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璃的身影消失在银王府朱红大门后,鹤陌才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方才递她安神香丸时的温软触感。
他理了理被夜风拂乱的袍角,转身踏上青石长街——月色虽好,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他得尽快回府,安排人手加强对魏安宅院的监视。
刚走至巷口,一阵极轻的衣袂破风声突然从头顶掠过。鹤陌眼神骤冷,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躲闪,一把淬了寒光的短刃擦着他的肩胛飞过,“笃”地钉进身后的砖墙,刀刃上还泛着诡异的青芒,显然涂了毒。
“谁?”他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暗处,玄色袍角在夜风里绷得笔直。
五道紫衣人影从巷尾的阴影里窜出,蒙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淬了狠意的眼睛,手里的长刀映着月光,泛着慑人的冷光。
为首者冷笑一声:“鹤王爷多管银氏闲事,还敢查魏安的底细,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紫衣人已挥刀扑来。鹤陌挥剑格挡,剑光凌厉如霜,瞬间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他左臂尚未完全恢复,动作却依旧迅捷,剑招招招直逼要害——可紫衣人显然是受过特训的死士,配合默契,刀风层层叠叠,竟将他逼得步步后退。
缠斗间,一名紫衣人突然绕到鹤陌身后,长刀直劈他后心。鹤陌察觉时已来不及完全躲开,只能侧身偏让,刀刃还是擦过他的右臂,锦袍瞬间被鲜血染红,温热的血珠顺着手臂滴落在青石板上,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红。
“王爷!”不远处传来银王府暗卫的惊呼——是银璃放心不下,悄悄让暗卫跟在他身后护着。
暗卫们立刻拔刀冲上来,与紫衣人缠斗在一起。鹤陌忍着右臂的剧痛,反手一剑挑飞身前紫衣人的刀,目光扫过巷口:“别恋战,留活口!”
他知道这些人是清郎山派来的,抓了活口,或许能问出更多关于银离和祭祀山洞的线索。
可紫衣人却似早有准备,见暗卫赶到,为首者突然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咻”地射向夜空。
红色信号在月色里炸开,剩下的紫衣人立刻变招,招式越发狠辣,竟像是要同归于尽。鹤陌心头一沉——这是调虎离山计!他们故意在这里拖延时间,恐怕还有另一批人在盯着银王府,或是冲着魏安的宅院去的。他强撑着伤势,一剑刺穿身前紫衣人的肩胛,厉声对暗卫道:“你们留下抓活口,我去魏安宅院!”
说完,他不顾右臂的伤口,翻身上马。骏马吃痛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往城郊奔去。
风灌进伤口,疼得他额角冒冷汗,可他却不敢放慢速度——银离或许就在那宅院里,绝不能让清郎山的人抢先一步。奔出半里地,身后的打斗声渐渐远了。
鹤陌低头看了眼染血的右臂,纱布早已被血浸透,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
他想起银璃方才接过安神香丸时泛红的耳尖,想起她在画舫里依赖地躲在他身后的模样,心口的暖意压过了伤口的疼——只要能护着她,能帮她找到银离、查清冤案,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背影上,也洒在他染血的袍角。他策马狂奔在长街上,像一道冲破夜色的光,朝着城郊的方向疾驰而去——无论前方有多少埋伏,他都要守住那处宅院,守住银璃唯一能找到妹妹的希望。银璃回到房间,指尖还反复摩挲着那只刻着桂花纹的白瓷瓶,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鹤陌身上的松雪冷香,心跳刚平复几分,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刀剑相撞声——那声音极近,像是就在王府外的巷口!
她心头猛地一紧,抓着瓷瓶就往窗边跑。撩开窗纱望去,只见巷口火光闪烁,几道紫衣人影正与暗卫缠斗,而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正持剑与两名紫衣人周旋,右臂的锦袍已被鲜血染透,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鹤陌!”银璃失声惊呼,手指死死攥着窗沿,指节泛白。
她想起方才分别时他挺拔的背影,想起他说“以后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可现在,他却为了护她,独自在巷口与刺客厮杀,甚至受了伤。
“大小姐,您不能出去!外面危险!”守在门外的丫鬟连忙拦住想冲出去的银璃。
“危险?他都受伤了!”银璃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去,把我的佩剑拿来!还有止血的金疮药!快!” 丫鬟不敢违逆,慌忙取来佩剑和药箱。
银璃抓起佩剑就往外冲,刚跑到王府门口,就见暗卫匆匆来报:“大小姐,王爷让我们留下抓活口,他去城郊魏安宅院了!说那里可能有埋伏!”
