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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熟悉的拌嘴

周末下午的阳光透过大型超市的玻璃幕墙,将货架上的商品照得鲜明透亮。司徒悠推着一辆金属购物车,车轮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平稳的滚动声。苏夏走在他身旁,心情显然极好,脚步轻快,银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那双粉色的眼眸好奇地四处张望,像只被放归山林的小鹿。

这是他们根据《合租公约》第一次进行联合采购。司徒悠手里拿着一张便签,上面是他提前列好的、字迹工整清晰的采购清单,主要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食材。他的目标明确,步伐坚定,购物车沿着最短路径向前推进。

然而,他身边的“变量”显然不打算遵循他的计划。

“哇!悠悠你看!这个新出的巧克力饼干包装好可爱!”苏夏在一个货架前停下,拿起一盒印着卡通小熊的饼干,眼睛发亮。

司徒悠脚步未停,目光扫过那盒明显糖分超标的饼干,语气平淡:“垃圾食品,没必要。”

“哦……”苏夏撇撇嘴,把饼干放回去,但没两秒,又被旁边货架上五颜六色的果冻吸引。“那这个呢?桃子味的!”

“……添加剂太多。”司徒悠的声音已经从前面飘了过来。

苏夏小跑着跟上,看着他那专注于清单、仿佛在完成某项精密任务的侧脸,以及那条在身后自然垂落、不为外物所动的尾巴,一股恶作剧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开始故意地、频繁地将一些稀奇古怪的零食扔进购物车。

一包芥末味的花生豆。

一瓶荧光绿色的气泡饮料。

一袋形状像小蘑菇的、看不出原料的膨化食品。

她一边扔,一边偷偷观察司徒悠的反应。

起初,司徒悠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那些多出来的“异物”,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一下,但没说什么,继续按照清单寻找目标商品。他的尾巴依旧平稳。

但随着购物车里的“异类”逐渐增多,他的忍耐似乎在接受考验。当苏夏又将一包印着“魔鬼辣度”字样的牛肉干扔进车里时,司徒悠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深红色的瞳孔平静地看向苏夏,又扫了一眼购物车里那堆花花绿绿、与他清单风格格格不入的零食。

苏夏心里一紧,以为他要开口训斥或者直接把这些东西清出去。

然而,司徒悠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沉默地伸出手,开始将那些零食一样一样地从购物车里拿出来。

动作不疾不徐,甚至称得上优雅。

芥末花生豆,放回货架。

荧光绿饮料,物归原处。

蘑菇膨化食品,回归原位。

魔鬼辣牛肉干,毫不留恋。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清理一些不小心落入车内的垃圾。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苏夏看着他这副“冷酷无情”的样子,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小小的挫败感。果然,想撼动这家伙的原则太难了。

就在她以为所有“战利品”都将被清除,准备偃旗息鼓时,司徒悠的手在触碰到一小包独立包装的、蜜渍桃子干时,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那包桃子干混在一堆零食里,看起来并不起眼,包装也很朴素,只有右下角印着一颗小小的、水灵灵的桃子图案。

他的指尖在那包桃子干上停留了大约半秒。

然后,在苏夏惊讶的目光中,他将其他的“垃圾食品”都清理干净后,唯独将那包桃子干留在了购物车里,推着车继续向前走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苏夏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

那包桃子干……他留下了?

他不是说垃圾食品没必要吗?不是添加剂太多吗?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惊喜和不可思议的暖流瞬间冲垮了那点小小的挫败。她几步追上去,凑到司徒悠身边,歪着头看他,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问:

“咦?司徒同学,这包桃子干……好像不在清单上吧?而且,看起来也是加工过的零食哦?”

