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路上太拥挤,出城的路又发生了一起事故。平日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路知晏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多小时。
那些记者动作很快。
不到三个小时,他夜宿苏橙家,并冷脸吼记者的视频,就登上了热搜。
他那一脚油门无疑惹怒了所有的记者,各个平台不同的记者,都不约而同地将他愤怒时略微扭曲的照片,放在了首页当做噱头,并且笔划一致地将他的人品,以及他和苏橙的关系写得不堪入目。
原本上次那些照片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淡下去。
如今又出这么一出,简直证据确凿,验证了之前网友所有的猜测。
热度和讨论度越来越高。
在堵车间隙,路知晏面无表情地看着直接从四十多名开外,空降到前三的热搜词条。
事情已经无法回转。
快中午时,路知晏终于到了钟清艾家。
钟清艾见他来,冷冷地看着她。
那个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莫名心慌,四处张望后,没有找到季南音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
“外婆,南音呢。”
话音刚落,钟清艾就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藤条,朝着路知晏抽去。
“你不是说你和苏橙没什么吗!你只是帮忙,现在怎么回事!不和南音一起过来,反而去和苏橙私会!你对得起谁啊。”
路知晏已经没有心情和钟清艾解释了,一把抓住了藤条,“外婆,我没有做过那些事,你相信我!南音呢!她去哪儿了,我要和她解释。”
钟清艾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路知晏的话,她教出来的孩子,理应不会做出那种事,可是他的父亲又是路崇。
情感和理智拉扯,让老太太泄了气。
“她有事,刚刚回公司去了。”
路知晏正要走,抱着一丝侥幸,又问钟清艾:“南音看到热搜了吗。”
钟清艾扭过头,“我都看到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到。”
“她……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
路知晏沉默了。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
那说明,季南音相信了。
路知晏马不停蹄地又朝着盛茂赶去,哪怕他不是盛茂的员工,但没人不认得他那张脸,恭恭敬敬地放他进去。
路知晏畅通无阻地到了季南音的办公室门口。
深呼吸后,推开了门。
程悦扭头,看到是路知晏后,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忽然出现深深的厌恶。
这个眼光,路知晏很熟悉,上楼来一路,他遇到很多盛茂的员工,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同程悦别无二异。
程悦收拾好材料,就要离开,路知晏一把拉住她胳膊。
“你们季总呢。”
程悦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刚刚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了,现在去了机场。”
“机场?哪个机场?”
程悦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季总呗。”
路知晏看了程悦一眼,喉结动了动,想说季南音不接他电话,可程悦的表情,明白告诉他:她不会告诉她。
路知晏拿起电话,飞快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开的时候,路知晏正在让文怔成去查季南音去了哪个机场。
话音刚落,抬眼,就看到路崇站在里面。
他身边跟了几个高管,正在和他汇报工作。
看到站在电梯外的路知晏,心照不宣地噤声,来回打量着这对父子。
路崇没有一丝波动,路知晏却蹙紧了眉头。
等了三秒,路知晏没有任何动作,路崇淡声问:“进不进?”
路知晏冷淡勾唇,挂掉电话,走了进去。
全程,两父子都没说话,高管们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拥挤的电梯里,仿佛无人存在。
电梯终于在一楼停下时,路知晏走出电梯时,路崇终于开口,“南音去了大成机场。”
路知晏愣了愣,没有回头。
路知晏赶到大成机场时,季南音已经过了闸口,正在等待安检。
路知晏进不去,只能拨通了季南音电话。
他看到季南音,蹙眉的表情,他以为季南音不会接时,季南音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她很平静。
“南音,我在闸机这里,我有话和你说。”
季南音回头,看到了一身风尘仆仆的路知晏,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我等下要去港城谈项目,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我也去。”
“路知晏!”她重重喊他名字,“你成熟一点好不好。”
他不语,莫名感到委屈。
“我很忙,没心思去处理这些事。我知道最近你也有很多事,我们都先静静,等我们都忙完了,回到北城后,再好好谈谈,行吗。”
季南音挂了电话,不再看路知晏,头也不回地进了安检处。
B城的活动,路知晏已经没心情参加。
不过,季南音那句“你成熟一点”还是刺激到了他,他不想再在季南音心里留下一无是处废物的形象。
在B城那几天,路知晏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最后一天,他收到了消季南音的消息,她说她回北城了。
