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上搭完帐篷后，学校新买的多功能餐车就开始了工作。
蛋糕冰淇淋甜品应有尽有，中餐西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但是要论色香味俱全，更多的还是自己家带来的饭餐，里面的菜合口味也可以跟同学分享。
什么寿司拉面蟹黄拌饭啊，什么燕窝鱼翅清补浓汤啊。
铺天盖地诱人的香味里，还夹杂着一丝个别学生带来的专享特色‘小吃’。
当臭豆腐和螺蛳粉这样的「生化武器」被端出时，他就遭到了大家的一致‘排挤’非常不能接受。
这样［有想法］的孩子，竟然还是他班里的学霸。
捂着鼻子的晏重云没办法，只能挑了几个不爱吃饭的小屁孩过来做游戏，谁输了谁吃一口。
在他们不出意外的几轮后「真香」，才摆摆手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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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排骨，青椒炒肉？”
被小宗曦投食了的老师很惊讶，这嘴里焦糊酸苦的肉丝味道十分「特别］，根本就不像是冯奶奶的手艺啊。
“昨天试了一下，咸淡还合适吗？”
晏重云用筷子挖了大口白米饭艰难下咽，一边囫囵吞枣一边伸拇指点赞，带有鼓励好意的话语脱口而出：
“非常棒！是我吃过最顶呱呱的菜——就是在烹饪过程中要注意用火用气安全，尽量保持室内正常通风哦。”
微风轻拂，阳光明媚。
少年弯弯眼睛，脸上是羞涩笑意。
只是难得的「二人世界」似乎也免不了被打扰的命运。
不多时林听寒带着自己的朋友也凑了过来，当着他的面不着痕迹的把段宗曦挤开了去。
强势占据主导地位。
“老师要不要尝尝这个？神牛和澳龙口感都还行……”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新手班主任，晏重云确实在平静的生活里被麻痹了精神。
没有想过这些「特殊」学生对他的在意程度已经超出预期。甚至在私下里难琢磨的动向关系，往往是不着痕迹暗流涌动的。
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面上的其乐融融，大家手拉手团结友爱好似亲如手足。
小目标已经基本实现，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毕竟晏重云自认为只是个普通人，万人迷的故事从来只当个奇幻剧本来看。
没有察觉到这些十多岁的孩子或许并不简单，隐藏起来的黑暗面足以吞噬掉许多鲜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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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班打扫完地上的垃圾分类后，老师们就组织休整了一个小时的午休。
看大家或多或少都在帐篷里睡觉或聊天，就一直等着到了下午两点，才把同学们都喊起来集合继续向山上出发。
他们今日的目标，是打卡百米玻璃栈道观景台和体验溜索横渡江水的惊险，以及找寻科普图册上的名贵植物拍照后可以兑换奖品。
也是非常有意义的纪念，所以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
在一片欢声笑语里旅途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从风中溜走就飞快过去了四五个小时。
夕阳西下。
在最后的溪谷中进行了收尾工作。
用植物照片和图鉴手册比对后，当场把学生心心念念的国外豪华旅游VIP全程票，发给了找的最全面而拔得头筹的女孩子。
剩下的二三名则分别是纯手工制作单车的自提券和价值千元的商场购物卡，对于大家来说也是很不错的礼物。
“好了，同学们站好再报一遍人数，迅速集合齐的班级就可以最先下山啦！”
“41……46……50！报告老师，三班人到齐了。”
“52……四班到齐。”
“48……一班到齐。”
“43……老师，还有五名同学没到齐。”
负责统筹的体育委员最快发现‘失踪人口’，赶紧淌过小溪在石子路上跳起来举手示意：
“晏哥，林听寒他们几个没在啊！？”
一旁原地等待的同学瞬间炸开了锅，不可避免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刚刚好像听说他们要去找娃娃鱼？”
“娃娃鱼？！这种人工开发的景区怎么会有保护动物。”
“不知道，他们好像是往岩洞那边去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回来？”
右眼皮狂跳的晏重云摸着打火机，此刻已经有了要出意外的心理准备。