司徒悠目视前方,专注地看着粮油区的标签,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只有耳廓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悄漫上一层浅红。

他推着购物车的手紧了紧,喉结微动,过了两秒,才用一种强装镇定的、带着点无奈的语气低声回应:

“……别说话。”

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了些。

而他那条试图隐藏在购物车阴影里的尾巴,却在苏夏说出那句话的瞬间,猛地僵直,然后尾尖不受控制地、飞快地卷曲了一下,又迅速强行伸直,透出一股欲盖弥彰的慌乱。

苏夏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和那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尾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下,将两人一车的影子拉长。购物车里,生活必需品井井有条,而唯独那包小小的桃子干,躺在角落,像是一个无声的、温柔的例外。

苏夏那声“噗嗤”的轻笑,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司徒悠强装平静的心湖。他感觉耳根的热意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握着购物车推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牢牢锁定在前方的货架标签上,仿佛那上面写着什么绝世秘籍。

“……别说话。”

他再次低声说道,这次的声音更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无奈,尾音几乎消散在超市嘈杂的背景音里。那条试图藏匿的尾巴,因为主人的心绪不宁,尾尖几不可查地颤抖着,最终还是没能维持住挺直的伪装,悄悄卷起来,勾住了购物车的金属网格。

苏夏看着他这副明明做了体贴的事、却别扭得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软又痒。她善解人意地没有再继续调侃,只是嘴角噙着压不住的笑意,乖乖跟在他身边,不再往车里乱扔东西。

接下来的采购流程顺畅了许多。司徒悠严格按照清单,精准地拿取需要的物品:低脂牛奶、全麦面包、新鲜的鸡蛋和蔬菜,以及一些基础调味料。每拿一样,他都会下意识地核对一下品牌和生产日期,动作严谨得像是在进行化学实验。

苏夏则安静地跟在旁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偶尔在他拿起某样她也很喜欢的食材时,眼睛会微微一亮,但不再出声打扰。她发现,观察他这种一丝不苟的采购过程,本身也很有趣。他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高效、准确,带着一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可靠感。

当清单上的最后一项——一包海苔被打勾后,司徒悠推着车,转向通往收银台的方向。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乳制品冷藏柜,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苏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看的是她常喝的那个牌子的桃子味酸奶。冷藏柜里,粉色的包装在一堆白色和蓝色的酸奶中格外显眼。

他记得她喝这个。这个认知让苏夏心里又是一暖。

司徒悠似乎只是无意间瞥到,并没有停留,继续推车向前。但苏夏注意到,他那条刚刚放松下来的尾巴,在视线扫过酸奶柜时,尾尖几不可查地向上翘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原状。

两人沉默地排队、结账。司徒悠利落地将商品一件件放到传送带上,动作依旧有条不紊。当轮到那包孤零零的桃子干时,他的手指在上面停顿了半秒,才将其放下,仿佛那是什么需要特殊对待的物品。

收银员扫描商品时,苏夏站在司徒悠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和那头在超市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的白色卷发,目光最后落在那条此刻正安静垂落,但尾尖还残留着一丝不自然卷曲的恶魔尾巴上。

她悄悄地、从购物袋的缝隙里,将那包桃子干拿了出来,攥在手心。

走出超市,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过来。司徒悠两手各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购物袋,里面主要是他采购的食材和日用品。苏夏本想帮忙提一个轻的,却被他用眼神无声地制止了——按照他单方面理解的“公约”,重活归他。

苏夏只好跟在他身边,手里捏着那包桃子干。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了一段路,苏夏忽然快走两步,与司徒悠并肩,然后将攥在手心里的桃子干递到他眼前,晃了晃。

司徒悠脚步未停,侧过头,深红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疑问。

“喏,”苏夏笑嘻嘻地说,粉色眼眸在夕阳下闪着温暖的光,“‘封口费’升级版!谢谢司徒同学手下留情,没有把我的‘心头好’也清理出去。”

她的笑容坦率而明亮,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真诚的感谢。

司徒悠看着她递到眼前的桃子干,又看了看她笑得弯弯的眼睛,傍晚的风似乎将他耳根最后那点热意也吹散了。他沉默了几秒,没有去接那包桃子干,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的路,喉结微动,低声说:

“……你自己吃。”

声音虽然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紧绷。

苏夏也不强求,笑嘻嘻地把桃子干收回口袋:“那好吧,回去分你一半!”

