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算是彻底弄不明白状况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闹清楚刀疤男那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似乎又有其他的势力加入搅局,也不知道是善意还是恶意,前有狼后有虎,唯独他们在中间,隔着重重迷雾,什么也看不分明。
这船上的势力这样错综复杂,怎么看怎么觉得陈墨聿的死不简单了,况且他们本来就觉得陈老爷的反应不对劲。
叶南初和沈程川一边走一边寻思,都是没什么头绪。
“所以对我们来说,应该是至少有三伙人在暗处,”沈程川尝试着捋线头,“首先就是最开始追我们的刀疤男四个人,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也就不知道陈墨聿就是是不是他们杀的。其次就是打伤船长的两人,很可能就是我们看见的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背影,我大致瞧见身量,不像是刀疤男一伙人的,我怀疑那怀表也是他们设法嫁祸给我们,只是时间间隔太短,想不出来他们是使的什么法子。再然后就是我们听见的门外的人,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嫁祸我们的那两人,他们两拨人之间又有什么矛盾……”
叶南初双手叉在胸前,默默摇头:“还有他们和陈墨聿到底有什么关系,怎么也想不出来,总觉得这些人和陈墨聿他们两个世界,各忙各的,找不到关联……咱们在这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好久,结果什么线索也没有,真让人泄气。”
想着想着又开始抱怨:“本来就麻烦,还有倒计时,真是疯了!”
说起倒计时觉得更加奇怪了,也没有觉得十点是一个很特殊的时间点啊,为什么特意要强调这个点。如果是真的只给两个小时,那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现在少说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还一头雾水,要真是定时交卷,那只能秉持着蒙一个总比空着好的人生准则,把陈墨聿的舅舅填上去。
然后,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
他们根本不知道陈墨聿舅舅到底叫什么……
这可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叶南初右手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头一偏,正好看见一个硕大无比的钟,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告诉他们已经正好九点半了。
他们正好走到可以俯瞰一楼大厅的栏杆前,只这一小段一二楼打通了,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造型独特的大钟,有一个人臂展那么宽,圆周是藤条互相缠绕样式的装饰,几片绿叶点缀期间,看上去惟妙惟肖,真像是这块木头里在幽幽岁月里从虚空的黑暗中长出的藤蔓,托住摇摇欲坠的大钟。真是怪异,藤蔓本身就是时间的记录者,却又要包裹着一件跟着时间走向尽头的人造事物,像两条并行的线,看似挨得很近,相互影响,实则各行其道。
他们两人正在那里看钟,琢磨时间,忽然听见好大一声响,两人都吓了一跳,随后才反应过来是枪响,似乎离得很近,就在这一层楼,连忙冲着声响的方向奔过去。
原来又是一段楼梯,通向更高一层,也不知道再上一层是什么地方,他们站在楼梯下,看见上方,一个人背着光站立,看不清长相,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冲着匆忙跑来的两人,沉默站立。
叶南初沈程川担心刚才那枪是他开的,唯恐现在杀意正浓,要将他们这两个目击者也一并送了西天,现在站立的地方是一个有些空阔的空间,要躲也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楼梯最上方的那个人。
谁知那人只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过了一两秒还是半分钟,他们已经神经紧绷到辨不清时间了,只见那人摇摇晃晃,似乎要下楼来,然后腿一软,向前扑倒,从那样长一段楼梯上滚了先来,落在叶南初脚边,身上一件大红斗篷,滚动时翻上来遮住了那人的脸。在他行过的地方,留下长长的血迹,看这出血量,是凶多吉少了。
沈程川弯下腰去检查这人身上有没有配枪或是别的武器,叶南初蹲下身,揭下那人的斗篷,露出真容,瞬间石化在原地,右手捏住斗篷的一角,也停滞在空中,整个人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只有那双眼睛,还颤抖着死死盯着眼前这人。
沈程川立刻注意到叶南初的异样,走过去,透过叶南初肩膀上方,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也被惊得呆愣在原地。
叶南初缓缓转头,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出无限恐怖。
眼前这个血流不止倒地昏迷不醒的人,长得和沈程川一模一样!
他们再一抬头望去,楼梯上面空无一人。
“够了!”叶南初猛地一下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无边的愤怒,沈程川从没见她这么生气,“我们被耍到现在已经够了!既然这样也就别躲躲藏藏找什么线索了,咱们直接去问个明白,然后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去问谁?”沈程川连忙追上去,比起“自己”倒在血泊里,他还是更担心叶南初情绪失控。
“冤有头债有主,谁先追杀我们就去找谁!大不了先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现在这样被耍得团团转好!”