他倒是没怎么慌只是点点头，若无其事的安抚好少年，然后从怀里掏出手机给班长打去了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磨蹭过长时间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此时山上还剩两个班的学生没走。
眼看天色渐晚晏重云心里也是愈发沉重，只能赶紧联系景区的管理员帮忙寻找，然后再麻烦李老师帮他先把孩子们带下去。
“有什么事打电话。一小时以后要是还没找到的话，我会去山脚下的派出所报案的。”
“好。”
在角落里把一根烟燃尽丢进垃圾桶凹槽，晏重云抄起手电筒就和四个管理员往溪谷深处走去。
心急火燎的跋山涉水走的地方愈发偏僻，在林中连被蚊子咬了几口都顾不上痛痒。
还好往里进了二十多分钟，就看见了似乎手机的光亮。
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们快走两步大声喊着几人的名字，就见到那处草丛悉悉索索的有了动静。
“老师——晏老师，我们在这里！”
淘气包王家豪探出像花猫一样脏兮兮的小脸，眼泪汪汪的对着赶来的大人们撕心裂肺的喊道：
“救命！林听寒受伤了！”
夜幕降临，小雨淅沥。
心间焦急万分的晏重云第一个从斜坡上滑下去，大力扒拉开枯枝断草，就见到四名学生都好好的蹲在大石头下避雨呢。
就是自己的课代表惨了点，身上都是泥胳膊还划破了口。
“……段宗曦呢？！”
一句话急急忙忙脱口而出，两个女生竟最先白了脸。
捏着膝盖的晏老师心中惊愕难言，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却还是不可置信：“问你们话呢？不是一起出来的，现在他人呢！”
“他，他为了拉住我——从这儿掉下去了。”
林听寒虚弱的伸出另一只完好的胳膊，指着他们前方不到两米处远深不见底的悬崖，看着晏重云铁青的脸色轻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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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越来越晕，雨越来越大。
还好管理员说这个坑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算深，下面还有防护网可以拦住一些滚落的岩石，估摸着学生的生还几率还是很大的。
刚把人挨个拉上安全地带，他就心力交瘁的快要站不住了。
“没事吧，小伙子？”
眼前尽是水气的晏老师摆摆手，咬牙拉着另一位管理员就迈步往底下走，焦急的连才找到的四个孩子也顾不上了。
他掉头离开的分外决绝，没有察觉到背后男孩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师……就这么走了？”
“你还受伤了，他也不管吗？”
“为了段宗曦，老师真偏心。”
“没事的……谁知道雨下这么大。你们说，这里会出现泥石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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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石流有没有「言出法随」不知道，秋讯的山洪却是出人意料的爆发了。
和管理员根据经验预计搜寻到的时间不同，直到晚上十点过在谷底找了许久，大家竟都没见到段宗曦的身影。
派出所调集出了不少人手，还有一个队的消防员也赶来了。只想在山里降温后最宝贵的黄金二十四小时内将人找到，一定保证学生的生命安全确认及时缩小影响。
最开始四个帮忙的人手增添到了十五个，分组三人一队蹒跚行走在泥泞的土路上。
一步一打滑，完全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开始玩命了。
“怎么回事啊？”
“哎别提了，快找吧。
夜深了……”
只因为听说这所高校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事情闹大了万一报道出去，上面的领导被责问后指不定就要发话「整顿」。
到时候牵连着保不齐饭碗都要丢。
可惜都动用了高科技无人机找来找去，争分夺秒的扩大范围差点把山都翻了个底朝天。
巡逻队带着几条猎犬嗓子都喊叉劈了，溪谷里除了回音荡开也没听到旁人的半点回应。
大家的心底几乎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终究不忍心还想要再抓住些渺茫的希望。
无边无际黑夜里的倾盆大雨连绵不绝，眼前的可视度模糊度低到令人胆颤心惊。
最开始出发的一群队员，现在却被拦在高涨水位的溪湖边。眼见势不可挡的洪水像巨龙一样从山上冲下来，都赶紧撒开腿紧急避险跑到了石坡处。
可这里水漫金山涨幅太迅速，虽然前面还有点地方没找过，但过去的风险就是有可能回不来……现在留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
“没路了！？”
“怎么办？！”