路知晏晚上还有个晚宴,直接推掉了,马不停蹄地飞回了北城。
飞机落地时,路知晏忐忑地给季南音发了消息。
【我到北城了】
他不期待季南音会回她,毕竟这几天,他给季南音发过几次消息,都石沉大海。
但一分钟后,季南音回了他。
【好,我在家等你】
看着“家”,路知晏眉心突然就舒展了。
他想季南音一定不生他气了。
她那么聪明,那么了解自己,肯定不会相信他会和苏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们相伴那么久,理应相互了解。
在瑰丽的黄昏里,路知晏心情很好地迈进家门,那时漫天的火烧云倾斜在天空上,燃出一片瑰丽壮阔的景致。而季南音站在落地窗前,沐浴在最后的盛景里,回眸朝着他看来。
晚霞美得过分,但那一刻,路知晏眼里只有季南音。
今天的季南音看起来格外不一样。
她身上坚硬的壳,好像融化在了火烧云下,看起来格外的温驯柔软,就像是他触碰过的最柔软的丝绸。
明明那么美好的画面,不知怎么了,路知晏却不敢再上前,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静谧和美丽。
季南音也望着他。
用眼神仔细描摹过他的眉眼后,路知晏快步走过去,展臂抱住了季南音,用力嗅着她头发上的香气。
季南音给了自己,也给了路知晏,十秒钟的时间,然后才推开了他。
“吃饭吧。”季南音说,“都是你喜欢的。”
路知晏这才注意到桌上真的放着丰盛的饭菜。
季南音不太会做饭,一看就是他们常点的那家私房菜馆送来的。
路知晏高兴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我去换个衣服。”
两人一起共用一餐愉快的餐食。
季南音还开了一瓶红酒,气氛是这段时日来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餐饭用完,火烧云被黑夜吞噬。
季南音突然放下了酒杯,垂眸盯着手上的戒指片刻,然后扣住指环,一点一点往指尖褪。
路知晏诧异地看着她的动作,“南音,你在干什么。”
季南音不答,依然执着地试图将戒环从手指上剥离。
四年了。
这枚戒指戴了快四年。
承载了太多太多。
结婚时,路知晏帮她戴上时看起来那么容易,现在却好难脱下来,像是随着时光,和皮肉长在了一起。
“南音!”路知晏站起身,想去阻止季南音的动作。
季南音咬了咬牙,一用力,指环扒了下来。
她太粗鲁了,指根内侧的皮被擦破。
路知晏手僵在了半空,怔怔地盯着季南音红肿的手指。
季南音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平静地从旁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推到了路知晏面前。
“看看吧。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
路知晏的注意力终于从季南音手上,移到了那份薄薄的合约上。
注视许久,他突然坐了回去,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后,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似乎手上的戒指的存在,让他觉得安全。他抬头,微笑地着看向季南音:“这是什么?”
季南音:“离婚协议。”
“离婚?”
路知晏声音很平静,但双瞳孔里却犹如台风天汹涌翻滚的夜海,“你想和我离婚?”
“是,我要和你离婚。”
季南音沉默看着他。
眼神平静决绝。
路知晏又端起了酒杯,举到唇边,发现是空杯,又放下了。
他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越来越飘忽:“我和苏橙什么都没发生,是她叫我过去的,那些记者也是她叫来的。”
“那你在她那里过夜,并发消息告诉我你在忙,也是她强迫你的?”季南音看向他的双眼,像在看陌生人。
路知晏突然想起,文怔成知道他被苏橙下药时,那个怀疑的神色。
那一刻,路知晏知道,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
无论他说了什么,季南音都不会相信。
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季南音只会觉得他在狡辩。
她刚刚的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今天发生的一切,面前的餐食,硬生生取掉的戒指,拟定好的离婚协议,这一切都在表面季南音的态度。
虽然知道,但路知晏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只用那双委屈却也愤怒的猩红双眼盯着季南音。
他知道,过去的重蹈覆辙。
他又一次,像一条丧家犬,被季南音抛弃了。
“签吧。”季南音说,“给彼此体面。”
话音刚落,路知晏一拳砸在了餐桌上,“季南音,你忘记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吗!”
“什么!”季南音疑惑地挑眉。
路知晏愣了一秒,随后他眼里盘旋的情绪,像是山洪一样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完全泄露出来。
他眼睛红得可怕,咬牙低吼:“你说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抛弃我的!你亲口承诺的!”
一直游刃有余的季南音,竟然有那么一刻,不敢同路知晏对视。
她深吸一口气:“路知晏,之前我不肯放手,是因为我们的关系结束在了最美好的时刻,我不甘心,想要找回过去的感觉。”
微微一顿,无奈地笑了笑,“有句话说得很对,相聚不如怀念。有时候人执着的,可能就是那些失去的得不到的,等到得到了,才知道,也不过如此。”
“路知晏,既然你现在和苏小姐在一起了。”
她耸了耸肩,大度道:“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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