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时的悲痛是一种珍惜的情感。
若以食物作比,它远比热恋时那种一触即化的奶糖更值得细品。
—— 那滋味层次丰沛得像一道特级大厨精心炮制的餐食,外层是痛彻心扉的碎心碎末,将曾经滚烫甜润的爱意紧紧裹住,入口先是回忆的蜜意漫过舌尖,紧接着便有细碎的锐痛刺透味蕾,再往下咽时,又能尝到那场名为 “爱情” 的拉锯战后,败北者心底翻涌的、带着灼烧感的辛辣:是未能握紧的挫败,是覆水难收的后悔,更是不甘就此退场的执拗,层层叠叠在舌尖绽开。
刚结束上一个世界的 “觅食”,系统 049 正悬在虚空里悠哉舔舐嘴角,半透明的形体还残留着上份 “餐食” 的余温。
在这片浩瀚宇宙中,像它这样以情感为食的存在数以万计。它们如同蜂巢里勤勉的工蜂,扇动着无形的翅翼穿梭于各个位面,精准寻找着承载情感的 “花朵” ,精心挑选命运之线里与花朵最为匹配的宿主去采摘花蜜。
最后,收获的蜜液一部分供奉给至高无上的主神,另一部分则化作维系自身存在的养分。
“食材” 的品相从不会说谎:越是浓烈、复杂、沉淀着生命重量的情感,品级便越高;而采摘者的手法若足够精妙,能精准剥离情绪的杂质,更能让这份 “美味” 锦上添花。
因此,但凡对 “味觉” 有追求的系统,目光总会锁定一类特殊的存在 —— 那些被世界温柔豢养、集万千注视于一身的天之骄子,他们的命运如星辰般璀璨,情感也如深海般汹涌,世人称之为 “世界之子”。
林然显然不在此列。
他只是个 Beta,是占了总人口九成的、最不起眼的 “大多数”。
心软的妈,滥赌的爸和嗷嗷待哺的omega妹妹,以及被迫夜场打工的他。
他上个月初七请了假,之后便彻底断了音讯 —— 一整个月电话无人接听,短信石沉大海,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时至今日,他才重新现身Rose会所。
经理石仔正双手抱肩站在办公室里,脸拉得老长,没什么好脸色。
面前是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肤色是冷调的白,长有一双桃花似的含情眼,五官润而无害,此刻正温温柔柔地看过来,求饶似地举着双手道:“石哥,几天没见甚是想念。我来看看石哥,顺便呢......要套服务员的制服。”
石仔是土生土长的 G 市人,一米七四的身高在老家街坊邻里间还算周正,可来了人才济济的 B 市,瞬间成了旁人眼中的 “小矮子”,这份落差狠狠挫伤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按理说他本应该和身姿高挑的林然相处不来,但他是真看好林然这小子 ——除了一张漂亮的脸,关键是人聪明,处事也让人舒心。
想起当初面试林然的场景,石仔至今还觉得好笑。
当时他指尖捻着那份简历,先扫了眼 “身高一米八六” 的字样,随即转头冲身旁同样负责面试的李姐挤眉弄眼,语气里带了点阴阳:“哟,现在的 Beta 都能长到一米八六了?这牛皮吹得可真响。”
干会所经理这些年,他早把简历造假的套路摸得门清 —— 十句话里能有一句籍贯是真的,就已经算实诚;更别提性别造假的先例,Omega 装 Beta 求安稳,Alpha 装 Omega 博同情,Beta就别提了,五花八门。
毕竟 Rose 是 B 市数一数二的高端会所,多少网红把这儿当成 “高嫁跳板”,甚至有人说,能在 Rose 站稳脚跟,就等于拿到了嫁入豪门的半张门票。也正因如此,招聘时的竞争堪称惨烈,一个服务员岗位能引来几百人争抢,毫不夸张。
更别提这次招的岗位不简单,可是专门负责服务VIP客人的接待员。
说实话,能递到石仔手里的十几份简历,都已经过了第一轮视频初筛 —— 至少保证本人和照片有**分相似。
可即便如此,“货不对版” 的情况还是屡见不鲜:有人靠着浓妆艳抹和刁钻的拍摄角度蒙混过关,线下一见面,立马原形毕露;更有甚者,简历写着一米八,实际站在跟前还不到一米六,简直防不胜防。
现在的网红圈还流行 “以通过 Rose 面试为荣”,搞得石仔的招聘工作跟开盲盒似的,每次面试都提着心,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可一米八六的 Beta 是真少见,这小子也太敢写了。石仔摸着脑门暗忖,想起自己因为实打实的一米七四,已经被好几个相亲对象直接回绝 —— 连面都没见上,就栽在了身高上。
这些乱填数据的人简直是在搞内卷!石仔黑着脸腹诽,下次相亲要不干脆把身高写成一米八?
