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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

要我说,这一段往事是不必来记录的,有这样一个世界,科学存有,神明也是真实之物。其中最夺目的神祗当属位列十二执事神的主神、魔神。不过,他们并非把持世界的权力,而在他们之前,还有三位正神:天空的「母神」,象征太阳的「加德」,和一个籍无名突然到来的「时间」。

自今世今时向前推个一千年,先人古希塔作为一名探险家,无意在喀啁沙寻到塞西莉亚神迹遗址,以下内容是他的手记选段:

我和勘测团的成员一同找到了王座遗迹,初步判断它为黑月塞西莉亚的第二王座。明天我和一部分成员会进入遗迹内部进行探索。

次日。遗迹里面充满了沙质土壤,像经过风化一般,大部分的古建筑已经没办法拓印和测量数据了。我们经常走到半路,后路便因为某些原因塌陷,我们只能继续向前走。

三日。真奇怪,我们在一堆石沙遗迹中找到了一个雪洞,是的,字面上的雪洞。在确保它不会塌陷后我们进入内部,里面像是一个冰窖的地方,还藏了许多木箱,我们设法将它们撬开,发现里面装了写着古文的典籍和丝帛。在箱子后面还有一具仰首端坐、衣着素洁的女性冰雕,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依然保存完好……

四日。我们准备返程,但原路大多被堵的水泄不通,只好寻找其他出路,顺带一提,露天遗迹也开始下雪了。

五日。一早发现同伴们不见了,整理的文献大都也不见了,大概是他们已经离开。我带着不多的干粮和水在遗迹中寻找他们留下的痕迹,希望能快点走出去吧。

七日。储粮和水已经耗光了,雪也更大了,埋了地面两尺厚。好冷,手冻得写字都不利索。

八日。今天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冷。我转转绕绕回到了那处雪洞,竟发现同伴们都在里面,已经变成冰雕了,冻得结结实实,带走的东西也在里面,不多不少。花了些时间将他们埋了……

九日。我总觉得自己也熬不住了,皮肤通红冻伤得厉害,实在抗不住,便将那些文献拣了些拿来烧。

十日。烧了一整夜,竟不知不觉中快把文献烧完了,留了卷丝帛,不然这次考察可就算白忙活一场……我好像出现了幻觉,那座冰雕竟然跑过来跟我说话……

十一日。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好,思维和逻辑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些文献烧了,但我却冥冥中能记起上面的内容,其中不乏一些奇文符号,不如就叫它们“伽楼文”吧。

十二日。很快我被一个打猎人救出去了。

事后月有余,准确来说应标上“四十六日”的字样。这一月中我整理了勘测报告上交给大教会理事协会,当然,我对丝帛的事只字不提,烧文献的事却占了大幅篇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写。哦对了,还写了本抨击“神明文化”的书籍,不久之后就会拓版发售,我不怎么看好这本书能带来什么影响,毕竟人的思想早根深蒂固在“神明文化”里了。而文字,是最没用处的表言,没有情感的叙事,远不及诗歌,远不及真理,冰冷且令人窒息。嗯,那卷子丝帛也一并烧了吧。

五十六日。现实是最客观的评判师。果然,除了那本书之外,我其余的作品和发明无一不受好评,大教会却紧抓着那本书的事不放,看来之后的日子不会怎么好过。

四百日。哈哈,今天的经历真是太值得拿来叙述一番了!我被大教会抄了家底,没错,仍然是因为那本书!他们那些迂腐之辈!目光浅鄙的卑劣小人!单单为了一己私利,以大教会的名义查封了我所有文籍作品,却大义凛然地用着我在这里制造的发明:半自动织机,轺车,高精测准仪,指向针……许许多多能带来便利的东西,但即使这样,他们就是不承认“神明文化”的错误!他们依然觉得大陆才是世界的中心,日月星辰围绕我们转动,否定“权能量”概念的重要理论,不仅如此还将一年前烧文献的事一同再提,并大肆丑化我在世人眼里的形象……

一千一百零一日。我老得太快了,等没过几年头发都白了我才意识到人的生命有多短暂,让我根本来不及做重要的事,而现在,我自己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呵。我通过古文献记载的炼金术创造了“自己”,但他不会是另一个古希塔,我将他当做自己的学徒,教授所学所知,终有一天他也能有自己的建树……

