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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选择

海市蜃楼的出现,如同一声丧钟,敲碎了所有残存的侥幸。时间,这个最冷酷的敌人,已经收起了最后的仁慈。

远方的光幕并非静止,它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缓缓向着“深海明珠号”蔓延而来。倒悬城市的虚影在七彩流光中沉浮,宏伟、死寂,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引力。那并非人间应有的美景,而是深渊张开的巨口,是“光辉之海”献祭餐宴的邀请函。

邮轮本身也开始发生剧变。船体的金属外壳在辉光照耀下,泛起一层油腻诡异的七彩光泽。原本只是隐约可闻的、混合着祈祷和低语的缥缈歌声,此刻变得清晰可辨,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每个人的脑海,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

空气中那股腥甜的气味浓烈到令人作呕,甚至可以看到细微的、闪烁着磷光的尘埃在飘荡。

“来不及慢慢找了!”老刀看着舷窗外逼近的光幕,暴躁地低吼,“那鬼东西提前了!我们怎么办?”

临时据点内一片混乱,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歇斯底里地哭喊,有人则目光呆滞,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

“冷静!”陈固安的声音如同惊雷,强行压下了骚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白悬,镜子里的三把钥匙虚影还在吗?”

白悬立刻再次通过大副杰克房间的那面特殊镜子观察。镜像中的轮机舱景象更加扭曲,肉瘤母体在辉光的刺激下剧烈搏动,幽蓝光芒大盛。那三把钥匙的虚影也变得更加凝实,尤其是那把白光钥匙(对应净化之核),几乎要化为实体。而代表船长室的黑暗,此刻已如同沸腾的墨汁,正疯狂地试图吞噬白光钥匙,将其拉入自己的掌控。

“钥匙还在!但船长的那股黑暗力量正在试图强行控制净化之核对应的钥匙!”白悬快速汇报,“另外两把钥匙,一把黄铜色的似乎与船体某个古老部分连接,另一把冰蓝色的……它的光芒在指向船头方向!好像……好像在呼应那片海市蜃楼!”

船头方向?呼应海市蜃楼?

孙小萌突然尖叫一声,指着镜像的边缘:“看!那个唱歌的女人!”

在冰蓝色钥匙虚影指向的镜像尽头,那个模糊的、穿着白裙的女子背影再次出现,她不再歌唱,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了船头甲板的某个具体位置!

“我明白了!”白悬脑中各种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冰蓝色钥匙可能不是一件实物,它关联着那个白衣女子的‘执念’或者她代表的某个事件!她的指向,就是第二把钥匙的关键所在!而黄铜钥匙,很可能与我们已发现的3F储藏室,或者船上的某个古老封印有关!”

三分之二的钥匙线索已然明朗!

陈固安当机立断:“没时间犹豫了!我们必须分头行动,在仪式完全启动前,要么掌控钥匙,要么破坏钥匙的凝聚!”

他迅速分配任务:

“老刀,红姐!你们带几个人,去3F储藏室和下层船舱可能的古老结构区,寻找与黄铜钥匙相关的线索或实体!注意安全,那里可能比之前更危险!”

“白悬,小萌,还有你(他指着一个身手比较敏捷的年轻玩家),跟我去船头!我们去找到白衣女子指向的地方!”

“赵刚和其他人,留守这里,利用地形优势建立防线,万一有东西冲进来,尽量抵挡!如果我们失败……你们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没有人质疑,求生的本能和绝境中的勇气驱使着每一个人。

白悬、陈固安、孙小萌和那个叫阿伦的年轻玩家,四人冲出房间,向着船头甲板狂奔。邮轮在辉光中微微震动,仿佛在兴奋地颤抖。甲板上空无一人,所有的乘客和船员似乎都躲藏了起来,或者……正在为仪式做准备。

辉光越来越近,七彩的光芒将整个甲板渲染得光怪陆离。那倒悬城市的虚影仿佛近在咫尺,压迫得人喘不过气。缥缈的歌声在耳边回荡,试图钻入脑海,带来昏昏欲睡的平静感,但那平静之下是彻底的湮灭。