领头的一个大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太悬，他犹豫不定着在看见土里的大树都被洪水连根拔起后，为了其他人同样平等珍贵的生命安全说什么也要撤了：
“呼叫大队长，呼叫大队长——洞拐小分队在溪湖区南岸密林处受阻，无法前进无法前进，请求撤离请求撤离！”
搜救队的众人无可奈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干着急，只能低头的沉默着在心里为这个孩子祈祷。
但愿……
站在队长身后的晏重云，此时不可说的也是绝望大于希望，浑身又湿又冷咬牙颤抖着几乎开始异想天开。
也许这个孩子早就回到了营地，哪怕是个「乌龙」闹剧也好过活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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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老师——”
幻听？
剧烈疼痛的头脑让他来不及判断真假，惊喜的晏重云冷不丁一把拉住了旁边大姐的胳膊喊道：
“您，您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他的眼睛仿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差点吓了葛大姐一跳连忙拉着人的手问询：
“就洪水的声音啊。咋了，你听着啥了？听到那孩子的呼救声了！？”
心跳快的扯着鼓膜疼，耳畔却只有湍急的水声和咆哮的风声。
大自然的力量将天地颠倒。
“不，不知道。”
太阳穴那里痛起来的神经感观，造就出像是头骨被硬生生劈开的「错误信号」。
大雨滂泼中，段宗曦的呼唤却一声声越来越清晰，让他想苟且偷生自欺欺人都没有办法昧得良心。
“老师，老师……好冷，好冷……”
要疯了。
两眼一黑前，他还没忘记扶住旁边潮湿的树干。
葛大姐关心的打开背包给他倒出一杯热水，晏重云一边道谢接过，一边顺手解开了自己与他们的安全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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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老师自认为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爱交际的青年，甚至于以前上学时往往孤僻到令身边人称为怪胎。
毕业按部就班参加工作后，独树一帜到过分不谙世事。
装出来的礼貌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隔开社交距离，像是来自外星的旅客带着面具混迹人群。
也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同事们屡屡‘精神失常’，正常加班加着加着忽然就开始，在朋友圈屏蔽上级后狂发数十条癫狂文案。
比做PPT还积极。
和平时表现出来的人格天壤之别。
与自己不太一样。
因为他很多时候似乎都是在‘冷眼旁观’这个世界，别人表现出的喜怒哀乐并不能有分毫共情。
直到个‘弱小无助’的孩子，像一颗剔透的玻璃球落进鹅卵石里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似电影的播放键被人按下，巨幕开始渲染气氛浮现影片，画面里无棱角的小脸帮他点缀明了生命的色彩。
所以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好像才领悟了古往圣贤在文章华丽辞藻中真正表达出的心性，世界上的山川河流日月流转仿佛都带有了博大的意义。
他和自我的「链接」就此产生。
人类的情绪感观强烈的迸发出来，争先恐后的汇聚到小小的他身上去又反馈回来。
令心脏充实。
无时无刻的牵挂形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缠绕拉近，朝夕相处时也没让晏重云觉得有什么不好。
直到梦中的「桃色」势不可挡袭来，清醒时他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竟然都感觉不到后悔甚至有些回味时就知道大事不好。
毁师灭道，罔顾人伦。
秘而不宣，讳莫如深。
长久积累的情感在心脏血管中隐密发酵，不知不觉竟痴痴「腐坏」了神经让他变得格外难自控。
现在遇上刺激便完了，孤注一掷的彻底得疯了。
让他足以相信: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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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这特么是语文老师还是人猿泰山啊！？”