司徒悠没有回应,只是提着购物袋继续往前走。但苏夏敏锐地看到,在他转过头去的瞬间,他那条一直被主人努力控制的尾巴,终于放弃了抵抗,尾尖轻松地、幅度小小地向上扬了一下,在夕阳的余晖中划过一个几不可见的、愉悦的弧度。

沉甸甸的购物袋在他手里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沉重了。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并肩而行的两人。

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桃子干的甜香和傍晚的微风中,悄然滋长。

夜色渐深,城市褪去白日的喧嚣,沉入一片灯火阑珊的静谧。司徒悠的次卧里,只有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鼠标精准的点击声回荡。他正专注于一个需要极高专注力的《绝区零》极限挑战,屏幕上的角色在他的操控下于枪林弹雨中穿梭,每一个指令都冷静而果决。

直播间的弹幕快速滚动,粉丝们为他精妙的操作喝彩。他偶尔会用简短的词语回应关键问题,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时间悄然滑向午夜。

就在一场激烈的BOSS战暂时告一段落,进入短暂休整期时,次卧的门被极轻地敲响了。

“叩、叩。”

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性,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战斗。

司徒悠正端起旁边的水杯喝水,闻声动作一顿,深红色的瞳孔瞥向房门方向。这个时间点……他放下水杯,对着麦克风低声说了句:“稍等。”随即熟练地暂时关闭了麦克风拾音。

“……请进。”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苏夏探进半个身子。她已经换上了柔软的睡衣,银色长发松散地披着,脸上带着一点熬夜后的倦意,但那双粉色眼眸在看到他时却亮了起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碗,碗里冒着丝丝热气,一股淡淡的、带着奶香和谷物焦香的气息随之飘了进来。

“那个……我看你直播很久了,做了点宵夜。”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将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就是简单的牛奶燕麦粥,放了点蜂蜜,不占肚子,也好消化。”

司徒悠的目光落在那个冒着热气的瓷碗上,又移到苏夏带着倦意却写满关心的脸上。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直播时不习惯吃东西,也不喜欢被打断节奏。

“不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依旧维持着平时的冷淡,“我不饿。”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苏夏眼底那簇小小的火苗似乎黯淡了一下,举着碗的手也微微往回缩了缩,连带着她身后那条原本微微摇晃的爱心尾巴,也耷拉了下来。

“……哦,好吧。”她小声应道,语气里难掩失望,“那……你忙。”

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司徒悠的视线捕捉到了她指尖的一小片红痕,像是被热气烫到的痕迹。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碗看起来熬得恰到好处、点缀着些许坚果碎的燕麦粥上。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却没能再次说出口。

他想起了那包被留在购物车里的桃子干。

“……放着吧,我一会饿了吃。”就在苏夏的脚即将迈出门槛时,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

苏夏的脚步瞬间停住,有些诧异地回过头。

司徒悠没有看她,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他重新打开了麦克风,对着直播间说了句“继续”,操控角色进入了下一个战斗区域。整个过程自然流畅,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有那条垂在椅子后面的尾巴,在说出“放着吧”三个字后,几不可查地、幅度极小地甩动了一下,尾尖的菱形端点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透露出主人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苏夏看着他这副故作冷淡的样子,再看看他面前那碗被“接纳”了的燕麦粥,眼底的光芒瞬间重新点亮,甚至比刚才更加璀璨。她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轻手轻脚地将碗放在他书桌一个不会妨碍操作的角落。

“那你趁热吃一点哦!我不打扰你啦!”她用气音小声说道,然后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心满意足、脚步轻快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次卧里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剩下游戏音效和键盘声。但空气中,却多了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苏夏的桃子甜香。

司徒悠的目光紧盯着屏幕,操作依旧精准。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当他终于再次找到一个喘息的机会,手指离开键盘鼠标,准备喝水时,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那碗燕麦粥。

粥已经不再滚烫,温度应该刚刚好。奶香混合着蜂蜜的甜香,顽固地钻进他的鼻腔。

他沉默地看了几秒,然后伸出手,端起了那只白色的小瓷碗。

碗壁是温热的。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燕麦煮得软糯适中,牛奶的醇厚和蜂蜜的清甜完美融合,偶尔咬到的坚果碎增添了香脆的口感。味道……很简单,却很舒服。

他安静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作依旧斯文克制。

直播间里,粉丝们还在为刚才的战斗热烈讨论,没有人知道他们崇拜的大神,此刻正坐在屏幕后,沉默地吃完了一碗由室友送来的、带着些许笨拙关心的宵夜。

当他放下空碗时,那条一直安静垂落的尾巴,尾尖无意识地、轻轻点在椅腿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哒、哒”声,节奏轻快。

