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簌的降至冰点,满天的星辰变得暗淡。
“说的好听,你真的舍得?”
“有舍才有得,福祸总相依。
何况,他现在情况不乐观。
这方[天地]如日月倾倒江河倒灌,太多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被吸进了他的身体。晏重云哪怕精神力是罕见的5S级,但过犹不及水满则溢怕也万万支撑不住的。
是你造就的因,此番苦果也该偿。
唯有给他一个解脱,忘掉悲伤一切,也许才会拥有真正的幸福。”
“……我如何能够相信你,如何能够相信我自己。”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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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高了几公分,却还是不及石床高的小孩在下面手脚并用费力攀蹬,急的眼泪汪汪,像毛毛虫一样柔软的指头努力往上伸去却依旧抓了个空。
躺在上面身披锦被的男子看着他蹦蹦跳跳折腾半晌,用完了力气直接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抹眼泪后才出了声:
“干什么。”
玉雪可爱的小孩看见他,转哭为笑吸着鼻涕就伸开了胳膊:
“爸比,怕怕,抱抱。”
“0571,你这么想当我儿子?”
眉目沉郁的贺旭朝用手心撑起下巴,眯着眼睛神态慵懒的芳华绝代。
“……我不管,我都有实体了。
别的鸡鸭猪牛都有父母,锡得尼作为宇宙里最高贵的王牌系统怎么能没有呢?
要是您真的不喜欢讨厌我,干脆,干脆就下达最高指令格式化0571内存吧!”
帕特里克在下面的石灰里滚来滚去耍起了无赖,看着真像极了吃不到糖的熊孩子让他有点头痛:
“看你表现。
现在,自己起来,去外面把他给我找回来。”
“呆地?yesyes~”
他屁颠屁颠的像只小狗一样跑出了洞府,只剩下被囚锁在这里的贺少爷百无聊赖的咬着指甲。
在翻江倒海的心里天人交战,一时拿不定最坚决的主意。
.
碎裂的数据洪流奔腾咆哮,在世界各地如摧枯拉朽般毁灭一切。
身形消瘦之人如神柱般矗立门口,静静地看着天塌地陷万物倾覆神色不惊。
系统窜到他身后两米处站定,顶着刮脸罡风躬身行礼语气尊敬:
“宿主,少爷醒了。
他想见你。”
躺累了的贺旭朝一翻身,就看见他像个石像似的杵在他床边。
僵硬丧气,悲从中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爸没了呢。
现在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过来。”
如玉般晶莹的手指随意勾勾,就勾动了他起伏不休充满暴戾的心绪。
表情有些脆弱的晏重云往前走了两步,一腿提膝而上跪坐在离他半臂远的位置。
“我该叫你什么,行川?重云?殿下?
你觉得呢。”伸出早就治愈好的手狠狠掐着他下巴,水汪汪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带上了狰狞红痕。
“……只要你还愿意理我。
叫什么都行。”晏重云垂着眼,并不敢再看他。
忍不住伸出长腿踹了踹这死男人,虽然没能把他踹下床可也叫动起来的贺旭朝心里更加隐痛。
他只能靠暴怒来掩饰自己的悲伤:
“叫你混蛋也行——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晏重云你给我等着,举我全族之力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碎克拉拉之星。
颠覆帝国统治,瓦解联邦政府。
把你们晏家人,全都碎尸万段。”
他肿着眼睑,目光凄凄然:
“锡锡昨天有反馈,他已经回到了【过去】。”
“哈?”被意外惊喜砸中的贺旭朝,一下子咬紧牙关把小豆丁从下面拽上来:
“你想死啊,不点早说!”