两分钟后，得到领导许可本来都准备撤离的小分队几人差点没被他吓死。在瞪大眼睛看见晏重云抓着藤条荡秋千似的，稳稳落地后才堪堪爆出口边的脏话。
刚才帮忙的大姐气到猛拍大腿，赶紧拿手电扫他的位置呐喊道：
“哎呀哎呀，过去了就快离开那！水流太汹涌堤坝要毁了——”
听到对岸的大喝声，冲动下的晏重云才回过神来赶紧后退两步，爬在树干上努力冲对面招手：“我没事！
只是记得岩洞那边还没去过。明天，明天通知找人就近来接一下就行……对不起，他可能就在这里。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们先离开吧，我会留记号的。”
几位大哥大姐没见过这么虎的人，懵了一会儿又在那边商量了下，边说边看了看头上的藤条，最后还是选择了折中补救的方法。
青年腰间的通讯器嘀嘀响起，他心虚的抬手按下拨通键。瞬间里面被气急眼了的队长，唐毅粗犷的大嗓门就冲破云霄：
“你踏马的好好站在水泥地上哪也别去成吗？！专业消防员已经在往这边来了，等一等就行了着什么急啊！？
还是个老师这么大年纪白活了是不是？！先斩后奏竟会添乱！”
一顿骂是事实晏重云也没办法反驳，只好苦笑了一下对对岸的大哥抱了抱拳道歉，就准备找位置滑下进旁边的岩洞。
脑海里虚弱的呼唤声还是断断续续的，晏老师再唯物主义相信科学也抵不过现在抱着「救命稻草」那片混乱的情绪。
不管「幻觉」是真还是假，如果不去看看是死也不能心安。
只是不到苦处不信神佛。
庙里没给香油钱真可惜。
总归这辈子离经叛道那么多次，算来算去倒也不差这一回了。
“我就进去看一眼，最多十分钟立马就回来。”
“你——老唐，电话！”
*
电子表上的时间接近两点半。
仿佛终于时来运转，天上像澡盆一样倾泄下来的雨水转而变小，山洪奔腾的速度在树木地势影响下也有所减缓。
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好不容易破开艰难险阻走到岩洞口的晏重云，把自己划破的手掌在嘴里用口水消了消毒，又给没电的手电筒换了个新南孚。
趟着水走到一个岔路口时，超级准的第六感又离奇上线给了他两个提示。
1.小宗曦在里面的可能性非常大。
2.这个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
纵然右眼皮跳的频率太高，可再不对劲能有多不对劲？
抱着这样不值一提的疑问，「莽夫」晏重云往左边大步迈了进去，在怪石嶙峋之中大声呼唤起了段宗曦的名字。
泉水叮咚，幽深寂静。
冰凉的溪流在□□上给予他刺骨痛感，让晏重云在精神上负负得正倒也坚持的下去。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竟然就走到了山洞的最深处，看见前面几乎没路的样子，晏老师不知道心里此刻复杂的是什么滋味。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想起还有条路没走过，疲惫的晏重云却感觉浑身又燃起了力量。自顾自的打着鸡血，喃喃自语到差点就恍惚的没听见那人声音。
“老……师。”
举起手电筒一回头，就看见段宗曦穿着湿漉漉的灰色衣裤，瑟瑟发抖的蹲在一块两三米高的大石头上。
赤着发红的脚丫胳膊抱着肚子，黑色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苍白的脸上。
看的实不忍心。
直到给他披上半干的外套，慌忙把孩子接到怀里，晏重云才带着一种极大的不真实感背着他出了岩洞。
仰头看见外面天高云淡明月高悬，潺潺流水上无数碧绿色萤火虫翻飞，宜人景色抚平了劫后余生的紧张心神，青年才将将卸下防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大家都担心坏了。”
经此一遭段宗曦蔫下来抱着他的脖子，小脸冰凉凉的贴在他的右耳上，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的：
“好。
晏老师，晏哥哥——对不起。”
这样软糯糯的乖顺认错态度让晏重云无语凝涩，因为他明明知道这根本不是段宗曦的错。
小朋友在班上一直都是最听话懂事的那个，如果没有人窜腾他做这样出格的事又怎么会？！
“老师，林听寒呢，他们没事吧。”
“……”
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额头渗出冷汗的晏重云快要回答不上来，心痛混着头疼让他很想一头昏死过去。
可他背上这个人偏偏是心中无上的珍宝，又怎么会舍得把他随意丢在这里。
“都挺好的。”
干巴巴的四个字交代了全部。
段宗曦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也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故意和他贴的近了些。
仿佛这样也可以减轻些痛苦。
走路的晏重云被他抱紧，看着头上的星子恍惚竟感觉天地只有二人。
如此深情厚谊怎会不得偏心。
常言道，自古以来躯体的心脏便处于左方。
世人拥有丰沛的感情便犹如水流一般汇聚在思想天秤上，随时间壮大凝结占尽心间，纵然一视同仁也总有亲疏之别又怎么能做到毫无偏颇呢。