两千四百三十六日,再记(就是古希塔的徒弟写的)。老师永远地离开了,我整理老师遗物发现了这笔手记,他应该会想让我代为接守它的吧。

五千四百三十六日,再记。老师嘱托之事我已尽数完成,从即日起,我终于有望做些自己规划的事了。

至今时,琥珀承接过先人的智慧,开辟了地下先进之城。这个世界,地上依然演化出国家,社会治理大差不差。小国众多,于是东南西北各有大国代表,它们被称作主政国家。西陆阿伦,南陆沙舟,东陆神州,北陆是冬宫和塞柏。但总体而言,陆上国家的发展被琥珀甩了几个世纪。这里提上一句,琥珀不是国家,它更类似于一个封闭的世界性组织。在此处一笔带过。

着重笔墨的,是扎根于这个世界的灾难。侵蚀,一种自海而来的污物,缩小和危害人们生存的空间。先人古希塔曾提出,高天神明是我们的敌人。沿他足迹向前的后来者,则提出侵蚀污物是我们的敌人。

琥珀这样一个组织,在古希塔与后来者的共同影响下形成。旨在实现捍卫人类的生命安全,减少侵蚀的危胁。

每代琥珀后辈中为科技作出重大贡献的科学家们,会在每四年一届的艾萨克奖评选中选出最优者,以奖金给予鼓励。

记得这一届艾萨克,钟摆是最被人看好的化学家,他研发了慢性侵蚀症治愈药物的基本模板,且取得重大阶段性成果,但它的制配成本巨大。随后不久,同辈的简梗科员创造性利用模因技术成功推演出终轮回影象,更加有力地推翻古希塔千年之前的观点。

「世界并非无限轮回没有终点。只是这个终点离多数人而言遥远无比。就像时间的概念。自你的当前时间向前推演,直到跨越你的诞生,过去的时间无限而无始点;自你当前时间向后预测,直至跃过你的死亡,未来的时间无尽而无终结。亦如直线的定义:没有端点,无法测量总长。可它不同样只是一个概念吗?万物皆为有限,在我们所界定的范围之中,光线也可被定义长度。人们之所以在认识里认为轮回永存,是因为没有人企图去抵达轮回的终点。他们做不到的,总有人应该去尝试。永恒的轮回并不存在。终轮回即是有力的证明。

在终轮回中,母神降下苦难,引渡亡魂。星球北部的中心生长翅翼,那是一种细长的巨大的四鞘翅。当它到一定阶段,就像蜘蛛那比躯干更长的截肢,对准赤道猛烈一插,将整个行星分作两半。而行星被肢解的残骸中央,是一团内容物。终轮回的过程自母神诞生起不超过三分钟。」

说起来,这年简梗不过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科员。钟氏家族作为一连三代人斩获艾萨克奖的传奇,钟摆的实力自然不差。然而最后,艾萨克奖候选人确定是简梗。随之,科员们的饭后谈资便有了他们两位。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谣说钟摆心悦简梗科员。无人也不认为这是一桩好事。

谣传着传着,成了真的。但也仅是单方面的心悦,钟摆不敢去表白,是因为简便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个人神秘莫测,大家只听罢他叫伊斯塔尔,是琥珀「七十二高层」的一位。在艾萨克奖领奖前昔,简梗在探望侵蚀症病人时不幸被抓伤。二次传播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最终,她也成为了慢性侵蚀患者。

那位简梗的心上人始终没有出现。据说被派去喀啁沙开发塞西莉亚神迹还存在的部分。简梗为了等他回来,长期服用一种延缓侵蚀但副作用极大的化学制剂。

钟摆为了她,则费尽心力去制作侵蚀治愈药物。与实验不同,钟摆测算出治愈一个侵蚀病人,需要花费三支药物试剂,而据目前搜集的制药材料,一支试剂都难以制出。

患病期间,简梗还参与了塞西莉亚神迹石碑上伽楼文的翻译工作。极大推动了开发工程进程。在距离伊斯塔尔返程仅有一周时间,她突然间逝世了。钟摆的治愈药物才制出第二剂。他的制剂工作并未得到相关许可批准,最终也被查处封禁,然而执行人员并未搜寻到任何一支试剂。又恰巧赶上钟摆的第二次艾萨克奖评选入围,鉴于钟氏家族的瞩目贡献,此事不了了之。

在钟摆约莫三十二岁那年,伊斯塔尔寻求与他合作,中间人是科研领域的权威人物希塔,也就是前文指到的「后来者」,钟摆被迫入伙,一同参与了一项克隆体实验。实验进行约莫十年后发生意外,少部分实验体失踪,实验所和牵涉人员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损失。克隆人实验有关道德伦理,所以,这对钟摆存在很大的负面影响。

到如今……人们也渐渐忘记这事了。

有听说最近希塔与阿伦有联系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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