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两人闹得很难看。
路知晏摔门而去后,季南音也没多留,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他们复合后同住不久的“家”。
路知晏虽不参与盛茂的业务,但她他是路崇的儿子,各种舆论下,盛茂的股价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这种时候,一向听话的季南音非但不想办法辟谣,控制舆论,反而在这场烧得正旺的火里,添了一把柴。
她当众宣布了,正在和路知晏走离婚程序的事。
路崇很恼火,直接将季南音叫去了办公室。
他将财务报告,扔到了季南音面前,“南音,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季南音面不改色:“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不过就是一点小打小闹的男女关系,你就要闹离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识大体了!季南音,你知道自从你宣布离婚后,盛茂的股价又掉了多少!!”
“对不起爸。”季南音说,“我会辞去所有职务。”
路崇愣住了,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季南音。
他虽然对季南音这次做的事很失望,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让季南音离职,虽然说如今的盛茂并不是离不开季南音的程度,但是有她在,却能让盛茂锦上添花。
季南音不再说话,低眉顺目的样子像是俯首的罪犯能接受路崇所有的审判,让路崇觉得还能让季南音打消那个可笑的念头。
他声音突然温和了下来。
“南音,就因为知晏那点事,你就要离职,不觉得很幼稚吗?”
季南音淡道:“或许吧。”
路崇又蹙紧了眉。
她太了解季南音了,她现在的表现,说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一向很听话的季南音,突然变现出的叛逆,让路崇怒火中烧。
当初路诚挑拨,暗示十六岁的路知晏,林思蓝是因为知道路崇和从前的初恋还在来往,想不开,吞药自杀的。
从此,路知晏对他怀恨在心,断绝关系并远走他乡。
原本,那时候季南音是要和路知晏一起走的。
是他,让季南音留了下来。
留在了北城。
路崇一直觉得季南音不会忤逆他,却没想到,却是他最器重的人,给了他一击重创。
路崇点燃了烟,目光愈发冰冷。
他拿出了杀手锏。
“季南音,你还记得,当初是谁将你从哪个渔村带走的。”
果然,季南音目光中多了一丝动容。
“当然记得,如果您那年没有来接我离开,我可能早就死了。”
“知道,你还这么做!!”
季南音笑了笑,“爸,您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做对路家有害的事,即便做了,那也是我百般权衡之下,伤害最小的一种。”
路崇怒意渐渐消散。
他审视地看着季南音。
季南音是他教成这样的,自然她说的话,他一耳就能明白。
季南音是在告诉他,如果她不离职,后续对路家还有盛茂会造成更大的冲击和震荡。
“发生什么了?”路崇眼神锐利,“我,都不能帮你摆平。”
季南音笑着摇了摇头,路崇沉默片刻,转动椅子,背对了季南音。
“你要离职,我批了。”
“谢谢,路董。”
季南音对着路崇深深鞠躬后,转身离开。
听到关门声,路崇轻叹一声。
那声“路董”,宣告着,从此以后,季南音和路家再没有任何牵连。
路知晏拒绝签署离婚协议,也不和季南音见面。
但很快,盛茂就发布了季南音卸任盛茂集团所有职务的声明,同时也表示,季南音已经和路知晏完成了离婚手续。
看到这则消息,路知晏第一次给路崇打了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崇:“你不是最讨厌脚踏两只船的人吗,既然和苏橙在一起了,那就不要再对季南音死缠烂打。”
路知晏汹涌的火气,顿时被堵得无处发泄。
既然季南音都不信他,他更不会对路崇解释什么。
他去季南音的新住所寻找她,想要问她,为什么要离职!就那么迫不及待和他划清关系?