对于他而言，汝亦甘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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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这里找不到大路，又没有信号联系其他救援，只能往用随身物品挂在树上做好记号，然后趁四肢还有点子力气即刻就往山顶走去。
低头看见段宗曦满身的擦伤，晏老师疑惑愤懑的实在忍不住:
“林听寒跟你吵架了？”
“没有，是我不小心跟他们走散了。”
“可别骗老师，做人要诚实。”
“……”
一路安然无恙却使得晏重云心里并不平静，总感觉这一趟过来他要把什么事情改变了。
脑海里也乱糟糟的不自觉的就开始絮叨说话，先把自己最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在听见段宗曦吞吞吐吐说他「似乎」是被人推下来的时候，哪怕早有预料却又难以置信的晏重云，就气急攻心的不慎脚下一滑摔进了水潭里。
无边潭水清澈见底，却如深渊般令人胆寒。
在晏重云松手猝然跌进去的时候，看着水面上段宗曦一动不动的影子还有些不得其解。
这孩子该不是被吓傻了吧。
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天亮之前凭他个人的力气还能走的出去吗。
都怪老师，要是不同意你们来毕业旅行就好了。
要是没有让你离开视线就好了，要是早点找到你就好了……要是能在白天跟你表白就好了。
可叹，再回首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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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下面的水底暗的不见天日。
失去意识的晏重云一直恍恍惚惚的往底处坠着，闭着眼睛的状态却是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这是哪里。
江，河，湖，海？
无边无际宽广到好似如坠汪洋，叫人随波逐流使不上半分力气来。
也不知道在此处呆了多久，四周越来越压抑的感觉令他无端生出不少愤怒。
就像课本上讲述的盘古开天辟地似的，被水无限包裹排挤的恶感叫晏重云越来越难以忍受，迫不及待的想冲破此间桎梏充分呼吸新鲜空气。
在和「波涛巨浪」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处于弱势，亦不得不装作安分蛰伏下来积蓄力量。
好像过去了一天还是一年。
终于在某个关键点他抓住时机便陡然睁开眼，就看见了眼前纯洁无比的白茫茫一片虚无空间。
格外熟悉。
“0571——”
被潜意识刺激的骤然恢复记忆的青年，刚想伸出四肢向外探索，却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泡在一个圆柱形透明的玻璃罐子里。
形同［禁闭］。
察觉到此事的晏重云悚然一惊，他低头看着赤条条的身体还来不及羞赧，又转脸看见了旁边竟然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罐子。
有几个里面竟然封住的是林听寒等人，只不过他们几人似乎早失去了生命，脸上都是临死前极度惊恐的表情。
看样子已经成为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了。
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被阴气一口吞了呀。
锡得尼说这玩意儿触之必嘎不会有假，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呵呵呵……”
不等他思考出结果，外面黑色的浓厚阴气便从罐子下翻腾出来，［段宗曦］那张扭曲的脸面目全非的贴在玻璃上。
“你好，你真是好的很啊。
竟然敢横生枝节……可说到底那又如何。
晏重云你真是太愚蠢了，居然以为他们会回头是岸。”
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懵逼的青年紧紧盯着，那两颗完好无损却通红似火的眼眸。虽然搞不清什么情况，但是最关键的是他究竟怎么了：
“……你没事吧。”
肉眼可见的段宗曦愣了下，看着他的目光由仇恨变成了嘲讽，然后便歪嘴一笑往后慢慢退开来去。
在晏重云面前露出人身，显现自己腹部一个椭圆形的巨大贯穿伤来，指着干涸的褐色血迹和烂泥般一塌糊涂腐朽的肾脏，阴森森的说到：
“没事。
他们做的事情冤有头债有主——已经偿还了。”
恐怖的骷髅鬼形在他身上渐渐消散，眨眼间外貌又恢复成了中学生的模样。
心中钝痛的晏重云本以为可以好好沟通了，没想到段宗曦话锋一转长发飘飘眉眼如刀，话里话外丝毫不顾念「旧情」：
“只是，［外面］的事还没了断呢。
惜你时日无多……
若要想知，未尝不可。”
白色的帷幕缓缓拉开，矩形的显示屏上竟有遍地尸体。