压力山大的锡得尼哭唧唧,抱着他的胳膊卖萌求饶:
“只是因为见您终于醒来,我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时高兴的忘了……”
脑子转的飞快的贺少爷觉得有些奇怪,心脏碰碰紧张的跳了起来,又去看那个对着系统目露凶光的罪魁祸首,用脚丫踹了踹他的手心:
“我在这里呆了多久。”
想去束缚统子的触手扑了空,晏重云直接靠恐怖的威压把0571逼下床,使他瞬间消失躲在了千里之外的龙卷风地带。
只是脑子混沌,慢慢眨了眨眼后,晏重云握着他的脚踝才缓缓开口:
“不知道。一百年,还是一千年或者一万年。
都不重要。
在这里,你永远,陪着我。”
陪你个大西瓜。
都快爆炸了还指望我殉情,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无名的火气冲上头气的贺旭朝忍不住呲牙,直接闭眼一拳就打上了这个神经病的太阳穴。
成功报复后尤不解气,还直接骑在他身上把人压倒,化身暴力金腰带拳头如雨点般疯狂砸向他毫无温度起伏的胸口。
可恨竟越打越崩溃,那些打出去的伤仿佛都回到了他的身上,痛的他肝胆俱裂:
“只有懦夫才会逃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没有记忆的是我,遇见再操蛋的世界我都不怕。
还是说,锥心之痛你以为我受的比你少吗?!
你既然想得到什么,就必然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我一生见过那么多人,挑挑拣拣的最后居然败在你的手里。
你不珍惜就算了,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发疯?!
连我爸这个最大的‘绊脚石’现在都被你干成渣渣灰了,你小子拥有超变态5S的精神力毁天灭地,只有别人怕你的份还轮得到你怕他!
你要这么怂这么没种,不如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再也别出现!!!”
锋利的长剑无声无息插入他的胸口,剧烈的疼痛终于让晏重云的神思察觉到一片清明。
勃勃生机飞快流失,他却抬起手摸了摸贺旭朝趴在他腹部,濡湿冰冷的脸庞:
“别哭。”
“你觉得江晁少年羁绊只是朋友,容卿君心思缜密只有利用。
段宗曦精神抑郁无法改变,兰照水被天所挟只剩生离死别。
……算我求你了,再勇敢一点。”
他痉挛着身躯,只觉得深陷无边苦海,难得救赎: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开我的手,不要抛下我一个。
你为什么,从来就不信我的心呢。
它也在嘶吼,它也在颤抖啊。
它比我更真实,比我更想诉说热情的爱意。
你为什么从来就不去,好好的认真的听一听呢。”
入耳如此剖析使晏重云心神巨震,仿佛在眼前又重看了一遍遍那些人的眉眼神态,只觉得他们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绵绵情意,可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有去了解过深入过接受过。
作为陛下养子的普通人他心底里潜意识,总是觉得像贺旭朝这般的天之骄子眼高于顶,必不会瞧的上他。
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那,使得他在某些时刻对于感情总是为了‘体面’而浅尝辄止。
生怕最后,付出所有却化空。
眼角噙泪的晏重云终于遭他扯下这不值钱的[遮羞布],直面自己可笑的自尊心,悲伤的灵魂拥抱着他脊背: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洞穴外遮天蔽日的数据链从有形化为无形,没了盛放的[容器]一切都在渐渐消散。
他胸口溢出漆黑浓稠的血液,也在尘埃落定时掺进了金丝彻底流尽干涸。
亲手结束恋人性命这种事,贺旭朝还是第一次做,这让他的心留下刻骨铭记的痛:“你,你恨我吗。”
“……下个世界见,宝贝。”
已经和混乱数据流剥离开来的晏重云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最后也只是轻轻在他额间落下一个濡湿的吻,面带笑意的化作星河消失。
为记录全程信息的锡得尼迟迟赶回来,便见到金尊玉贵的少爷颓然倒在终端处。
大汗淋漓的赤红了眼,咬烂自己的唇瓣满口鲜血。
心神具毁哀绝而鸣,如搁浅的鲸鱼般绝望。
吓傻了的系统还想安慰两句,疯魔似的少爷就弹簧般跳了起来一把掐住他肩膀:
“我有些,不想让其他碎片染指于他了。
锡得尼,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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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父母爱情
村野间清晨山里雾蒙蒙的,只有一缕炊烟从矮屋烟囱中升起翩翩起舞。
“哎呀——娘,我不去!