正想着,敲门声起,他抬眼看向门口迈步进来的年轻人,目光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挑剔。
结果 ——
对方是真的高!身形挺拔修长,肩宽腰窄,站在门框边几乎要顶到门楣,那身条更是没话说。石仔忍着心里那点 “被比下去” 的牙酸,还是把人招了进来。
没成想,后来竟跟这小子处得格外投缘。
这次林然请假时说得含糊,归期不定,石仔却硬是把这个人人眼红的 “香饽饽” 岗位给他留着,每次有熟客问起 “林然怎么不在”,他都得笑着打圆场应付过去。
到后来,“林然其实是个Alpha,压抑太久易感期爆发请假了”的传言更是传遍了Rose。
此刻再看见这张熟悉的脸,石仔那股牙酸劲儿又上来了,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你小子,当初说请段时间假,后来又说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搞的跟要去自杀似的,让人省心吗?”
“让石哥担心了。” 林然适时张口,声音温柔缱绻,打断了石仔的抱怨。
石仔眉毛一竖,张嘴就要反驳 —— 他每天要应付客人投诉、安排员工排班,一堆破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担心一个非亲非故的 Beta?
可 “我才没担心” 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然慢悠悠接上来的话噎了回去:“还让石哥费心了。”
石仔没法再装腔作势,只得骂骂咧咧地放下抱在胸前的手,那点兴师问罪的气势散了大半。他摸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才嘟囔:“我费心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青年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捣鼓了几下。那双手是真好看 —— 手指修长笔直,骨节清晰利落,暖白的皮肤下隐有青筋流动,指尖圆润饱满,透着淡淡的粉色,安静时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性张力。
要不是林然以前帮着处理过好几次 Omega 发情期、Alpha 易感期的突发状况,全程对那些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毫无反应,石仔真要怀疑这小子是 Alpha 装的 Beta。正想着,林然已经把手机递到了他眼前。
屏幕上赫然是一条银行到账短信:工商银行到账 3000.0 元,汇入日期就在前天。那是 Rose 给翘班一个月的林然发的基础工资。
扣除了绩效、分红以及打卡之后,再加上没有客人打赏,这点工资着实低的可怜。
负责发薪的财务对着系统后台愣了半天,在 Rose 做了五年,还是头回见老员工能拿到这么低的薪水,更稀奇的是,这整整一个月全勤为零的人,岗位竟还安安稳稳留着,没被划入 “自动离职” 名单。
林然没说话,嘴角也没有丝毫促狭的笑意,脸上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可当他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时,石仔总觉得眼前这小子像只狡黠的狐狸,那眼神明明白白地说着:若不是石哥您暗中跟人嘱咐了,我哪能还安安稳稳占着 Rose 的岗位,拿到这三千块钱呢?
这份狡黠转瞬又随着他侧过脸的动作,像狐狸甩尾般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石仔的眉头不自觉舒展,注意力顺着林然的视线移到了办公室门口 ——
下一秒。
“石哥,夭寿了!新来的白小言把冰水泼刘少身上了!!” 一声带着急促喘气的呼喊突然传来,紧接着,一个顶着粉色碎发的年轻身影风风火火地钻了进来。
那粉毛先是直直望向落地窗前的石仔,嘴里咋咋呼呼地喊:“刘少那暴脾气本来就跟点着引线的炸药桶似的,白小言倒好,三句话倒腾不出一句正经道歉,还净说些火上浇油的话!石经理您快过去看看,咱这儿是不是招到 Lumina 派来的间谍了啊!”