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惊愕之余又忍不住看向正在扣指甲玩的他。
嬉笑怒骂，肆意妄为。
又怎么会是记忆里的爱人。
“精彩的自相残杀——曦曦可还没动手啊。”
副人格表示并不想背这个锅，无奈的摊摊手随口解释了一句。
是因为牌子。
所有的一开始难道就是个局吗。
恍然想起来游戏规则的晏重云，觉得凭那些人自私自利的秉性，达成这个结局似乎也不是太出乎意料。
只是不知道系统那里该怎么交代了。
“你可以在这里看到天荒地老，只是他们死了也不知道曦曦还会不会再找乐子。
如果无聊也是没办法的喽。
虽然很讨厌你，但不可否认你对他倒有两分真心。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说完这话「段宗曦」就似烟雾一般凭空消散了，而他面前的显示屏上却是一片血腥屠戮的画面。
残忍的告诉他人性的不可靠。
还没等晏重云想出个法子悬崖勒马，就听见一声大叫使得他再次抬头望去，就是见到林听寒屁滚尿流疯狂跑向转角楼道的镜头。
好家伙，命真硬。
还没吐槽完祸害遗千年，这里便像是断电了一样整座空间忽然全盘黑了下来。
紧接着由小变大剧烈的晃动从脚下阵阵传来，使得那面唯一与外界有关联的显示屏也彻底裂开崩坏。
无数的白色碎片竟形成高速旋转的风暴，裹挟着不能动作的晏重云，和自己的玻璃罐子猛然便从高空上被狠狠抛下。
“我去——”说话根本不算话啊！
落进万丈深渊里眼见真要玩完，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浇灭。
被逼无奈的晏重云立刻闭上眼睛，极速在脑内找寻自己精神海的波动频率。
在瓶身几乎快要四分五裂之时，蓝色的光点凝聚在他眉间接着便猝然爆开。
晏重云抬着胳膊挡在脸上再睁开眼，面前就是一个个银色的光点漂浮在空中，宛如置身于茫茫宇宙无依无靠。
“曦曦……”
副人格的绝情与恶意令他猝不及防，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回过神来的晏重云拽了拽身上失而复得的衣服，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形成推进器好带着身体往前探去。
也许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漂浮着没过多久便看见，无数个「星子」其实都是会发光的绿皮门，毫无规律的静态悬浮在空中形似文明残骸。
看见这莫名熟悉的东西晏重云心里打着鼓，刚想用精神力触角探探虚实没成想门就打开了。
一双手伸出来就要拉他。
“晏老师！你回来了！”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气，笑靥如花明媚动人的令晏重云错愕。
不可能。
费劲巴拉赶紧躲开两步，惊讶的看着他栩栩如生白里透红的脸颊，青年紧张的暗自咬牙心里预感大事不好，已经猜测到这里每扇门后会是什么了。
思之如狂念之不忘。
段宗曦，全都是。
哪个才是真的他。
破局之法指不定就在其中，可每扇门都要敲开却又不知道里面是天使还是「魔鬼」。
怎么办。
无数的门［心有灵犀］般自动往他的位置汇聚而来，无数惨白细长的手指从缝中渗出盼望着要抓住他。
铺天盖地，躲藏不及。
“有没有搞错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怕副人格不会放过整死他的机会，这门进去了怕是真的出不来了。
“你丫的！”
不讲道理的锋利鬼爪划破了他的手臂，阴气又如毒蛇一般侵蚀着鲜血十分难缠。
与附骨之疽何异。
眼见身陷囹圄就在晏重云绝望到准备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大家一起鱼死网破的时候。
却撇到了对面还有点微小光亮孤单屹立，使他忽然想到了有个地方或许真的是为［生机］。
仰头看着上方呲牙咧嘴皮笑肉不笑的「段宗曦」，迫在眉睫只好拿出看家本领对他眼波流转的耍帅笑了一下。
“啊。”
果然对本体有用的招数，对副人格也是格外的奏效。
趁鬼影被蛊惑的分神了一瞬间，精神力制造出的屏障猛然发生爆炸，剧烈的冲击把牛鬼蛇神们几乎全炸飞了出去。
漆黑的「空间」被不屈的灵魂撕破了一道口子。
阴差阳错之下，晏重云还真的一摔就摔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
头晕眼花的在小区门口快速爬起身来，谢绝了超市老板提供的瓜子，就风驰电掣急匆匆的奔上了单元楼。
一鼓作气的冲上顶层拿出钥匙，推开屋门跑到了卧室的衣柜前。
“呼呼——”
大口喘着气热汗直流的晏重云已经感觉到危机四伏，仿佛闯进了「怪物」的心脏命门无形的威压成倍袭来，是生是死就差不多这最后一哆嗦。
实在顾不得许多，在背后冷气灌来的时候立即打开了柜门，晏重云半蹲下来举起伤痕累累的双手，轻声对着里面的孩子说：
“曦曦，我来了。”
里面软乎乎的小朋友看着他痴痴发愣，琉璃般的大眼睛中却蓄满泪花欲要嚎啕大哭。
