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一下子变成埋头苦读的书呆子,她的身边依然有朋友,笑声依然清脆。但那种“交际花”式的、需要不断从外界汲取关注来确认自身价值的光晕,似乎收敛了许多。她退出了那个过于喧嚣的、以认识更多人为乐的社交圈子,偶尔再有男生递来情书或邀约,她会礼貌而坚定地婉拒,理由是“快要高三了,想专心学习”。
她开始把更多时间花在以前觉得“无聊”的事情上:周末拉着姐姐陈念秋去书店或博物馆,甚至偶尔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看黎秋如何耐心地整理科研数据。她不再把母亲的成就视为一种遥不可期的压力,而是开始好奇,是何种力量支撑着妈妈走过那样黑暗的岁月,并抵达如今的从容。
一天晚饭后,知夏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磨磨蹭蹭地走到黎秋身边,小声问:“妈,你那时候……生病的时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不会觉得……特别不公平,特别想放弃吗?”
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黎秋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地看着女儿。她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同情,而是一种真正的、想要理解的探询。
黎秋没有给出一个英雄式的答案,她只是平静地说:“也会想放弃。但当你发现,爱你的人比你自己更努力地想把你拉起来的时候,你就不好意思先躺下了。而且,放弃很容易,但活着,总得看看明天会发生什么,对吧?哪怕只是为了看看你爸爸第二天又会想出什么笨办法来逗我开心。”
这个回答,朴实得近乎琐碎,却让知夏怔了很久。她原以为会听到一番宏大的道理,没想到却是如此真实、充满人情味的挣扎与坚持。
与此同时,这个家中的另一个女儿,陈念秋,也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
26岁的她,做出了一个让家人有些意外却十分支持的决定:她申请到了国外一所顶尖大学的博士后职位,研究方向是与黎秋领域相关但更具前沿性的分支。
临行前的夜晚,姐妹俩挤在念秋的房间里。知夏抱着姐姐的枕头,闷闷不乐:“姐,你要去多久啊?会不会不回来了?”
念秋笑着摸摸她的头:“傻瓜,只是去学习一段时间。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就像妈妈当年,如果没有那股走出去的劲头,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她顿了顿,看着妹妹,“你也是,夏夏。你的世界不应该只局限在这个城市,这群人。你的能量和热情,值得一个更大的舞台。”
这是念秋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肯定妹妹的特质。知夏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送别念秋的那天,机场大厅里,黎秋和陈明看着大女儿拖着行李箱,自信从容地走向安检口,背影挺拔而独立。陈明搂住黎秋的肩膀,轻声说:“我们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黎秋点点头,眼眶微湿,但嘴角是上扬的。这是一种混合着不舍与骄傲的复杂情感。她看到念秋正在坚定地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这条轨迹与她相似,却注定会更加广阔。
回家的车上,一向活泼的知夏异常安静。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忽然说:“妈,姐姐好酷。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她那样,嗯……或者像妈妈你这样,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人。”
黎秋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儿眼中闪烁的、不再是浮于表面的憧憬,而是一种认真的思考。她知道,念秋的远行,无形中为知夏树立了一个新的、更具体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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