”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新的人体模特了。你好好当队长，专心调教新人。”
消息刚发出去，叶瑾的回复就弹了出来，满是控诉：“哇！我才缺席一天，你就找好新人了？！原来我是备胎吗，呜呜，我们这半个月的交情，我们之间难道没有哪怕一点点爱吗？”
……没有，白黎面无表情的回了两个字。
哭泣表情包，哭泣表情包，哭泣表情包……叶瑾怒发十几个表情包轰炸白黎的微信，试图用泪水淹死白黎。白黎指尖一动，轻车熟路的找到右上角把这人屏蔽了，可谓是眼不见心不烦。
找到心仪的模特后，白黎一路上都是好心情。走到半路，他还从口袋里摸出根棒棒糖含在嘴里，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密码“滴”的一声验证通过，门刚推开半寸，里面就传来压抑不住的斥责声：“你就是这么照看白黎的？冰箱里堆得全是甜腻的蛋糕，还不赶紧扔了！多大的人了，总吃这些小孩子才爱吃的零食……”
陈妈低头垂着双手，语气却没半分退让，依旧恭敬回话：“江教授，这些都是白少爷特意嘱咐要备着的，也是他平日里爱吃的。您的吩咐，恕我不能从命。”
“……好，好得很！”那站在客厅中央头发花白的江教授气得声音发颤：“白黎一回来，你就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现在就滚出去，这个家不需要你了！”
“这话就错了。”清脆的糖块嚼碎响起，白黎语气陡然冷了几分：“你没有资格赶任何人走，这家里最该离开的，是你才对！”
江教授愣了愣，随即脸色更沉，指着他手发颤：“……留了几年洋回来，就是不一样啊。尾巴就要翘就要上天了啊。回来都不肯告诉我一声，我可是你亲外公！”
白黎嗤笑一声：“连自己亲女儿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的‘好爸爸’，小时候差点给我打死的亲外公？”
“你！”江教授气的噎了一下，刚要发作，就又听着白黎扯了扯嘴角道：“今天你要是敢赶陈妈走，明天我就跟我妈一样，去国外找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连死了都不通知你。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他听后捶胸顿足又道：“好好好，一个二个都是白眼狼！我造了什么孽啊，生出来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
白黎没再看他一眼，只转头对一旁的陈妈沉声道：“陈妈，送客。”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话音落，他便转身径直往二楼走，背影挺拔得没半分犹豫。
“江教授，您消消气，咱先走吧。”陈妈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温和的笑。伸手虚扶了下脸色铁青的老人：“您是不知道少爷昨儿外出了一夜，您瞧他眼下那圈青黑，定是熬了整宿没合眼。许是实在累着了，说话冲了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置这气。”
陈妈也没有把那些吓人的话挂在心上。江教授每次来，总要拿些狠话吓唬人，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江教授望着白黎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胸口仍微微起伏，被人扶着缓了缓，随后开口语气里满是说不清的无奈：“唉，我这外孙……”
他转头看向陈妈，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声音也软了些：“我可是唯一的亲人，怎么可能害他？这次来，就是想让他去我们美院当授课老师，那可是份体面差事，稳定又受人敬，你说对不对？”
陈妈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老师”是旁人羡慕的好工作。她连忙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是啊江教授！当老师又体面又安稳，多好啊。我还记得，他妈妈当年也当了好一阵子老师呢。”
“唉，现在的孩子，真是管不住了。”江教授又叹口气，话头忽然转了，带着长辈式的絮叨，“我也是为他好。你想甜的吃多了，将来蛀牙，高血糖，那可不是小事，到时候怎么办？你说对不对？”
“是是是，您说得在理。”陈妈连连应和。
“你往后也多劝着点他，”江教授叮嘱道，“年纪轻轻的，别总吃那些甜食，也别老熬夜，身子熬坏了可不行。”
顿了顿，他状似随意地瞟了楼上一眼，语气里藏着几分试探：“对了，那孩子国外的东西，都运回来了吗？”
陈妈没察觉他的心思，笑着如实说道：“早运回来了！白黎这孩子啊，心里还是恋家的。毕竟国外再好，哪有咱们自己家舒服呢？”
听到“恋家”两个字，江教授眼里一丝得逞之色闪过，又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恳求：“陈妈，你也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你就帮我劝劝他好不好？别总揪着小时候那点事跟我置气了。你帮我给他传个话，要是他想开了，想来美院当老师，我随时给他留着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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