你别拉俺,丢死人了!”
在篱笆前老贺家门口处,有两母女抱着一筐鸡蛋拉扯。
“能不去嘛?!夜长梦多,赶紧帮你姐姐把这个瘸腿退了婚,娘才好把她嫁到河上头外村的朱大富家里去啊。
多拿回点彩礼钱,你明年不就好上大学了嘛!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连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
这妇人又伸手拉着自己穿红戴绿变成一枝花的小女儿,好说歹说的拉着她别别扭扭的往前走:“娘最心疼你们俩,你说这贺家小子都那样了,以后还能指望下地干活除草喷药嘛?
要不是娘不识字家里又没别人了,也不能喊你一个女学生过来拿婚契啊。就这筐鸡蛋还是他们家当初攒了好久来的,现在咱都还给他们,只能喊贺本成另外找个媳妇儿了。”
年轻的妮子摸了摸辫子上扎的红花皮筋,撇了撇嘴妥协道:“真是麻烦,他们俩不过是恰好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罢了。
当初爹喝酒昏了头也就是随口一说,谁成想他们家当真做了这娃娃亲。
这贺斯年这么多年也不常来我家走动,十八岁以后就出去闯天下……好几年都没回来过个节祭回祖,谁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去哩。
腿都叫人狠狠打断了,定干的不是什么正当营生。”
“哎呀,这不是我们种地人该问的事。
今天你就叫你贺叔好好的把婚契还给俺们家就是了,记得啊,可别说三道四的再跟人家吵起来,十里八乡都知道你这个牛脾气……”
柳依依撅起粉嘟嘟的樱桃小嘴,满脸的不耐烦:“娘,俺知道。快去敲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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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吵醒了在土炕上盖着大被好眠的年轻男人。
他醒过来按了按自己胀痛的头,从鼻子里呼出昨晚沉寂在气管里的酒气。
就慢吞吞的下了床,拿过在柜子边靠着的他爹给自己削的拐杖,把它放在腋下借力。手掌扶着簌簌掉土的墙就一步步蹒跚着走到了院子外,看见遍地狼籍,十几个鸡蛋骨碌骨碌的从篮子里崩裂出来撒了一地蛋清蛋黄。
篱笆外面停下了砍柴的大叔,拿着一块玉米粑做早饭准备下地的阿婶,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震醒了稀稀拉拉的瞌睡,皱着眉关心的看着他们家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我儿子,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一个人啊!在你们嘴里怎么就成了不三不四的人喽!?
他的腿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呀,又不是好不了了,你们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一大早上搅得不安宁,非要到我们家来退婚哇!
而且这个婚,还是你爸爸定的,我们两家早就说好了吗!我还等着把后面的屋子休整一下,等几个月娃娃腿好利索了,咱们就去商量一下摆喜酒的事。
结果一早上,我开开心心把你们两母女迎进来,你们就是要跟我家贺斯年退婚——你说这么多年我们邻里邻居的,什么时候不是互相照应,我们有哪点对不住你们啊!”
有些佝偻的身躯此刻在众人的注视下,气愤的微微颤抖。宽松干硬的衣服到了他身上,却也不能妥帖包裹给予温暖,反而如破旧的风箱一般,随着他的喘气而呼啦啦的皱起鼓包往外跑着,连带着贺本成说话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林双虞只能心疼的拍了拍自家老头子的后背帮他顺气,想把人拉到一旁去坐着休息下却是万万不能行。
她只能用满带祈求的脸庞仰视着,因为大女儿在乡镇上畜牧厂老板手下做兽医,还时不时帮村里人看看鸡鸭,救救牛羊有着好人缘好前途的柳小曼母亲与妹妹,想到她平时善解人意的举动一时也不能对她的家人恶语相向,只能咽下这口气柔和声音轻轻问了句:
“这是小曼的意思?”
再顾不上摔的稀巴烂的鸡蛋,蓝衣的妇人把傻妮子拉到自己身后:“她是我女儿,还能不听我这个当妈的?