可人去楼空,季南音已经不在了。
盛茂发布季南音卸任消失时,季南音正在机场候机。
上飞机前,她也在微博发表了一则消息。
【本人已卸下盛茂集团所有职务,并和路知晏离婚】
消息发出后,她毅然关闭了手机,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登机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水泉市处于亚热带,在北城的这个时节,还需要全副武装抵御冬末的寒冷,水泉市的气温已经像是步入了夏天。
日光慷慨地撒遍每一个角落,街角巷尾的绿植,翠绿欲滴,舒展的叶片像是在欢迎故人的归来。
季南音站在记忆中的那座小楼下,默默看着那栋被岁月浸噬得斑驳的楼房看了很久,才提着行李箱上楼。
老楼房没有电梯,狭窄的楼梯上季南音拎得很吃力,箱体在楼角磕磕绊绊发出不小的声响。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
季南音侧目,从楼梯的间隙往下看了一眼,是个中年妇人正在上楼。
她拎着箱子往旁边让了让,准备让她先通行。
兴许是这栋老房子突然搬来了一个陌生漂亮气质出众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擦身而过时妇人朝着她看去一眼。
季南音寡淡且疏离,但就是这一眼,几乎让她表情失控。
这位妇人她还记得,是她在这里短暂住过一年的邻居沈姨。快二十年了,沈姨明显苍老了很多,季南音还记得她的样子。
因为她有一颗让人忘不掉的眉心痣。
以前她妈妈说过,这是观音痣,代表她是个很好也很有福气的人……
重回故地,她从未想过还能重遇故人。
一时间许多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她深深吐出口气。
住在这里的那一年,季南音还是个没长开的小豆丁,沈阿姨自然没认出她来,但莫名还是觉得这个姑娘面善,笑着搭话:“姑娘,你是才毕业的大学生,来这里租房的?”
这房子陈旧,但地段还不错,经常有大学生来租房。
季南音现在的穿着打扮和在北城的“季总”完全不同——休闲薄袖长衫,平底鞋牛仔裤,头发也扎成了马尾,不施粉黛的脸,真的就和才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不是,过来工作的。”季南音笑了笑,没有多解释。
她不想和这里的人和事有太多的牵绊,即便是故人。
沈姨又问:“住几楼。”
季南音:“四楼。”
沈姨愣了愣,“四楼?”
十多年前秀春带着孩子搬走后,那房子就一直闲置着,怎么现在又突然往外租了。
她有些狐疑。
季南音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问:“阿姨,是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样子就和那些害怕租的“凶宅”的小年轻一模一样。
沈姨看季南音表情,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也挺唬人的,立刻堆着笑说:“没事,你别担心,能有什么事,房子挺好的,就是很久没人住了,不过经常会有人来打扫的,这房子肯定没问题,我保证。”
说着,她朝着季南音的行李箱伸出手就要去拎,她觉得她和眼前的姑娘还挺有缘分的。
季南音怎么可能让她帮忙,“不用,我自己来。”
“没事,我力气大。”沈姨乐呵呵地说,“以后就是邻居了,有啥事找我就行,我姓沈,你叫我沈姨就行。”
沈姨还是那么热情,以前就时不时爱给她塞糖果,家里没人时,也常常叫她去她家吃饭。
那时候,她拗不过。
现在依然拗不过。
季南音只能和她一起将行李箱搬上了四楼。
“姑娘,你叫什么?”
季南音沉默一秒:“我姓李,谢谢你沈姨,我自己来吧。”
“谢什么,邻里邻居的说这些就见外了,要不一起吃晚饭。”
沈姨还是那么热情,季南音淡淡一笑,“不了,我约了朋友。”
“行,那我先回去了。”
沈姨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着季南音,“小李,你这房子是和谁租的,是不是南南啊。”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她。
季南音愣住了。
沈姨一拍脑门,“南南是小名,全名季南音,是她租给你的吗?”
季南音原本想说不是,但是对上沈阿姨期待的眼神,还是说道:“是。”
“我就猜是南南,秀春妹子不在了,陈兄弟也不在了,应该也只剩下南南了。”沈阿姨如释重负,“她现在还好吗?”
“很好。”季南音回。
沈阿姨笑了起来,“好就好,我还怕这孩子过得不好。”
说完这句话,沈阿姨同季南音挥了挥手,回去了。
季南音愣愣地在走廊站了会儿,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那间尘封了好多年的屋子。
这些年,季南音找了人定期来打扫这个小小的屋子,不过长久没人住,还是落了层厚厚的灰。
一阵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季南音走了进去,关上门。
过去的所有,都被她关在了门外。
季南音在门口站了会儿,目光一寸寸流连过过去的旧居后,过去一家三口在这屋子里幸福过日子的场景好像又出现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曾经住的房间,季南音还是将一直没开机过的手机打开了。
她想看看事情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
不过五六个小时,蹦出来的一条条消息几乎将手机卡住。
在她关机这段时间,路知晏给她发了无数的消息。
季南音一条都没看,将路知晏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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