好像……偶尔被打断一下,也并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他甚至开始觉得,这种带着食物香气的“干扰”,似乎……比纯粹的寂静,更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

空碗被轻轻放回桌面,发出细微的磕碰声。司徒悠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凉的水流似乎将口腔里残留的那点甜糯也一并冲刷下去,只余下一种奇异的、胃里暖暖的充实感。

他重新将注意力完全投入游戏,手指在键盘鼠标上飞舞,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直播间的观众依旧沉浸在紧张的战局中,无人知晓那短暂的静默里发生了什么。

然而,某些变化确实在悄然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心照不宣的“投喂”模式被固定了下来。每当司徒悠进行深夜直播,尤其是在挑战高难度内容、精神高度集中的时段,苏夏总会找到合适的间隙,端来一些简单易消化的宵夜。

有时是一小碗撒了海苔碎的茶泡饭,有时是几块烤得恰到好处、抹了少许黄油的手撕面包,有时甚至只是一杯温度刚好的、加了少量蜂蜜的热牛奶。

她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小心翼翼地询问,也不再因为他简短的拒绝而轻易退缩。她总是能找到他战斗的间歇,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补给兵,精准地出现,放下食物,轻声说一句“趁热吃”或者“补充点能量”,然后便迅速离开,不做过多的停留,尽量不打扰他的节奏。

而司徒悠,也从最初的明确拒绝“不用”,到后来沉默的默许,再到最后,甚至会在她放下食物时,给出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颔首动作。

他依旧很少在直播时吃东西,但苏夏发现,只要她送去,无论他当时是否立刻享用,等到下播后,那些碗碟总是空的,并且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放在厨房的沥水架上,仿佛在无声地履行着《合租公约》中“谁使用谁清理”的条款。

这天晚上,苏夏端着一小碟刚刚切好的、水灵灵的蜜瓜走进来。金黄的蜜瓜块被整齐地码放在白瓷碟里,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司徒悠正操控角色进行一场极限闪避,屏幕上的光影在他深红色的瞳孔中快速流转。听到开门声,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屏幕,但敲击键盘的节奏几不可查地乱了一瞬,又立刻恢复。

苏夏将碟子放在他手边惯常的位置,轻声道:“吃点水果?”

“嗯。”司徒悠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算是回应,操作未停。

苏夏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他身后。那条恶魔尾巴此刻正随着他激烈的操作而微微紧绷,但尾尖那个菱形的端点,却在空气中极其轻微地、小幅度地左右晃动着,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个发现让苏夏内心雀跃。她不再多言,安静地退了出去。

下播后,司徒悠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长时间的专注让他感到疲惫,但胃里却没有往常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已经空了的蜜瓜碟子上,清甜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舌尖。

他拿起空碟子和旁边之前喝空的水杯,起身走向厨房。

清洗碟子时,他看着水流冲刷着光洁的瓷面,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苏夏每次送来食物时,那双亮晶晶的、带着期待和一点点小得意的粉色眼眸,以及她身上那股总是伴随着食物香气一同飘来的、淡淡的桃子味。

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习惯了这种带着温度的“打扰”。

甚至,在某个特别耗费心神的直播夜晚,当时间过了午夜,苏夏却迟迟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时,他竟然在战斗的间隙,下意识地分神倾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

那一刻的寂静,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当那熟悉的、轻巧的脚步声终于在门外响起,伴随着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和随之飘来的食物香气时,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放松感,才悄然掠过心头。

他将洗干净的碟子倒扣在沥水架上,用干净的布擦干手。厨房的窗户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但那双深红色的瞳孔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情绪。

这种由食物构筑起来的、无声的关怀与接纳,正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方式,瓦解着他习惯性的壁垒。

回到房间,司徒悠坐在床沿,准备休息。他的尾巴自然地垂落在身侧,尾尖无意识地在柔软的地毯上划着圈。

他好像……并不讨厌这种被“投喂”的感觉。

甚至,开始觉得,在这座庞大的、有时显得冰冷的城市里,有一个人记得在你深夜奋战时,送来一碗热粥、一杯牛奶、或者一碟水果,这种感觉……

……还不错。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着食物残留的暖意,和他心底那份陌生的、柔软的触动,一起沉入了这个宁静的夜晚。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客厅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司徒悠正坐在沙发一角,腿上放着轻薄笔记本,处理着一些直播平台的后续数据和邮件。他神情专注,白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条恶魔尾巴自然垂落,尾尖偶尔随着他敲击键盘的节奏轻轻点地。

