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远开着他的大吉普飞奔在高速公路上,一路超车,眉头紧皱,这将近两千多公里的路开下来再大的怨气都消了。
从“去他妈的”到“爱咋咋地”再到“我是谁,我在哪?”
秋知远开到一千公里的时候实在熬不住了,怕一口气开到那边下了车就猝死,找了个服务区歇了歇。
车子座椅放平,秋知远打开天窗,已经到北方了,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晚上有些冷了。
他起身去后备箱掏了一间长风衣外套盖在身上,躺在椅子上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一丝冷风吹来,他裹紧了外套,困意慢慢袭来,不知怎得,他想起了乔枯。
第一次见他是在大阶梯教室,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秋知远第一反应是他的名字好奇怪。
问题不算简单,他却答的很顺畅,秋知远本来没太在意,可周围几个女生频频向后看去,秋知远也向后看了一眼,仔细看了看后发现她们说的没错。
确实很帅。
长得很有味道。
乔枯长得很向武侠小说里的男主,剑眉星目,刘海在眉毛上一点,不长不短的头发,嘴唇微微抿紧,表情看起来很认真,鼻梁中段左侧有一颗小痣。
他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网络上女生问男生:如果你有十块钱,你会给女朋友花多少钱?
乔枯看起来像是会给女朋友花九块钱,自己花一块钱的人。
真是见了鬼了,上大学的时候脑子真是不正常。这是秋知远睡着前脑子里浮现的最后一句话。
翌日下午,下了高速的秋知远刚松了一口气,可半个小时之后看见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他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很好,这个路开始晃了起来,他的大吉普好像在骑马,一颠一颠的开过了一条土路,周围杂草丛生,乔枯再一次确定导航是否导错位置,很可惜就是这里没错。
又开出了一段距离,慢慢上了水泥路,周围人也多了起来,像乡镇集市,看见他的大吉普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已结束。”
看着面前的这栋建筑,真的很难跟他们医院联系起来,怎么能有这么破的分院,医院收了黑心钱冠名的吧!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墨镜一摘,书包一背,往医院那个都是铁锈的大门走了过去。
他怕再犹豫一下就丧失进门的勇气,一脚油门仗剑走天涯去。
保安师傅在睡大觉,秋知远只能自己摸索,一共两栋大楼,全都破破烂烂的,完全分不清住院部还是门诊部。
秋知远挑了近的那栋,走进去看见了似乎是导诊台,仔细看又不太像,倒像个班主任的讲台,最主要的是,方圆五十米一个人都没有。
秋知远又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外面泛黄老旧的墙壁。
呵,恐怖片开头。
秋知远真的想求支援,算命的给他起这个名字是算到他今天有一劫吗。
嗯?
有声音,在后面,好像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秋知远加快脚步穿过长廊,仿佛桃花源记,老人的声音,小孩的哭声,周围的讨论声一下子传进耳朵,不知怎么的,秋知远突然安心了下来,仿佛回到了他的战场。
这里应该是急诊,他们地或是坐在床上或是凳子上,还有的席地而坐,身上都带着伤,无助的望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几个医务人员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理会秋知远,他把身上的行头随地一扔去护士台找了听诊器、血压计,又从角落推了一辆护士平时用的小推车,纱布胶带、碘伏温度计一些基础的清创用品倒是齐全。
看着面前的这堆老弱病残,他试图用普通话交流,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回应,但好歹肢体语言还看的懂。
可能是秋知远长得比较有欺骗性,而且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从容老练的处理着伤口,所有人都很配合这个外乡人。
终于有人发现了秋知远,一个小护士立即跑了过来用方言问了什么,一脸警惕的阻止他给病人继续清创。
秋知远停下手上动作,望着她说:“我是上级医院派来的,今天刚到,听不懂这里的方言。”
那人反应了几秒,好像想起来有这么个事情,她转头找了找,没看到人,于是又转头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对秋知远说:“我们领导在忙,等会在带你找他,”又指了指旁边的患者们问:“你都能弄吗?他们身上头上的伤口?”