粉头发的话像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直到目光猝不及防撞进一张温润清隽的脸上,才猛地顿住话头,随即眼睛一亮,扬着嗓子招呼:“呀!林哥!你可算回来了!太是时候了!!!”
石仔刚舒展的眉头,听见 “白小言” 这三个字瞬间又拧成了疙瘩。自从这个 Omega 入职,会所就没安生过:打碎价值不菲的红酒、无故惹恼熟客,诸如此类的破事林林总总。
每次善后,都得他这个经理低头哈腰陪着笑脸道歉,简直倒霉透顶。
按照 Rose 的规定,员工失误造成的损失要承担百分之十的赔偿,白小言的工资早就被扣得一塌糊涂,如今都成了负数 —— 单看这工资条,就知道他捅了多少篓子!!!
可白小言倒好,不仅半分愧疚没有,还总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仍然不向生活屈服的坚强样子,时不时跑到他办公室里叽里咕噜地扮演红眼睛兔子。
什么“我不是有意的 ”、“石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被这点挫折打倒”、“都怪我太笨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呀”之类的小词层出不穷。
石仔都快要被他带来的挫折打倒了。
林然看着石仔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打趣:“石哥,我可得去瞧瞧你这‘放在心尖上’的新欢。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你操这么多心。” 还能安安稳稳在这儿待着。
“可不是放在心尖上嘛,是操碎了老心!” 一旁的白桃看见林然在也不急了,晃着那头晃眼的小粉毛,嘻嘻哈哈地接话,“白小言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能跟他组个‘双白组合’呢,结果你猜怎么着?林哥,我跟他简直是八字不合,犯冲得厉害,只要待在一块儿就没顺当过!”
“我这么一朵娇花Omega,上个月都被连累扣了三次工资啊呜呜呜。”
说着,他亲昵地往林然身边靠了靠,手臂自然地挽住林然的胳膊,嘟着嘴撒起娇来。
刘少是林然的老熟客,两人平时关系还算融洽。如今林然正好回来,还主动提出要去看看情况,凭着这份交情,这事想必能顺利解决。石仔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庆幸 —— 今天总算能少掉几根头发了。
三个人还没走到包厢门口,远远的,激烈的争吵声就顺着走廊飘了过来。那动静比他们预想的要大得多 —— 谁能想到,不过是一杯冰水洒在身上的小事,竟能闹到这般地步。
那些出身优渥的少爷们向来顾及脸面,Rose 开业这么久,极少出现包厢门外都能听见争吵的情况。今天这阵仗,属实是稀奇又让人头疼。
白小言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极品魔丸,走到哪儿炸到哪儿。
刘少的骂声穿透力极强,即便隔着厚重的包厢门,依旧清晰刺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火星子,恨不得把空气点着:“妈的!你这个 Omega 就是个死绿茶!不道歉还有脸在这儿装可怜,怪不得身上一股子白莲味!我跟你说这事没完!你当我刘轩宁是软柿子捏?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紧接着,是白小言娇娇弱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像被暴雨淋透的小兽,委屈巴巴地辩解:“我没有的…… 智宇,你是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算了算了,宁宁,你就放过小言吧。” 旁边突然插进一道战战兢兢却又透着几分 “勇敢” 的声音,“他不是绿茶,就是从小一个人长大,过得不容易,才养成这副爱哭的性子。我和他是老乡,宁宁,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草你个小白脸!给老子闭嘴!” 刘少的怒火非但没减,反而蹿得更高,骂声里的火气几乎要冲破包厢门板,在走廊里弥漫开来,“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也敢来管我的事?”
白桃惊得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 天知道,他刚才跑来找石经理的时候,刘少还只是 “炸药桶待爆” 的状态,这才几分钟,直接成了 “炸飞天际的炸药桶”!还多了段爱恨纠缠的剧情。他下意识地喃喃:“这、这剧情发展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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