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第一次喝酒。
作为乔尼·布朗。
对于“酒量”一事,我实在太有自知之明。于是从前酒只作为一种廉价安眠药。
那种……很淡的。水果味的鸡尾酒。抱歉,不太记得名字了。总之度数很低。我喜欢喝下他们后逐渐开始升温的脸颊,我会把酒罐贴上去,捂热乎了再缓慢捏着转一圈。酒精会麻痹我的大脑但不至于真让我恍惚,我只是体温升高,有点点头晕。
这时候睡觉是很舒服的。
那段时间发生了杂七杂八一堆事儿。比方说,我第一次收到了来自安迪的礼物。他日后会送我更多礼物,但现在我们要谈论的只是这一个。第一个。
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刚打开就是满满的棉花。几乎要溢出来,或者在我开盖那一瞬间就已经、彻底,溢出来,压缩的棉花“碰”一下炸开,让人不能不联想到一切压抑不住、掩藏不了的东西。譬如贫穷和咳嗽。
我非常小心地揭开第一层棉花,下层更加柔软、更加蓬松的棉花被压出一个小小的凹陷:小石雕。
一只立耳狗。能看出来,安迪确实不太了解这些同时拥有利齿和毛绒皮肤的东西。漏洞百出的形态,说是德牧尾巴太纤细,说是马犬体态又笨拙。
不过,话又说回来。细腻的灰色青石摸上去确实很舒服,冰凉、光滑、细腻。触碰上去没有明显的凸起或者凹陷,看得出来安迪确实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来打磨。
我想象他是如何在夜深人静时候,背对着门外有时走来走去的巡警打磨这块青石。那叫什么来着……钢丝绒?磨石布?不重要。总之,月光会照在他的脸和石头上,尽管每个晚上的月亮都被切割,留下一条条扭曲黑色疤痕在他脸上。铁窗泪,嗯哼?
当时的心情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收到礼物、人大概都是愉快的。我记得我挥了挥手让那——颤颤巍巍——来送礼的年轻人离开,并且在下一次混斗现场,顺手把这个被胁迫的年轻人摘了出去。
这样一想,我应该确实是高兴的。
五月正是适合工作的怡人季节,囚犯们给屋顶翻修的工作也安排在不那样热的上午。当天上午到场的是:麦德,杨勒,我,和接下来的主角拜伦·哈力。
哈力是个头发稀疏的红毛鬼——有意冒犯——他那头头发比任何一个富家子弟一时兴起开辟的菜园都要稀疏,因为那里起码会在无用的不懈努力下长些杂草。和他一比,美西的荒原都显得生机勃勃。
总之。又老又丑又蠢又贪,你可以在他身上找到所有人类恶意相关的词汇。
他先是花费一小段时间解释那“三万五千刀”的来历,剩下的谈话内容被喋喋不休和抱怨包揽。他是个不知感恩的人。对任何人从来没有一句好话,认定全世界都跟他作对:这个世界骗走了他一生中的黄金岁月,而且会把他下半辈子也榨干。或许你还记得大家常问的那个“半杯水”老问题,你的答案正反映了你的人生观。像哈力这种人,他的答案绝对是:有一半是空的,装了水的玻璃杯永远有一半是空的。但并不来自于危机意识,只是过剩的贪欲。如果你给他一听冰凉的可乐,他会抱怨说气泡不够充足。
沥青。屋顶。遗产。所有的所有让我汗毛倒立,一切侥幸心理被敲碎。碎一地。
安迪向我们走来,步履坚实。
我只是看着安迪如何跟布哈力那蠢东西开口,一切就像齿轮咬合紧密——
“你信得过你太太吗?”
一种。非常,非常令人难以忽视的烦闷咕嘟咕嘟涌上来,攥住我的胃和心脏,让他俩同时开始游行示威。
我突然间恐慌发作,想要大喊大叫,冲上去给那蠢到流油的肥猪一拳、推搡他到滚烫的沥青里然后自己手臂一抻跳下楼去。
但我没有。我只是听完全程,“你只需找个律师或银行家帮你办理馈赠手续,不过要花点手续费。或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乐意免费帮你办,只要你给我的每一位同事送三罐啤酒——”
现在是我的肠子在尖叫。它们打结。
冲动之下我捞过老伙计们准备给我——社交意义上,并不是真的要给我。懂吗?我不喝他们会自行解决,不经过询问——的啤酒,食指撬开拉环、仰头灌了半瓶子下去。
啤酒已经温热了。融化的冰经由罐壁黏上我的手指,我不确定原著里描写过瑞德,和安迪他们。喝的是不是这个温度。
哈力、麦德和杨勒有些惊奇看过来,我只是在晃人的太阳光里微微眯起眼睛。
一次很不舒服的饮酒。美利坚的廉价啤酒真是劣质……头痛了。我感觉我有些喝醉,并且确定清醒后的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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