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要送的东西,路丛识相离开,却在楼梯口被人叫住。
“路总助。”
开完会和同事一起往心理科走的邵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路丛停下,“邵医生。”
邵渡让同事先回去,自己则走向路丛,“你怎么在这?”
“来给郑总送东西。”
“郑总也在?他生病了?”
“没有。”
但路丛也没有解释郑修闻来这里做什么。
邵渡皱眉,说:“他明明要来医院,我昨天让他抽半个小时来我这复诊,他还说抽不出来。”
郑修闻对于复查这种事一向很敷衍,路丛也无奈。
“他在哪个科室?我去找他。”
路丛犹豫。
“路总助,我是医生,我得对病人负责。”邵渡表情变得严肃,“郑总可是有滥用药物的前科的,不通过复诊观察情况调整方案,要是再次用药过量导致耐药性提高,我找不出第三种阻断药给他了。”
另一边,方沅见郑修闻在另一张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提出:“你如果忙,可以不用在这陪我,只是发个烧,又不是什么大病。”
“不是陪你。”郑修闻抬头,平淡道,“你忘记你昨天说的话了?”
努力回想,方沅记起那句“我来当你的药”。
“那就是,你需要我陪你?”
口嗨这毛病好久没在郑修闻面前犯了,前几次都装得跟鹌鹑一样,难得如此和平地相处,方沅一下没忍住。
郑修闻眯了眯眼,继续低头在看完的文件上签名。
就在方沅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后,他将签好名的文件放到手边,走了过来。
没有在方沅的身边坐下,而是站在他的面前,说:“你不是说有话没有说完吗?那就现在说清楚。”
方沅硬着头皮,“就是我昨天说的那样。”
“你来当我的药?”
这句话昨天自己说出来的时候无比自然,怎么被郑修闻一复述,让人这么面红耳赤。
方沅拨了拨自己发烫的耳垂,含糊地“嗯”了一声,顺带提出自己的要求,“你不要像以前那样。”
郑修闻反问:“哪样?”
“锁住我,不让我去拍戏。”
郑修闻不接受这样的指控,“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拍戏?”
方沅急了,“你不让我拍想拍的戏。”
“你说你想演戏,想要好的剧本和专业的团队。”郑修闻慢条斯理道,“我给你的不是么?”
方沅瞬间想不出话来反驳。
郑修闻给他的资源,从来都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他的。
方沅脾气上来,“我和你已经不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我只是想帮你,你不能限制我。”
郑修闻当然知道怎么治他,“那我不需要你帮我。”
果然,方沅一下子噎住,微微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是啊,哪有强迫别人接受自己帮助这么违背常理的事,明明就是自愿找上门去的。
方沅五官是极冷艳昳丽的,只是平时表情太生动,中和了距离感,比如现在这样眼睛瞪大,有点呆的样子,就让人觉得很好拿捏。
两个人在沉默中较劲,方沅破罐子破摔,“行,那这样我也拒绝你的帮助。”
郑修闻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我在酒会就想问你了。”方沅说,“《幕启之后》真的只是一档普通的综艺么?为什么你会将这个资源给星启?你是不是知道只要星启拿到这个资源,名额就会落到我的头上?”
郑修闻却说:“不是星启也会给恒合入股的其他公司,只是正常的资源流动。”
方沅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辛岚姐说,那个剧院的翻新项目是你亲自推进的。”
“对。”郑修闻这会儿倒是大方承认了,“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像是真的好奇方沅嘴里能说出什么。
方沅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心跳得很厉害。
所以是因为我么?因为我才办这档综艺,也是因为我,渴肤症才会变得更严重。
如果是的话,方沅怎么能做到看着他被阻断药的副作用折磨而无动于衷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就算不是,方沅也希望郑修闻可以不要像上次那样,那么痛苦。
可他最后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而是说:“总之,我可以不接受。”
郑修闻眼底划过一抹无法言说的情绪,良久才轻摇头,“你不会。”
在演戏这条路上,只要有机会,方沅就会牢牢抓住,而且话剧是每个演员都梦寐以求的舞台,还有方舜容这一层原因,他怎么会放弃。
郑修闻抛出更现实的问题,“就算你不接受,你怎么说服罗丰年和辛岚?”
这种弱点被对方完全掌握的局势让方沅很恼火。
可他又敏锐地察觉到,郑修闻看起来油盐不入,却又在引导着什么。
好像在靶场上射击,两人同执一把枪,郑修闻贴在他身后,抬着他的手臂,帮他瞄准百米外的靶心。
方沅有些泄气。
病患本来就不应该多动脑,他靠进沙发里,没精力再迂回拉扯,单纯发泄情绪地嚷嚷,“神经痛又不只是你自己在痛,你难道不知道在乎你的人也是会着急的么?”