“去了宅院?”银璃心头更慌。魏安的宅院本就是清郎山的眼线据点,现在又有刺客偷袭,鹤陌带着伤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她立刻翻身上马,手里紧紧攥着药箱:“我去追他!你们看好王府,若有异动,立刻报官!
骏马踏过青石长街,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让银璃的心跳更快。
她顺着往城郊的路疾驰,沿途偶尔能看到滴落的血珠,那是鹤陌手臂上的血——每看到一滴,她的心就揪紧一分,眼泪模糊了视线,却不敢放慢速度。
跑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骏马的嘶鸣声。银璃抬头望去,只见魏安宅院外的老槐树下,鹤陌正翻身下马,玄色袍角上的血渍已凝固成暗褐色,他扶着树干站稳,显然是失血过多,脚步都有些踉跄。 “鹤陌!”
银璃勒住马缰,翻身跳下来,快步冲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鹤陌转头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皱起眉:“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我不回去!”银璃打开药箱,拿出剪刀小心地剪开他染血的锦袍,看到伤口时,眼泪又掉了下来——伤口很深,皮肉翻卷着,还在渗血,边缘甚至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刀上有毒。
“你都受伤了,还硬撑着来这里……” 她拿出止血粉,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指尖因为紧张而发颤,却不敢用力,怕碰疼了他。
鹤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认真包扎伤口的模样,心口的暖意压过了疼痛,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声音放得极柔:“别哭,我没事。这里有埋伏,我们得先找地方躲起来,等暗卫赶来。”
银璃点点头,扶着他往宅院旁的破庙里躲。走进破庙,她才发现鹤陌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连忙让他靠在墙角坐下,又拿出干净的纱布,重新替他包扎伤口:“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暗卫很快就会来的。”
鹤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她眼尾那颗沾了泪光的痣,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银璃,别担心我。
只要你没事,只要能帮你找到银离,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伤口的微烫,却让银璃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她抬头撞进他的眼眸,月光透过破庙的窗棂洒在他脸上,映着他眼底的温柔与坚定。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掉得更凶,却用力点了点头:“我们一起等暗卫,一起查清楚真相。
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鹤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握紧了她的手——有她在身边,就算身处险境,就算伤口再疼,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破庙里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像一匹素白的纱,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银璃跪坐在鹤陌面前,膝盖抵着他的袍角,指尖轻轻拆开被血浸透的纱布——纱布与伤口黏在一起,她每动一下,都能看到鹤陌的喉结轻轻滚动,却没发出一点痛呼,只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
“疼就说出来,别忍着。”她的声音发颤,连忙从药箱里拿出温水,沾湿棉布小心地敷在纱布上,一点点将其与伤口分离,“我慢些,再慢些……”
鹤陌看着她垂着眼睫的模样,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鼻尖因为紧张微微泛红,眼尾那颗痣沾着未干的泪光,像落在颊边的碎星,软得让他心口发紧。
他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点痣,触感细腻温热,像触碰易碎的瓷:“不疼,你弄就好。”
“还说不疼?”银璃打掉他的手,语气带着点嗔怪,可动作却更轻柔了。
待纱布完全拆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彻底暴露在月光下——皮肉翻卷着,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毒已顺着血脉往小臂蔓延,连周围的皮肤都透着不正常的暗沉。
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滴在他的手臂上,烫得他轻轻一颤。
“别掉眼泪了。”鹤陌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带着伤口的微烫,“慕寒师傅的解毒丸很管用,吃了就没事了。”
银璃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解毒丸,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这是师傅当年给我的,说能解百种普通毒,你快吃了。”
她怕药丸太苦,还特意端来温水,托着他的手腕喂他喝下,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掌心,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移开目光。
喂完药,银璃重新撒上止血粉。粉末落在伤口上,鹤陌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她立刻停手,抬头看他:“是不是很疼?要不我再轻点?” “没事。”
鹤陌看着她满眼的担忧,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裹住她微凉的指尖,“你别担心,我撑得住。
只是……你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 “那你呢?”银璃抬眼撞进他的眼眸,月光落在他眼底,映着她的影子,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温柔,“你带着伤跑这么远,就不危险吗?你总说不让我受委屈、不让我遇险,可你自己呢?你就不能多顾着点自己吗?”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尾音还带着点委屈,像受了气的小兽。
鹤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为着急而微微皱起的眉,心口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告诉她,他不是喜欢硬扛,只是每次看到她依赖的模样,就想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她身前;
他想告诉她,刚才在巷口厮杀时,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不能出事,不能让她独自面对那些阴谋;他想告诉她,看到她为自己掉眼泪时,他既心疼又忍不住欢喜,因为那眼泪里藏着的在意,让他觉得所有的疼都值得。