苏夏则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数位板和几张画到一半的直播用背景图草稿。她咬着电子笔的末端,眉头微蹙,似乎在为什么构图问题烦恼。

“唔……这个地方的透视总觉得有点怪……”她小声嘟囔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唯一可能提供技术支援的人,“那个……悠悠,你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悠悠”这个称呼,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她嘴里溜了出来。清脆,柔软,带着点不经意的亲昵。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苏夏自己也愣住了。她之前虽然在心里偷偷叫过很多次,但在现实中,尤其是在他本人面前,如此顺口地叫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她下意识地捂住嘴,粉色眼眸微微睁大,有些忐忑地看向司徒悠。

司徒悠敲击键盘的动作猛地顿住。

“悠悠”……

这两个字像带着细微电流的音符,猝不及防地钻进他的耳朵,顺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直击心脏。一股陌生的、汹涌的热意“轰”地一下冲上头顶,迅速染红了他的耳廓,甚至让他感觉自己的恶魔角尖都开始隐隐发烫。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深红色的瞳孔盯着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握着鼠标的手指收紧,指节泛出用力的白色。

客厅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低鸣,和苏夏有些紧张的、轻微的呼吸声。

她……叫他什么?

这个称呼太过亲昵,太过……超出他设定的安全距离。他应该立刻纠正,用最冷淡的语气告诉她“叫司徒悠”。

然而,话语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无法顺利吐出。他发现自己竟然……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反感。甚至,在那瞬间的冲击过后,心底某个角落,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异样感。

他的尾巴,在这极致的安静和内心的剧烈波动中,彻底背叛了他。

原本自然垂落的尾巴,在听到那声“悠悠”的瞬间,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咻”地一下绷得笔直,硬邦邦地竖在半空,尾尖那个菱形端点更是紧张地蜷缩了起来,紧紧贴住了尾巴本身,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这反应太过明显,太过……欲盖弥彰。

苏夏原本还提着心,担心他会生气或者冷下脸。但当她看到他瞬间通红的耳朵,以及那条反应激烈、完全僵直的尾巴时,心里的忐忑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惊奇和恶作剧得逞般的喜悦所取代。

他害羞了!而且是超级害羞!

这个认知像烟花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她强忍着笑意,故意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更加无辜、甚至带着点委屈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追问:“……不可以这么叫吗?我觉得……比连名带姓叫要顺口一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司徒悠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试图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屏幕上的数据,但失败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和耳朵上灼热的温度,能听到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声。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恢复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沙哑:

“……随你。”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他立刻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屏幕,仿佛那封关于直播流量分析的邮件是什么世界级难题。

然而,他那条僵硬地竖在半空的尾巴,在听到“随你”二字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弛下来,却并没有恢复自然垂落,而是有些无措地、小幅度地快速左右甩动了两下,尾尖的菱形端点在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最终才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地、带着点不甘不愿地垂落下去,但尾尖依旧不自然地微微卷曲着。

苏夏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连尾巴都在疯狂“吐槽”自己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发出极力压抑着的、细碎的笑声。

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一句“随你”,配上那通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和那条慌乱无措的尾巴,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宣告:“我很害羞!但我不说!你自己体会!”

这个发现让苏夏的心情瞬间明亮得如同窗外的阳光。她好像……找到了一个无比有趣的、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司徒悠情绪解读器”。

而那个刚刚萌芽的昵称,似乎也在这一次小小的、充满粉色泡泡的“意外”中,被默许了它的存在。

苏夏那压抑着的、细碎的笑声,像无数个小钩子,挠刮着司徒悠本就敏感的神经过。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带着笑意的、探究的目光,以及自己脸上和耳朵上持续不散的热度。他甚至觉得,连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桃子的甜香和某种让他心慌意乱的因子。

“随你”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简直等同于默认和纵容。他应该更坚决地否定,维护住那道清晰的界限。