终于松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的男人也不再犹豫，赶紧大手一挥就把心肝宝贝抱了出来。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攥着拳头转过身去，才发现屋门已经被风轻轻带上了。
白色的纱帘朦胧柔美，窗外的阳光灿烂盛大。
只看表象的话还能感受到两分温馨平和，仿佛人间一直安定地狱从未涉足。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展的太快——突如其来，嘹亮的哨声顿时响彻云霄。
墙壁上的壁纸突然开裂，缝隙中鬼怪挣扎嘶吼。老旧的天花板携着渗血的卧室灯对准他当头棒喝，一砸就把怀中空空只剩残布的晏重云随即砸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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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您终于醒了！』
在断壁残垣里蜷缩着身体狼狈醒来，还没看清周围晏重云就被浓烟呛的连咳了两三下。
迫不得已他捂着自己的嘴，刚要起身便发现腿上压着个玩具狗。一把它拾起来才发现最离谱的是，这狗嘴里竟掉落出三片金闪闪的大天使拼图。
诡异的景象叫晏重云当时眼睛就瞪大了，大脑里迅速反应过来这玩偶的不普通，急忙呼喊纵观全局的0571生怕自己还在迷障中做着白日梦：
“锡锡，我是死是活？！”
『这，这……』
系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却又很快转变方向岔开了话题：
『宿主——友情提醒，请您立刻往前跑五十米到达大堂。
段宗曦，段宗曦真的要杀人了！』
人在濒死的时候似乎可以回光返照爆发出极大的能量来，尽管能感觉到心脏超负荷的跳动越来越无能为力。
可说什么，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段宗曦安然无恙。
一抹额头上黏腻的鲜血和冒出的冷汗混在一起，头晕目眩的晏重云扣着墙砖颤颤巍巍的就站了起来。
哪怕眼前花成了马赛克，也不妨碍他脚下走的坚定。
“有话好好说，请你把手上的刀具放下行不行？”
“你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同学一场有什么矛盾是不可调解的嘛，大家摊开了说明白误会好不好呀？
你们才十多岁都这么年轻，以后还有大把光明的日子可以好好享受，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导致余生后悔才是啊！
想想你的爸爸妈妈，是不是还在等你回家呢？！”
“我，不后悔。
他，他该死！”
曦曦——
等晏重云费尽千辛万苦才挤进围观的人群，还想凑近对此时衣衫不整，骑在林听寒身上一手掐着他脖子一手举起长刀，就要往人身上捅几个窟窿眼的段宗曦说句话时。
秉公执法的警察就眼疾手快把他拦在了外面，严肃的脸上写满焦灼再容不得旁人添乱，虽然被他满脸伤口的模样震撼不少，却还是铁面无私的只想让人速速离开：
“哦哟你都这样了就不要看热闹了，快点下楼找个护士帮你包扎一下好了。
这血流太多也是不行的啊。”
“大叔，大叔……我认识他。里面的人我认识，您让我留下来劝劝他好吗！？
他不是坏人，他不想杀人的！”
被揪住衣服的警察眨么了两下眼睛，被他这个凄惨疯癫的模样吓的不得不慎重考虑了一下：
“不行，你们俩都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们这里有老刑警和谈判专家，你就放心吧……哎哎，小周，把他先带到急诊室去看看。”
“别，等等——”
就在场内场外都混乱不堪时，一直压在被恐惧扼住咽喉动弹不得的林听寒身上，带着决心和恨意的段宗曦再次举起了长刀就要挥下，对面数十个警官也如临大敌的把配枪瞄准了他的手腕。
曦曦！
晏重云在心里不止一次这样喊他，只是还没确定关系从来不曾宣之于口。
纵然他千错万错，可在「副人格」的幻境里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他的委屈是真，温暖是假；困苦是真，无忧是假。
花朵在阴霾下如何得开。
事到如今，又怎么忍心阻止。
没看见这孩子憋得心理都不正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予了他们机会，仿佛在此刻让段宗曦明明白白听到了他的声音。
在他愣住停下转脸向他看去的时候，有经验的警察在背后当机立断一脚踢飞长刀，霎时就有两个人冲过来把他扑到地上控制住了。
气愤的晏重云被年轻警官拽着往后推去，却无论如何都移不开对面小宗曦注视着他的目光。
看似比很多人平静淡然里面包含的感情却汹涌澎湃，复杂到太过沉重令他丝毫招架不住。
可晏重云心如刀割又舍不得不看。
披散着假发穿着短裙的段宗曦，被两个高大警察一左一右的拖开。
他凝望着对面那个人痛苦的眼神流下泪水，动了动沾满鲜血爆皮的嘴唇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如果这是结局，那该如何释怀。
*
晏重云终究是从仁心医院里出来了。