秋知远想都没想:“没问题。”
小护士点点头说:“有问题叫我,”说完又往别的病房跑了。
半个小时后,基本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些明显没什么问题的秋知远让他们回家了,可能有问题的秋知远把他们按在凳子上,比划了半天让他们等等,再做个影像检查确认一下。
秋知远去到刚刚小护士的那个房间,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病人,不知道哪里的血管破了,血滋的到处都是,小护士在一旁手忙脚乱。
他把小护士拉了出来:“外面凳子上的那四个病人需要做头颅ct确认一下,你带他们去,这里交给我。”
小护士往身后的床看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点点头走了。
房间里五六个人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也不管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介绍:“我是总院派来的,今天刚到。”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旁边7.5一次性橡胶手套,“麻烦让一下,我看看情况,”
下肢碾压伤,有一处血流量太大,怎么都止不住,秋知远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出血的地方,转头说:“拿几根止血带来。”
秋知远抬头,见对面的男医生一直盯着他看,秋知远示意他伸手,然后用他的一根手指接替了秋知远的活,秋知远拿起止血带,也不管床上的血,抬起一条腿跪在床的边缘,几根止血带从患者腿根出绕圈扎紧,一共扎了三根,最后一根用尽了力气。
秋知远示意男医生放手,果然在冒了几毫升血之后就止住了,“赶紧输血,血不能断,每过十分钟就松开最下面的止血带,出点血没事,防止下肢彻底坏死。”
这所医院没办法进行这种大手术,救护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就绪,要送往一百公里以外的上级医院。
刚才的男医生跟着上了救护车。
秋知远又去看了看几个伤势较重的,没什么太大问题。
医院负责人展晓彤在门口等着秋知远,见他出来对他笑了一下,“真是幸苦你了,你刚来第一天就帮了大忙了,我带你去宿舍休息一下吧。”
“”有淋浴的地方吗?”我想先洗个澡。
“我们这只有大澡堂,”展晓彤接着又说道:“你们那做完手术换衣服的地方是有专门洗澡的吧。”
秋知远听见没有专门的淋浴间后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嫌弃大澡堂,只是手术后或者急诊后应该有专门的地方冲洗,和平时的澡堂混在一起实在不太卫生。好好的洗个澡,结果发现对面哗哗的冲着身上的血不会觉得膈应吗。
展晓彤见秋知远不说话,又自顾自说:“我去过你们医院参观,又大又漂亮。”
秋知远听闻后点点头。
展晓彤安慰说:“像刚刚那个事情,几个月都遇不到一次,这次是我们这的少数民族去参加婚礼,包了个车去,结果路上翻了。我们这汉族也很多的,大多数都会说普通话,平时来看病的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真严重了也不来这里,这次是车正好翻在医院旁边了。”
说着说着展晓彤指了一栋平房说:“这里就是澡堂子,你进去的时候注意点,男左女右,别走错了。”
宿舍在二楼,展晓彤打开门后,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一览无余。
秋知远觉得身上实在太脏了,就没进门,站在门口听展晓彤介绍着屋内的电器家具,怎么说呢,聊胜于无。
秋知远返回医院大门口,从后备箱掏出换洗衣服冲进澡堂,热水出来的那一刻感觉浑身都舒坦了,感叹着还好还有热水。
美美的洗了个澡后,秋知远把沾血的衣服全都扔进了垃圾桶,又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行李还没着急拿上去,他的宿舍离能住人还差十万八千里。
一进屋子门窗全都打开,厕所重点清洁,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拉了一堆清洁用品。
等到他把蹲坑刷的能反光之后,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
他照着展晓彤说的方向去找了医院食堂,看了一圈没什么想吃的,又出医院去刚刚路过的集市看了看,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将将五六点,大多数已经开始收摊了,秋知远速速的选了一家卖羊肉的,点了一份羊杂碎打包,又来了一碗类似面团的主食。
秋知远庆幸自己不挑食,起码能吃的惯这里的东西,从一线城市发配到大西北,饶是他心态再好现在也有点鼻酸。
想起他妈在他走的时候红红的眼眶,可到底是关乎家族命运的事情,只能互相安慰说过个一两年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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