刀疤男一伙人。
沈程川不敢多说了,只得默默跟在叶南初后面,跟着她东转西转找刀疤男四人。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你不想碰见的时候处处撞鬼,你一旦真想去找了,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了。
他们把二楼找了个遍,连之前那两人守卫的房间也去看了,什么都没有,倒是看见有一些人被枪声吸引,上到二楼来寻找。
其他倒还好,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倒地那人与沈程川一摸一样,又是免不了一番纠缠,直耽误他们时间,二楼这粗略一看没什么发现,不如就直接到了三楼,去看看那几个泼皮是不是躲在上面,等到二楼人都去了,再下来掘地三尺。
注意打定,叶沈跑回楼梯边,窜上三楼。
三楼楼梯一出去,就是是晒日光浴与看风景的地方,栏杆面向灰蓝色的大海,起伏着反射着日光,看得人眩晕,栏杆后面密密架着巨大的遮阳伞。他们穿过一排排躺椅,走过这一段观景台,前方依旧是开放的走廊,右侧是室内活动室,还有一个餐厅,门锁着,不过隔着玻璃窗可以瞧见里面精致的装饰画。
他们走马观花一般找人,一个窗口一个窗口望进去,转过弯去就是上等套房,能看见沙发和两张小圆桌,不同房间的桌上,放着不同的花,真讲究。
大部分房间里都是没人的,毕竟今天这么大的热闹,谁肯留在房间里,只有一间,透过门上圆窗,看见有一名女子躺在沙发上休息,头发披落,差点触到地毯上,头对着窗口,因此看不见脸,只能看见莹白的长裙,像毯子一样铺在沙发上。
叶南初和沈程川看得匆忙,见房间里有人才多停留了一会,目光只在房间里扫过一圈,又匆匆忙忙走了。
走过几步忽然一起顿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什么东西眼熟,脚尖一转走了回头路,再到窗口仔细一瞧,这才恍然大悟:这裙子,和他们在大厅看见陈墨聿穿的那件简直一模一样。
却才没认出开,现在仔细一看,越看越像,越看越心惊胆战,连头饰也一模一样,这陈墨聿是在一楼大厅遇袭,怎么又到了三楼来,而且她身上的血迹去哪了,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这条白裙被染红。
门锁了,附近又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叶南初正想着该怎么破门,却见沈程川将她拉远了些,飞起腿一横扫腿过去踹开了门。
叶南初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沈哥,你这非法入室的本事见长啊。”
沈程川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是名师出高徒。”
叶南初眼睛一弯:“还得是你有天赋学东西快。”
两人嘴上打趣几句,动作不停,快步走到沙发前,果然是陈墨聿,一摸脉搏,人已经死了。但绝不是枪伤,叶南初小心检查了一下,摸到她脑后有一处凹陷,像是受到了可怕的撞击。
叶南初脑中转着在二楼楼梯前看到的倒地的“沈程川”,那一张布满血迹的脆弱的脸,怎么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看到这一幕,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你说这船上,”叶南初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斟词酌句说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就是能变成别人的样子……西游记,那个六耳猕猴一样!”
沈程川明白了她的意思,接口说道:“我倒是见过一个说法说六耳猕猴是心魔,你说这六耳猕猴这是本来就和孙悟空长相一样,还是见到了他们于是变成孙悟空的样子?”
“变成那样的吧,本来就一模一样那还了得,而且他叫六耳猕猴,他应该有六只……”叶南初意识到被带偏,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倒是气定神闲,还讨论上名著了,是不是该给你开个学术讨论大会。”
沈程川耸耸肩:“那倒不用了,我啊,也就是个爱读书不求甚解的。”
叶南初笑了:“你就贫吧你就。”
忽然看见陈墨聿指缝里漏出光来,金属质感的光泽,她上前掰开她的手指,手中果然握着东西,这样东西他们还相当熟悉。
是那个蓝宝石怀表!
这怀表被叶南初扔在花坛里之后,他们就没再去管了,一来没有机会,人太多了,万一被逮个正着,就真不好解释了,二来是觉得这怀表本身就来路不明,本来就惹出风波了,再揣在身上,实在不让人踏实,扔了就扔了,谁有缘谁拣去吧。
怎么兜兜转转到了陈墨聿手里?
叶南初把那块怀表拿在手里,仔细查看,确实是那块蓝宝石怀表,边缘的磨损都一摸一样,一时间头脑发懵,深深觉得今天这脑子就没清醒过。
顺手按开表盖,两人都瞪大眼睛。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正好十点,那个期限的时间。
可是他们现在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干什么也来不及了,简直像是打了交卷铃声看见一道大题也没答,能成为噩梦素材的一刻……这光是平安到达十点能算他们及格吗?
两人都是一筹莫展,忽然看见表盘上,分针忽然开始倒着走,时针也跟着逆转。他们瞪大了双眼,刚要凑近仔细去看,忽然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周围物事全变,又十分眼熟,一仰头,万马奔腾图。
他们迷茫地对视一眼,一齐看向小客厅里的钟。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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