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卡牌被换了？”
谢途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和沈知周说了这件事，以及他昨天碰到的吴杰所说的话。
沈知周的反应倒在他意料之中，没有太惊讶，只是安慰他说：“没事，后面的游戏应该更复杂，不在一个组不是坏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途道，“说起来灰Joker的任务看起来攻击型很重，要是必须对同伴下手才能顺利通关，那就是妥妥的坏事了。”
“不过看起来完成Joker的任务才更可能终结一切，”沈知周道，“也是福祸相依。”
“好，攻略组的消息你慢慢看，”谢途说，“坐标点我已经发给你了。”
虽说展示绿色坐标点的网页也必须在特定位置才能查看，但是吴杰很快就给他发送了一份K市的可显示地址，他顺手也发送到了认识的玩家手里。
正好小区门口的一排店铺都是安全坐标，他鏖战了三个小时，基本把所有被提及的游戏元素过目。
王牌游戏的时间要么很长，要么就是死亡限时，背景也没有定数，有玩家提及参加过的有一场是在深海水域的轮船里，轮船在不断下沉，如果他们没办法在下沉至深海之前找到玩家中的异类，那么就会全数被深海的怪物吞噬殆尽。
这个玩家提及船只每下沉五百米，怪物都会进入船舱一次，他见到的死状极度惨淡。
这是目前为数不多参与过王牌游戏还活下来的玩家之一。
他在楼下打包了一份砂锅米线，走回家的小路上看见了几只猫，不过他身上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这几只熟人就浅浅在他脚边蹭上一蹭，没要来吃的，摸也不让摸，然后扭头就跑了。
猫是人类半驯化的动物，有的是怎么都养不熟，谢途感叹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就朝自己住的楼栋继续走。
没走几步，一声“喵呜~~”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只猫和刚才几只的叫声很不相同，让谢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立即转身，就看到一只起司猫安静地蹲在跟前，又冲着他舔了下爪子，顺带着再次“喵呜”了一声。
“二锅头？”
谢途蹲下来，仔细和小猫对视。
这只小猫的花纹匀称，但是鼻尖有一小块灰黑色杂纹，和他养过的二锅头一模一样，只不过略微长大了一号。只不过二锅头有一次被寄养在陈岩家里，某天莫名其妙钻出门去走丢了，寻猫这件事持续了三个月无果，最后推断大概率是被猫贩子偷了。
“二锅头！”
确认是自家小猫，谢途将二锅头拎了起来。
奇怪的是，二锅头除了后腿有点脏之外，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也没有其他的污迹。
所以二锅头这段时间绝非流落在野外，毕竟这崽子的生存能力其实接近于零。
“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谢途把二锅头拎回家，先是洗了个澡，又给猫大爷擦水。
二锅头当然不能直接回答他，只能不停喉头噜噜噜。
一清洗他发觉二锅头的身上也不是特别脏，估计这猫是被其他什么人养了很长时间，这遭不知道怎么忽然能找上他了。
这一瞬间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Joker牌。
还不到一天，牌面上的花色就骤然消了三分之一，比红桃消色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点。
……
谢峥嵘的七十大寿设宴在以前常去的一家农家乐，各方亲戚都到场，一时间十分热闹。
“途宝，你上次说的那个，爷爷想起来了！”
谢峥嵘朝谢途招了招手。
谢途道：“想起什么了，爷爷？”
谢峥嵘说：“你之前不是问你小时候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沈知周’的人吗？爷爷想起来他是谁了。”
“上次去夕阳红舞团的旅游活动，碰到了以前的邻居，他不是姓沈吗？我们以前还一起打麻将来着，”谢峥嵘又道，“不过他儿子工作调外地，所以全家人都搬去外地一段时间了。”
“邻居？”
谢途对此早有猜测，不过在听到谢峥嵘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微微惊讶。
“你以前总缠着那孩子叫哥哥，人家搬走的时候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谢峥嵘说，“你那叫一个舍不得，弄得小沈那孩子都挪不动步子了，光给你擦眼泪就耽搁了好久。”
“还有这回事？”
谢途不禁笑起来。
谢峥嵘：“可不是吗？当时你还亲了他好几口，那孩子耳朵都红透了，你妈妈在旁边眼泪都笑出来了。”
谢峥嵘这么说，谢途脑海中忽然闪过了片段似的画面，一张小脸的耳朵通红，小心翼翼地对他说“不要哭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现在看来，真的再见了。
又回到家，看着失而复得的二锅头的时候，谢途内心微动。
他对着女王许下的愿望是寻回遗失之物，现在看来，愿望真的被实现了，不论是记忆还是猫咪。
虽然都是意外之喜，但转念一想，游戏世界对于现实的改变确实过大。
不过出门了一趟，桌上的Joker图样又消去了一小部分，谢途感觉卡牌转眼间可能就会变成一方白卡，那时候就是下一轮疲于奔命了。