但……当那声柔软的“悠悠”在耳边响起时,他发现自己构建的那些冰冷防线,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冰冷的數據上,手指重新开始敲击键盘,试图用工作的专注来驱散内心的混乱。嗒、嗒、嗒……敲击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却掩饰不住他节奏里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凌乱。

苏夏笑够了,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和浓浓的笑意。她看着司徒悠故作镇定的背影,那条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此刻正试图假装无事发生、却依旧残留着一丝不自然卷曲的尾巴,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腻。

她发现,逗弄这个表面冷酷、内里却纯情得要命的室友,成了她合租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没有之一。

她坏心眼地,故意拖长了语调,用比刚才更加绵软、带着点戏谑的腔调,对着那个紧绷的背影,再次开口:

“那——就——这么说定啦!谢谢啦——”

她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他那条刚刚放松一点的尾巴瞬间又警惕地绷直,才慢悠悠地、清晰地吐出那两个注定要伴随他们很久的字:

“——悠——悠——!”

“悠悠”这两个字,被她念得百转千回,带着明目张胆的调侃和亲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啪!”

司徒悠敲下回车键的力道大得惊人,笔记本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我回房了。”

他站起身,丢下这三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的仓促和狼狈。他甚至没有看苏夏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向自己的次卧,那条泄露了太多秘密的尾巴紧紧贴着裤腿,试图将自己缩到最小。

“砰”的一声轻响,次卧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让他无所适从的世界,也隔绝了苏夏那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的、银铃般清脆又得意的笑声。

苏夏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天啊!他怎么能这么可爱!一句“悠悠”的杀伤力居然这么大!直接把人给吓跑了!

她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心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征服感和甜蜜感。这个小小的昵称战役,她大获全胜。从今往后,“悠悠”这个称呼,就是她的特权了!

而次卧内,司徒悠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呼吸着房间里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冷静空气,试图平复那失控的心跳和脸上滚烫的温度。

“悠悠”……

这个亲昵得过分的称呼,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听觉记忆里。伴随着苏夏那狡黠的笑容和银铃般的笑声,一遍遍回响。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依旧发烫的耳朵,深红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窘迫,有无奈,有对自己轻易“失守”的懊恼,但似乎……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对于这个专属称呼的……默认与接纳。

他那条紧贴裤腿的尾巴,在最初的僵硬过后,尾尖终于悄悄放松,无意识地在门后的阴影里,极其轻微地、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悠悠”……吗?

好像……也并不难听。

“悠悠”这个昵称,如同被正式盖棺定论,开始在合租生活中高频率地出现。苏夏叫得越来越顺口,也越来越大胆。从清晨睡眼惺忪的“悠悠早”,到厨房里的“悠悠这个怎么弄”,再到直播间隙理直气壮的“悠悠帮我拿一下水”,这个亲昵的称呼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

而司徒悠,从最初的剧烈反应——瞬间僵直、耳根通红、尾巴炸毛、仓皇逃离——到后来,虽然依旧会耳根泛热,会下意识地抿紧嘴唇试图掩饰窘迫,会用简短的“嗯”、“好”、“放着”来回应,但至少,他不再试图纠正,也不再逃跑了。

这是一种默许,一种无声的投降。苏夏欣然接受了这份“胜利果实”,并将她的观察目标,进一步锁定在了一个更为精准的“情绪指示器”上——司徒悠的尾巴。

她发现,这条覆盖着细微白色绒毛、末端带着独特菱形尖端的恶魔尾巴,简直比任何测谎仪和心情量表都要诚实。

当她叫“悠悠”时,尾巴会瞬间绷直,尾尖蜷缩,那是害羞和不知所措。

当他在专注打游戏时,尾巴会自然垂落,尾尖偶尔随着游戏节奏轻点地面,那是全神贯注。

当她端去宵夜,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尾巴会小幅度地、愉快地晃动,那是被取悦后的满足。

甚至有一次,她不小心把他的一个限量版游戏手办碰倒了(虽然立刻扶起来了),他那条尾巴当场就炸毛了,硬邦邦地竖着,好半天才缓过来,那是心疼加惊吓。

苏夏乐此不疲地担任着“司徒悠尾巴首席观察员”的角色,并开始不满足于仅仅观察。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操控”这条尾巴的反应。