贺大哥,嫂子,您就当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没有主心骨的日子吧。柳澍青他在天有灵,他还能不心疼我们家的孩子吗?
我这个当妈的累死累活二十多年把两个娃拉扯大,总要对她们以后的婚事负责,总要为她们的下半生考虑是不是……而且,我家依依也没说错,你儿子这些年在外面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头。
可追我家曼曼的小伙子都排到市中心了,我作为丈母娘还是为她们把把关选个能给她幸福的好女婿好人家不是……”
一拐杖扒拉开过来舔舐鸡蛋黄的虎斑,他抬起有些暗淡无神采的眼眸,看着听到动静回头紧张瞪向他的父母亲开口:
“那就退——”
“突突突——我不同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所有人抬眼望去,便见到一台老式拖拉机开上坡来,黢黑的漆面因为历经磨难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但是它高高的车轮前,却是跑着大大小小无数只鸡鸭鹅猪浩浩荡荡撞进了贺斯年家的门,冲进了平坦的院坝里把虎斑犬都吓进了自己的狗窝低声吠叫。
拔了钥匙,松开方向盘穿着布满泥点子血线白大褂的女生,把肩上的医药箱往地上一撂盯着贺家伢子头发散乱胡子拉碴的模样,语气十分郑重且势不可挡:
“我不退婚,贺斯年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谁敢把我俩分开,可别怪我给谁打上一针口蹄疫。”
“你你你?!”妇人捂着心口,瘫在自己小女儿身上,指着这个更加不懂事的大姐怒火攻心。
有本事闯出一片天的柳小曼根本不管那些,抬腿上前趁着贺斯年杵着拐杖分不出手来推开她,她便直接捧起他的脸撩开人家打结的刘海,看见他眼中的一抹诧异后干脆的吻了上去。
“盖了章,就不能说不了哦。
贺斯年,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这熟悉的一幕令男人心脏猛烈跳动,他的目光紧锁着这个笑的动人心魄的女孩,却在脑海里想不起和她有关的回忆一丝一毫。
“……我是个残废了,不想拖累别人。”
女孩握着他的胳膊,眼睛睁的滴溜溜圆:
“我会治好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兽医,也能治人?
贺斯年没有再说下去这个话题,只是因为他又看见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快速的开过来,想低调又低调不了的停在他家门口。
驾驶室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不由自主的并紧双腿遏制住了自己行礼的动作。
副驾驶座下来的另一个人也冲他行了个点头礼,快速的跑过来跟他交代了两句递了封信,就后退两步深深了他一眼后又跑回去上了车,和首长换了位置开了车往后退去。
“儿子啊,这是你在外面的朋友?”母亲颤颤巍巍的拿起搪瓷缸子给贺父倒了点开水,把掉在眼前的碎发撇回脑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他。
“不是,是来给我平反的。”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嘴角才略微有了一点点笑意,把盖章处的红色五角星藏在手心里,贺斯年转脸丢掉拐杖看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女人:
“你该庆幸,不用多等五年。”
什么,等什么?
柳小曼还想拉住他问问,却只见到了他转身回屋决绝的身影,帅是帅就是太过不近人情了。
明明初吻刚给了他,要不是为了系统积分谁会拼了老命从城里赶回来,阻止这悲剧即将发生的一切啊。
〖哔咕——宿主,你只要带给男二幸福,数值达到百分百就可以啦~跟着系统的步骤走就好了,不用担心哦(比心)〗
当看见贺斯年洗干净脸换了一身利落帅瞎人的军装出来时,心跳也变快了的柳小曼不得不说这个攻略任务,也让她长久索然无味的生活里感受到了难得的刺激。
“如果我没死,我就带着军功章回来娶你。”
见到他真的要走,追上去的女孩有些费力的拉住了他,却低着头却不知道说什么道别的话。
虽然知道他这次去是九死一生,虽然知道系统说他最终会击杀目标平步青云,虽然虽然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二和主角们的戏份还有很多——可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舍不得。
她好像,才刚刚失而复得。
后面我会控制自己,绝对不那种大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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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四)我的师父是废柴(17)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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