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邵渡带郑修闻先到神经内科进行了EMG检测,以观察新型药的副作用对他身体的影响。
检测结束后来到心理科办公室,邵渡给郑修闻倒水,“郑总昨天可是说连半个小时都抽不出来。”
他做郑修闻的心理医生算来已经十几年,在郑修闻面前不似别人那样胆战心惊,更多的是对棘手病人的头疼和为难。
郑修闻说:“突发情况。”
“指的是方先生?”
郑修闻用颔首代替回答。
日常聊天也是复诊中的一环,他虽然对前来复诊不太积极,但坐到这,对医生如实相告才是准则。
邵渡:“他回到你身边了?”
郑修闻直截了当,“没有。”
这样的回答让邵渡有些意外。
刚才都那样了,还没有?
邵渡换了个问题,“那他重新出现在你生活中,对你的皮肤饥渴有没有产生影响?”
郑修闻沉默数秒才回答,“有。”
病人生活中有了新的变量,自然要做新的心理测试。
这次的测试结果相较以往有了新的变化,邵渡既惊讶又觉得合理。
这十几年来,他对郑修闻的心理治疗可以说完全没有效果,因为郑修闻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
皮肤饥渴目前不属于临床疾病,为数不多的病例都与心理疾病挂钩,而且多数与幼年时期的环境相关。
通过邵渡这么多年的观察,这个病的确是在郑修闻小时埋下了种子,成长过程中通过对抗和压制,将不健康的因素从表意识内化成了潜意识,又具象成了皮肤饥渴这样的疾病。
发作不规律,有时候几天一次,有时又一天数次,通过阻断药缓解。
简单来说就是,小时候的心理问题靠强大的意志力自愈了,却还是在潜意识中留下了影响,才会在长大后患上皮肤饥渴。
从第一次发病起,没有过严重的趋势,也没有减轻的趋势,就好像这个病突然降临,又被郑修闻很好地接纳,从而共存。
由于他本人已经不在乎幼年受到的严苛和冷待,也就是病因已经被解决,这才是邵渡最头痛的。
完全无从下手。
意想不到的是,变化发生在三年前。
旧型神经阻断药对郑修闻突然失去了作用,渴肤症发作得更严重,也更频繁。
这对他来说当然不是好事,但是在邵渡眼中,病情有变化总好过是抛石子都泛不起涟漪的一潭死水。
那次是郑修闻第一次在心理测试结果上,出现了表意识的不健康反馈。
那不是邵渡第一次听到方沅的名字,他也知道是这个人在过去两年代替了阻断药,对郑修闻起抚慰效果。
可他没想到,方沅会对郑修闻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知道诱因那就好办,他提出拟定治疗计划,想让方沅正式全方位、各个环节都加入进来,而不是单纯作为“**阻断药”待在郑修闻身边。
却被郑修闻拒绝了。
邵渡以为那就是情人间的小矛盾,郑修闻迟早会接受这个方案。
结果,郑修闻花一段时间适应新药和更折磨人的渴肤症状后,又恢复了几个月都不复诊的状态。
邵渡试图争取,“之前你不愿意我根据方先生帮你制定治疗方案,你现在有改变主意吗?”
郑修闻的答案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没有,心理测试结果不足以推导我有心理问题,我也不需要治疗方案。”
邵渡明白,郑修闻多年身居高位,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要给出了明确的拒绝,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过不久,神经内科送来检测结果,邵渡翻看着手里的几张纸,眉头越皱越紧。
“有几个电位指标都不正常,你上次做EMG的时候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的。”邵渡问,“阻断药的副作用对你神经的影响很大,你最近是不是又用药过度了?”
郑修闻默认。
“如果你的身体锻炼出对新型药的耐药性……”
郑修闻没听他说完,承诺,“我之后会控制用量,不会再滥用。”
这么容易松口?
邵渡诧异。
离开不到一个小时,郑修闻就回到了输液室。
方沅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是直到傍晚输液结束时,才被郑修闻叫醒。
医院外,天色明暗交织。
方沅跟在郑修闻身后打了个哈欠,临上车前,下意识摸了下口袋。
“诶,我挂件怎么不见了?”
已经坐上驾驶座的郑修闻看向他,“什么挂件?”
方沅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一遍,“我粉丝送我的,刚刚还拿在手里的。”
“我上去找一下。”方沅撑着车门对郑修闻说,“马上下来。”
输液室依然空无一人,他在沙发后面的夹缝找到黏土挂件,应该是睡着时掉落了。
私人医院本就人少,这个点医生们已经下班,各个科室都空荡荡的。
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人,是已经换下白大褂换上常服的邵渡。
邵渡看着进来的人,有些吃惊,“方先生。”
方沅显然也很意外,“邵医生下班了?”
邵渡奇怪地问:“你知道我?”
方沅:“刚才在输液室看到你的名牌。”
“我还以为是郑总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虽然他没提过,但我知道他有一位很多年的心理主治。”
“我现在都不敢说是他的心理主治了。”邵渡耸肩,“这么多年,我的作用微乎其微。”
方沅顿了顿,“他不配合吗?”
与病情无关,邵渡挺乐意告个状,“要是配合的话,我也不用到输液室去抓人了。”
其实方沅心里已经积压了很多关于郑修闻的渴肤症的问题,“所以,这些年他的皮肤饥渴一直没有好转,是因为他不配合治疗?”
“倒也不是。”邵渡揣度着分寸,“郑总没有心理方面的问题,至少我当上他的主治之后就没有,无法对症下药的话,渴肤症的治疗很难推进。”
他不能透露病人**,只能点到为止。
短短一句话,落在方沅耳中像是天书,“那为什么他前两年会突然严重?”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严重?”
这样的问法让方沅有了隐约的猜测,他的眼皮抽动一下,让他不得不伸手去揉。
电梯已经到达一楼,可是没有人往外走,电梯门打开又合上,失去了运行的声音,空间内的谈话声更加清晰。
“准确来说是三年前。”
邵渡知道自己不能再说,可是方沅算是郑修闻痊愈的唯一切入口,于是他用了个不针对郑修闻,只是科普渴肤症的说法。
“神经阻断药治疗渴肤症目前并不是主流手段,甚至罕见。”他说,“对于渴肤症患者,在生活中拥有一个伴侣,获得健康稳定的安抚和触碰,要比任何药都有效果。
“可是这样做会形成依赖,所以前提是一定要稳定,如果突然失去固定对象的抚慰,反扑和戒断反应足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方沅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段时间忙现生的事去了,从今天开始会恢复更新,但由于没有存稿,目前是写完一章更一章的状态,不太稳定,十分抱歉![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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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N.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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