他在楼下一家网咖待了一会儿，再次登录了攻略组的网页。
跳转至包含不同花色分格的网页，底下跳出了一个圆圈，右上角是一个“999 ”数字标识。
圆圈是网站特设的一个自由探讨论坛，有抱团互相心理安慰的，同花色尝试交友的，也有合理推测的，有用的信息才会被整理到方格布局里面。
不过因为网页的显示本来就受限于坐标点，论坛里面的消息非常零散，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达到“999 ”的热议程度。
谢途点进论坛，窜出小火苗的话题名字是“红桃换Joker”，是一条互换卡牌的收集令。
论坛里面常有这样的收集令，通常是普通花色卡牌之间的互换，目的大都是和亲友组团参与游戏。
但在历史记录之下，这的确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提出要用红桃换Joker。
“欸，你们看到没有？有个人居然要用红桃换Joker？”
“什么？这年头还有这么不惜命的吗？”
“没看错吧？红桃换Joker？我以为我熬夜追剧产幻看反了。”
“完了完了，这么好的机会，就一分钟，人家都换到了……”
谢途定睛一看，这条收集令的发起者叫“π”。
π？
π！
心下立即有了猜想，谢途打开手机，恰好这时候沈知周也给他发了一条新信息。
“我的卡牌现在是Joker，消色快一半了。”
“你呢？”
谢途隔空扶额：“哥哥，你逗我呢？”
沈知周又发了条语音：“没有逗你。”
声音带着笑。
谢途说：“还有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记忆中背着黑色小书包，高他大半个头的男孩模样跳跃出来，谢途想着想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沈知周问：“什么？”
“我的愿望实现了，”谢途道，“我想起来我们很早以前住得很近，一起上过国际象棋班，你就是那个收下我绝笔画的倒霉人士。”
另一头的沈知周过了几秒，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你的愿望是找回记忆？”
“许愿还真的有用，沈老师对这个愿望有什么意见？”
谢途反问。
“没什么，”沈知周说，“你的愿望实现的时候，我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那这么说，岂不是浪费了一个大好许愿的机会？”谢途笑着说，“怎么忽然打电话了？”
“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沈知周对他说。
谢途道：“正巧，我也想听听你的，所以你再多说几句行不行？”
沈知周说：“好，你想听什么？”
谢途想了想：“比方说土味情话什么的？”
沈知周简单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道：“你欠我不少房租。”
“什么？”
谢途佯装疑惑。
沈知周又道：“因为你在我心里住了很久。”
“哈哈哈哈。”谢途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真的有够土的。”
又笑了一声，他随即挂断了语音通话，直接给沈知周打去了视频。
沈知周对着他一笑：“怎么了？”
“不仅想听一听你的声音，也想多看看你，”谢途说，“不可以么，沈老师？”
“可以，”沈知周道，“还很愿意。”
谢途道：“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沈知周将镜头一转，画面慢慢晃过房间里的桌椅、床铺和书架。
谢途忽然道：“停。”
沈知周的镜头于是停在卧室的窗户。
谢途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儿熟悉，是……金湖？”
他一个支棱精神了几分：“你搬过来了？”
“原本说下周一揭晓的，”沈知周笑了笑，“可是怎么办呢，途途太聪明了。”
“是么，哥哥？”谢途道，“我这么聪明，你会奖励我么？”
沈知周切回镜头，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奖励这种东西，我当面给你。”
“好，我期待着，”谢途撑着脑袋看着他，“不过是一期还是二期？”
“二期。”
沈知周回答之后，顺手把具体门牌号发给了谢途。
……
和沈知周有一搭没一搭地连线了两个多小时，谢途才挂断了通话，随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了最近进行了更新的无界契约。
网传这是一次大更新，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更新的资源包大小非常实在，给内存的压力上了一个新台阶，不过跟舅舅党散布的内容不太一致，圈内众说纷纭。
刚关上电脑，谢途听到了一声响动。
这声音像是烟火奔向夜空之前划破空气的声音，他猛然一转头，就看到桌上的牌面颜色迅速消失，最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完整牌面，然后无风自起，啪一下贴上了他的手背。
“即将进入新游戏，请玩家准备……”
“玩家等级：中级，所属：灰色Joker……”
“世界构建完毕，倒计时……”
“五、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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