在他抱着玩具狗即将从一扇椭圆形的门里出来时，竟看见本以为早就极乐升天的甄溪，居然偷偷躲在墙壁阴影角落里看他。
想到游戏中的任务，晏重云责任心由然而生爆棚。转过身蹲在小妹妹面前，认真的邀请她跟自己一起走。
没想到甄溪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像看个愣头青：
“谢谢你，大哥哥。
但是我，不能走。
［甄溪］已经和「仁心」融为一体，医院不毁吾亦不灭。
说起来，好像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吧。”
她拉着晏重云的手一步步把人带到门口，带着祝福和羡慕用力把他推到外面的阳光下：“抱歉，爱撒谎这点我是改变不了。
希望，大哥哥原谅我最后一次吧。”
“什么？！”
被推出来的晏重云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嘴里竟然一句实话都没有。
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来龙去脉，手上的玩具狗就自己动了起来。
褐色的皮毛变化成长长的秀发，透明的灵体幻化出来个女人，似气球般轻盈渐渐向着甄溪的方向飞去。
这时站在里面的小姑娘也呆住了，苦涩的假笑转瞬即逝维持不住。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简直不敢置信，浑身止不住颤栗起来，咬着下唇哭的已经是泪流满面。
“……溪溪。”
“妈妈。”
故事的真相在最后一刻揭开。
甄溪确实是有病，还是遗传性精神分裂症。
而另一个在自己体内，她并不知道的［甄新］有着反社会人格。
在［弟弟］因为几万块钱，而把父亲的刹车线剪断时，她的病就已经永远好不了了。
最后甚至把母亲拉进她憧憬的「彗星教」里，却不知道踏入地狱后里面的教众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为撒斯姆奉献尽毕生所有的财产后，身无分文的母女俩被建议可以换一种方式‘侍奉’祂。
在看见最爱的妈妈被教主糟蹋后，终于知道这恐怖骗局的甄溪才真正疯了。
崩溃的咬掉了伸进她嘴里的舌头，然后就被剧痛的男人伙同其他混蛋一起殴打致死。
在她怨愤身亡后，带着无尽恨意的甄溪就成了仁心医院里看不见的鬼魂。
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妈妈以及，教主。
她夜夜悔恨交加也痛苦万分，却绝对不能接受母亲还在世上受罪。
宁愿自己来做这个刽子手。
她以为，妈妈不可能再愿意见到自己。
甚至那么多年连她的遗骸都不敢沾染，就是怕惊扰了母亲最纯洁无瑕的灵魂。
可是，既然可以离开。
为什么还要回头啊。
“宝宝，别哭。”
透明的灵体轻轻为她抚去眼泪，低下头温柔的蹭着甄溪的额头：“妈妈不怪你，只是太心疼。”
小女孩的血泪从她捂着脸颊的指缝中渗出，甄溪简直害怕这是一场如梦似幻的美梦，梦醒后才会嘲笑于自己丑陋的痴心妄想。
“溪溪，以后要好好的知道吗。
答应妈妈吧。”
在小姑娘突然被动飘浮起来的时候，她才慌张松开了捂脸的双手，立即抬眼看着面容模糊的母亲心碎摇头：
“不要——妈妈！”
两鬼的位置发生对调转变，甄溪被原路返回送到晏重云的手上。跟他们挥手道别的透明影子，便渐渐隐没在医院的墙角中。
回归天地的小孩却在一瞬间变成少女形态，仿佛失去力气只能跪在地上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该受惩罚的人是我，是我……”
说不出话的晏重云站在她背后心里百感交集，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希望能带去一点安慰。
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很刺眼，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法带来一丝温暖。
.
『宿主，宿主。您好点了吗？』
在医院挂着点滴醒来，晏重云就感觉头上沉沉的。
一睁开眼就看见0571，躺在他额头上用冰凉的躯体帮着高烧降温，长长的信子伸出来故意划拉着他的眼睫毛。
『您烧了一天一夜了。』
“曦……段宗曦呢？”一开口才发现嗓子也痛哑了，说话一使劲喉咙就像针扎似的肿疼。
系统无辜眨眨眼睛，忽然缩回到精神海：
『不知道。』
原来我写的是冷门文……好好好。
看完西游记了，接着看三国演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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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三）密室危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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