郑修闻的眼神很深,“他们着不着急,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沅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也是……”
停顿数秒,说出口的话不能往回吞,他看向窗户的方向,表情反而变得有点低落,“在乎你的人啊。”
扳机扣响,正中靶心,十环。
郑修闻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像是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
随后他朝方沅伸出了手。
这样的暗示几乎刻在方沅的骨骼中,怕郑修闻反悔,方沅利落地扑进郑修闻的怀中。
“你答应了?”
“说过了,看你的表现。”
方沅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他的什么表现,但总好过一点希望也没有。
私人医院的沙发足够大,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有多余的位置。
忽然,方沅的电话响起,是辛岚来电。
方沅换了个方便接电话的姿势。
电话接通,都不等方沅出声,辛岚就着急发问:“方沅,乐橙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严不严重?”
“不严重,已经在医院输液了。”
辛岚:“早就说剧组那边能推就推掉,偏要找罪受。”
知道她不训两句不痛快,方沅没回嘴。
“你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你。”
方沅头疼,“输完液就能出院了,不用专门来一趟。”
“要是实在不舒服,明天的试镜我找陈导说说,看有没有推迟的可能。”
辛岚知道这种做法会给陈钦留下不好的印象,可要是因为生病没有发挥好,同样功亏一篑。
方沅急得整个人都坐直了,“不用推,我能去,不会有影响的。”
他动作太大,怕不小心扯掉针头,郑修闻将他输液那只手的手背拢在掌心里,“别乱动。”
辛岚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疑惑,“有人在你身边?”
方沅看了一眼郑修闻,含糊道:“嗯。”
好在辛岚没有追问,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放心许多,“有人陪你就行,对了,应霜这两天有没有联系你?”
方沅被她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应霜怎么了?”
“他上周说要写歌,这两天联系他没有联系上。”辛岚说。
应霜写歌时不喜欢别人打扰,可以几天不出门,却很少有联系不上的情况发生。
方沅猜测,“会不会在家?”
“佳时去他家看过了,不在。”
“我等一下给他打个电话。”
“算了,可能是写歌太入迷了。”辛岚说,“你好好养病吧,别操心这个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挂断电话后,方沅还是第一时间给应霜拨了过去。
没有人接。
郑修闻问:“怎么了?”
方沅摇摇头,嘴上说没什么,决定等过会儿再打过去试试。
也许是他的心不在焉太过明显,还是坐在自己的怀里,郑修闻眯了眯眼,垂颈吻上他的唇。
炽热的呼吸交织纠缠,方沅懵了一秒,仰头开始回应。
这个吻并不深入,更像简单的触碰和舔舐,方沅觉得不够,追着想要更多。
输液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方沅瞬间清醒,拉开距离。
突然闯入的邵渡也想不到里面是这样一番景象,一时进退两难,“我刚才敲门没人应,就直接进来了,不好意思。”
邵渡觉得这不能怪自己。
谁能猜到真的会有人敢在输液室这么放肆。
就算这家医院是你家开的也好歹应该收敛点吧。
那头,郑修闻完全没有被撞破的尴尬,气定神闲用拇指抹去方沅嘴角的水渍。
方沅退出他的怀抱,正经坐好,“你是?”
不等邵渡回答,郑修闻说:“找我的。”
方沅眯着眼看清白大褂胸口的名牌,上面写着——
心理科,邵渡。
他一直知道郑修闻有长期的心理医生,如果没猜错,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邵渡轻咳两声,“那郑总,移步?”
郑修闻对方沅说:“我一会回来。”
邵渡和郑修闻一起往外面走,关门前,忽然回过头问了一句,“你是方沅吧?”
好歹是明星,被认出也不奇怪,方沅点头,以为他是看过自己的戏。
邵渡脸上却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
“邵医生。”郑修闻低声警告。
很快,输液室独剩方沅一人,他干脆拿出手机,翻看起明天的剧本,为试镜做好充足的准备。
十几分钟后,护士进来换药瓶。
她动作利落,三两下就将药换好,要推车出去前多看了方沅两眼,明显有些踌躇。
方沅耐心问她,“还有别的事么?”
护士面色难掩激动,“沅宝,其实我是你的粉丝,我能给你,不是,是你能给我签个名么?”
方沅当然乐意。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纵山河》就喜欢你了!”护士将一直装在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和签名笔拿出来,“我本来前几天想去看你的路演,可惜没有抢到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没想到还是个老粉。
方沅用输液的左手压住照片,另一只手签名,还专门问了她的名字签to签,“说明我们有缘分。”
护士眼睛里满满的心疼,猛摇头,“那还是不要有这样的缘分了,你生病我们都很心疼的。”
方沅将签好的名的照片还给她,上面还写了简单的祝福语。
“所以请求你,不要把我来医院的事告诉大家。”
“我明白,我不会传出去的。”护士忙不迭地给嘴巴拉上拉链,“对了,陪你一起来的那位,那位先生,是你的朋友么?”
朋友?
方沅也说不清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算是吧。”
护士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黏土挂件,是方沅在《纵山河》里的侠客形象,“这是我捏的,送给你。”
等方沅收下后,她没有多打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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