“坚持住!别听那歌声!”陈固安大声提醒,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根据镜像中白衣女子的指向,他们来到了船头最前端,靠近旗杆的地方。这里空荡荡的,只有海风呼啸。

“在哪里?具体是哪里?”孙小萌焦急地四处张望。

白悬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镜像中的细节,同时感受着口袋中净化之核的波动。净化之核的温热正与船头某个点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他顺着感应在甲板上摸索,最终,在旗杆底座一个不起眼的、雕刻着浪花图案的金属盖板上停了下来。盖板很沉重,边缘有着细微的缝隙。

“在这里!帮我打开它!”

陈固安和阿伦合力,用工具撬开了盖板。下面并非机械结构,而是一个小小的、如同祭坛般的凹陷空间。里面没有钥匙,只有一块晶莹剔透的、不断散发着寒气的蓝色冰块,冰块中心,冻结着一朵早已干枯的白色小花。冰块旁边,放着一本被塑料布包裹的、浸过水的日记本。

第二把“钥匙”,并非实体,而是这个包含着执念与故事的“场”!

几乎在盖板被打开的瞬间,船头前方的海市蜃楼光幕剧烈翻涌,那白衣女子的虚影在光幕中变得更加清晰,她望着冰块和小花,流下了两行散发着微光的泪水。与此同时,白悬清晰地感觉到,镜像世界中那把冰蓝色的钥匙虚影,彻底凝实了!

他迅速拿起日记本,翻开被海水浸渍而字迹模糊的纸页,借着辉光,快速阅读着最后几页能辨认的内容:

“……他说要带我去看世界上最美的光辉,海市蜃楼……他说那是神的国度……”

“……不,那不是神,是吞噬一切的幻影!他疯了!要把全船的人作为献给幻影的礼物!”

“……我偷听到了仪式……必须阻止……只有‘真心悔悟的泪水’能暂时蒙蔽‘神’的眼睛……”

“……我失败了……他把我和我的花……永冻于此……作为仪式的‘信标’……”

真相大白!这白衣女子曾是船长的恋人,发现了船长的疯狂计划后试图阻止,却被残忍地杀害并封印于此,成为吸引海市蜃楼、开启仪式的信标!而“真心悔悟的泪水”,可能就是暂时干扰信标的关键!

孙小萌看着那冰块中的小花和光幕中流泪的女子,仿佛感同身受,眼眶不禁也湿润了。一滴泪水从她脸颊滑落,恰好滴落在那个冰块之上。

奇迹发生了!

那滴泪水并未结冰,而是如同具有生命般,融入了冰块表面,化作一层极其微弱的、水波般的薄膜,瞬间扩散开来。薄膜掠过船头,远处海市蜃楼的光幕仿佛被水波扭曲,扩散的速度明显一滞,那倒悬城市的虚影也出现了刹那的模糊!

“有效果!”阿伦惊喜地叫道。

但这干扰显然是暂时的。船长室的方向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如同冲击波般扫过全船,刚刚稳定下来的光幕再次开始加速蔓延!

“我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陈固安脸色凝重,“但还不够!必须尽快解决第三把钥匙和轮机舱的母体!”

就在这时,他们的对讲机里传来老刀声嘶力竭、夹杂着剧烈打斗声的呼喊:

“陈哥!找到黄铜钥匙了!在……在船艏像下面的密室里!但这玩意儿被诅咒了!碰它就会引出……啊!!”

通讯戛然而止,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第三把钥匙也已现身,但守护它的危险超乎想象!

辉光已然笼罩了小半个船体,邮轮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光幕吞噬。

白悬握紧了手中的净化之核,看向陈固安。最后的决战地点,无疑就是那个一切污染与扭曲的核心——轮机舱。他们必须带着三把钥匙的线索与力量,去那里做一个了断。

是生存,还是彻底的湮灭?答案就在那片被血肉与疯狂充斥的金属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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