“银璃。”他轻声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伤口带来的微哑,像浸了温水的墨,落在耳边格外痒,“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指尖轻轻收紧,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只是看到你安全,我才放心。
从杏花村遇到你开始,从看到你为银氏案奔波、为银离担忧开始,我就不想再只做个‘受托照拂’的人了。”
银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那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没有了面对险境的冷厉,只有一片深邃的温柔,像盛满了星光的夜空,让她瞬间忘了呼吸,连指尖都开始发烫。
破庙外传来夜风穿过树林的声音,沙沙作响,像在为这没说完的话伴奏。
鹤陌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喉结又滚了滚,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毒素还是在蔓延,让他有些发虚。
“你别说话了!”银璃慌忙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又从药箱里拿出暖炉,塞进他没受伤的左手里,“先歇会儿,暗卫很快就到了。
等出去了,我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一定能治好的。”
鹤陌顺从地靠在墙角,握着暖炉的手轻轻回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安稳得让她心慌意乱。
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她时不时抬头看他的模样,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就算此刻身处险境,就算伤口还在疼,可只要有她在身边,好像连这寒夜都变得温暖起来。
破庙的门被夜风撞得吱呀轻响,卷起地上的碎草屑,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银璃刚把新暖炉塞进鹤陌左手里,指尖还残留着暖炉的温度,想收回手时,却被他轻轻攥住——他的掌心带着伤口的微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用了心在留她。
她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那里面盛着的情绪太浓,像揉碎了的星光混着化不开的温柔,从眼底一直漫到眉梢。
以往总带着点戏谑的眼尾,此刻软得不像话,连呼吸都比平时沉了些,落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药味和松雪冷香,让她后颈的汗毛都轻轻竖了起来。
“银璃。”他又唤她的名字,声音比刚才更哑,尾音裹着点不易察觉的颤,像被风吹得发飘的弦音,“你方才怪我总自己扛……其实不是喜欢硬撑,是以前没遇到过,让我想把后背交出去的人。”
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手背,从指根到指尖,一点点描摹着她的纹路,动作轻得像在触碰稀世的珍宝:“杏花村马车上,你攥着我的衣角打盹时,我就想,要是能一直护着你就好;画舫里你躲在我身后,耳尖红得像樱桃时,我就……” 话没说完,他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瓣因为刚才哭,还泛着水润的红,微微抿着,像等待被采撷的花瓣。
银璃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发现后背已抵上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鹤陌看着她慌乱躲闪的眼神,看着她微微发颤的指尖,终于忍不住俯身靠近。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十足的耐心,像是在给她逃跑的机会,可那双眼却牢牢锁着她,让她连移开目光的力气都没有。
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唇上,带着微凉的药味,却烫得她心口发紧。
银璃下意识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像受惊的蝶翼。下一秒,她感觉到一片柔软覆了上来——是他的唇,带着伤口带来的微凉,轻轻蹭过她的唇瓣。
那触感太轻了,像初雪落在舌尖,像羽毛拂过心尖,让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唇瓣的弧度,感受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的呼吸,甚至能闻到他衣襟上未散的、极淡的血腥味,可这些不仅没让她害怕,反而像催化剂,让心底的悸动瞬间炸开,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鹤陌吻得格外小心,怕碰疼了她,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靠近。
他只是轻轻蹭着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像在确认这份心动是不是真的。
直到感受到她不再紧绷的身体,他才敢稍微加重力道,用唇轻轻含住她的下唇,带着点笨拙的珍视。
银璃的呼吸瞬间乱了,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指尖攥着玄色的布料,却不敢用力——她怕碰疼他的伤口,也怕自己失控。可那唇畔的触感太清晰,那松雪冷香太诱人,让她忍不住微微仰头,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吻。这个小小的回应,像给鹤陌注入了勇气。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动作轻得怕碰碎了她,将她轻轻圈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未受伤的左肩。唇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将所有没说出口的在意、心动和承诺,都融进这个吻里。
破庙外的风声似乎停了,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将她泛红的耳尖、他紧绷的下颌,都染成了温柔的银白色。
直到银璃因为呼吸不稳,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鹤陌才慢慢退开。
两人的额头还抵在一起,鼻尖相蹭,呼吸交缠,唇畔都残留着彼此的温度,连空气都变得甜腻起来。
银璃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比自己的还要快些,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肩窝,声音轻得像梦呓:“鹤陌,以后……别再把我推开了好不好?”
鹤陌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还带着未散的喘息:“不推了,再也不推了。
以后找银离,查真相,不管是好是坏,我都陪着你。”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同样的温度,像在给她承诺。月光下,两人交握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再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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