这天晚上,两人难得都没有直播,一起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司徒悠戴着耳机,用平板看着新出的游戏实况分析,神情专注。苏夏则抱着她的桃子抱枕,假装在看漫画,实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后那条自然垂落在沙发垫上、随着视频节奏偶尔轻微晃动的尾巴上。

机会来了。他看起来很放松。

苏夏清了清嗓子,用她最自然、最不经意的语气,对着空气(实则目标明确)说道:“啊,好想吃楼下那家新开的甜品店的芒果糯米糍啊,听说超级好吃。”

司徒悠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平板上,手指滑动着屏幕,似乎完全没有听到。

但他的尾巴,那原本悠闲晃动的节奏,几不可查地停顿了半拍。

苏夏内心窃喜,继续加大火力,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憧憬:“唉,可惜现在好晚了,一个人下去买有点懒得动……而且听说很容易就卖完了……”

这一次,司徒悠滑动屏幕的手指慢了下来。他虽然没抬头,但深红色的瞳孔边缘,似乎微微转向了她的方向。而他身后那条尾巴,彻底停止了之前的悠闲晃动,尾巴的主干部分依旧保持着放松的姿态,但那个菱形的尾尖,却开始有些不安分地、小幅度地左右摇摆起来,像钟摆一样。

他在考虑!他的尾巴在替他思考!

苏夏强忍着笑意,决定放出终极“诱惑”,她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却又确保他能听到的音量喃喃:“要是现在有人能‘顺便’帮我带一份回来就好了……我可以用我珍藏的绝版游戏周边交换哦?”

话音刚落,司徒悠的尾巴像是接收到了什么重要指令,猛地停止了摇摆!

它先是僵直了一瞬,仿佛在消化这个“交易条件”,随即,那条原本放松垂落的尾巴,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从根部开始,缓缓地、带着点犹豫地,向上翘起了一个小小的角度。尾尖那个菱形端点,不再摇摆,而是微微向前探着,指向门口的方向,像是在进行某种风险评估和路径规划。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充满了戏剧性的心理变化。

司徒悠本人,依旧维持着看视频的姿势,甚至还将视频后退了几秒,重看某个操作细节,仿佛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那条已经彻底暴露了内心动摇、正蠢蠢欲动指向门口的尾巴,昭示着平静表面下的波澜。

苏夏看着那条仿佛拥有独立思想、正在认真权衡“甜品”与“绝版周边”价值的尾巴,差点破功笑出声。她赶紧把脸埋进抱枕里,肩膀因为强忍笑意而微微颤抖。

成功了!她真的能影响到他的尾巴!这简直太好玩了!

她偷偷从抱枕边缘抬起眼睛,看着司徒悠那副强装镇定、实则连尾巴尖都在叫嚣着“想去!但我要矜持!”的别扭模样,心里软成一滩水,又觉得好笑至极。

这个闷骚又可爱的家伙,到底还要用这种一本正经的外表,欺骗世人(主要是她)多久啊?

而她,作为唯一的、掌握了核心密码的“尾巴观察员”,决定将这项有趣的研究,长期进行下去。毕竟,看着那条诚实的尾巴戳破主人所有伪装的过程,实在是她合租生活中,最令人期待的重头戏。

苏夏埋在抱枕里,好不容易才将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笑意压下去。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憋笑留下的红晕,故意用一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向依旧“专注”于游戏视频的司徒悠,仿佛刚才那些充满暗示的话语只是随口一提。

“哎呀,这个漫画好像也没那么好看。”她合上手中的漫画书,伸了个懒腰,装作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有点口渴了,去倒杯水喝。”

她慢悠悠地走向厨房,眼角余光却牢牢锁定在沙发上的那条尾巴上。

在她起身的瞬间,那条原本指向门口、充满“向往”的尾巴,像是受惊般迅速垂落下来,紧紧贴住了沙发垫,连尾尖都用力绷直,一副“我什么都没想,我很安分”的模样。

苏夏在心里偷笑,故意在厨房磨蹭了一会儿,打开冰箱,拿出水壶,慢吞吞地倒水,制造出一些不紧不慢的声响。

她能感觉到,沙发上那道看似专注的视线,在她走向厨房时,几不可查地偏移了一瞬。而那条紧紧贴服的尾巴,在她磨蹭的这段时间里,从最初的紧绷,逐渐变得有些……焦躁?尾尖开始无意识地、小幅度地快速敲击着沙发垫面,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噗”声。

他在等。他在等她回去,或者……在等一个“台阶”?

苏夏端着水杯,重新坐回沙发,位置比之前离司徒悠更近了一些。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小口喝着水,仿佛真的只是渴了。

客厅里只剩下游戏视频里解说员激情的声音,和那条尾巴焦躁的、细微的敲击声。

司徒悠依旧维持着看视频的姿势,但苏夏注意到,他平板上的视频进度条,在过去几分钟里,几乎没怎么动过。

她决定再推他最后一把。

放下水杯,她轻轻地、几乎是叹息般地呢喃了一句:“算了,这么晚了,估计也卖完了……明天再说吧。”

这句话如同一个释放的信号。

那条一直在焦躁敲击沙发垫的尾巴,瞬间停滞了!

它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维持着那个敲击的预备动作,足足有两秒钟。然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某种希望落空后的失落,它缓缓地、带着点不甘地,彻底软了下来,无力地垂落在沙发边缘,连尾尖那个总是精神奕奕的菱形端点,都显得有些耷拉。

整个尾巴都透出一股“委屈”和“失望”的气息。

苏夏看着那条瞬间“蔫了”的尾巴,心里笑得打跌,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悠悠,你视频卡了吗?好像一直停在这里没动。”

司徒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猛地抬手,快速在平板上划了一下,视频进度条飞速前进。他干咳一声,声音带着点被戳穿后的不自然:“……没有。”

然而,他那条刚刚还“委屈巴巴”的尾巴,在听到苏夏主动跟他说话(哪怕是拆穿他)之后,仿佛又被注入了一丝活力,尾尖微微抬起,小幅度地、试探性地晃了晃。

苏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感觉心尖像被羽毛反复撩拨,又软又痒。她不再逗他,心满意足地重新抱起自己的漫画书,嘴角噙着一抹藏也藏不住的、如同偷腥成功的猫咪般的笑容。

她知道,今晚的“尾巴操控实验”大获成功。虽然没能立刻吃到芒果糯米糍,但收获的快乐远比一份甜品要多得多。

而司徒悠,在接下来的视频观看中,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视线时不时会飘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又或者瞥向身边看似专注于漫画的苏夏。那条尾巴,也失去了之前的平静,时而无聊地扫过沙发,时而卷住一个抱枕的一角,时而又因为视频里一个精彩操作而短暂地竖起,但很快又会恢复那种若有所思的、微微晃动的状态。

他在挣扎。在“想吃甜品”的**和“主动提出去买会不会显得太刻意”的矜持之间反复横跳。

苏夏假装没看见,心里却乐开了花。

最终,当视频接近尾声时,司徒悠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猛地暂停了视频,站起身,动作有些突兀。

苏夏抬起头,粉色眼眸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嗯?悠悠你看完了?”

司徒悠没有看她,目光飘向玄关的方向,喉结滚动了一下,用一种极其快速、仿佛生怕自己后悔的语速,含糊地说道:

“……我下去买点喝的。”

说完,也不等苏夏回应,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径直走向玄关,换上鞋子,拉开门就闪了出去。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在他转身出门的瞬间,苏夏清晰地看到,那条一直处于“纠结”状态的尾巴,在主人做出决定的刹那,如同胜利的旗帜般,几不可查地、迅速而有力地向上扬了一下,尾尖划过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随即消失在关闭的门后。

“噗——”

确认他已经离开,苏夏终于不用再忍,倒在沙发上笑得浑身发抖。

这个口是心非的笨蛋!还“买点喝的”?楼下便利店难道还卖芒果糯米糍吗?

她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了滚,心里被一种巨大的、甜蜜的成就感填满。

“尾巴观察员”这份工作,实在是太有前途了!

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该用什么方法来“测试”和“操控”她那可爱室友的诚实尾巴了。而今晚,注定会有一份“意外”的甜品,来为这个有趣的夜晚画上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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