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听着林启说话，开始犯困。“嗡嗡”手机在校裤口袋里震动。是杨正一给他发消息。
杨正一：中午哪里吃饭？我告诉你愿赌服输啊，你的板寸剃好没有，我等着验收哟！
李砚哧了一声，回复他：要不是你耍阴招拽我裤子，最后一个球我就进了。
杨正一：那我不管。你管我什么招，总之我赢了。你要是还没剃板寸，我来押你去。
李砚：剃了，我这个人输得起。
杨正一：得，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观摩观摩，看看哥哥是不是更帅了～
李砚呕了一声：［呕吐］［炸弹］滚！
手机塞回裤兜，他趴回桌上。在桌底下调整了一下双腿，不小心碰到了前桌的凳子。下一秒，前桌的凳子往前挪了一截。
苗渺正襟危坐，她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那位寸头同学一会儿嗤笑，一会儿呕，一会儿踢她的椅子，看来他对班主任林启没有丝毫的敬畏。她感觉自己汗流浃背了…
温若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自己的同桌似乎状态更差了，她弯腰趴在桌上，探头看苗渺，“你没事吧？胃痛得厉害吗？”
苗渺摇了摇头。嘴唇发白，看着像是要晕过去了。
“老师，我同桌胃不舒服，我想送她去医务室。”温若瑶举手焦急地对林启说。
苗渺手捂住眼睛，祈祷自己现在立刻晕过去。
林启从讲台上走下来，看见苗渺的脸色确实很差，连忙让温若瑶带她去医务室。
整个过程，苗渺不敢抬眼看别人，这种陌生环境下的注视，像射灯，好像会把她刺穿。她任由温若瑶把她扶出教室。
从三楼教室下来，苗渺大喘了一口气，脸色好转。她对温若瑶说：“我好多了，不用去医务室。” 温若瑶心有余悸，“真的不用去吗？你刚才脸色真的很差！” 苗渺点点头，“我现在好多了。”
“那我们去小超市吧！你还是得吃点东西。”温若瑶提议。
苗渺想了一下，问她，“你要不要回去开班会，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温若瑶摇头，“别啊，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现在全校都在上课，路上很安静。路的两侧种着榕树，树冠很茂密，树影笼着她们，只让阳光从缝隙中流入，微风又怕九月的阳光太过霸道，轻轻摇动树叶，让它变得旖旎。
回到教室，班会已经结束了。林启关切地和苗渺说了几句，每天要记得吃早饭之类的。课间，舍友们也跑来关心，苗渺一一感谢，捏了捏任婧的手心，笑着跟她说没事。她没想到第一天的社交量这么大，已经严重超标。
一中的学习模式很严格，无论住宿还是走读，除了周六，每天都要参加晚自习。到了高二分班，周六白天也要上课，休息的时间就只剩周天白天了。
中午，苗渺和温若瑶、任婧一起去食堂吃饭。一中的食堂有两层，楼下是传统食堂，楼上是一个个档口，有各种各样的吃食。上午那一遭，让温若瑶和任婧一致认为，鸡汤面最适合现在的苗渺，于是她们上了二楼。
等苗渺端着鸡汤面准备找座位的时候，看到温若瑶和任婧已经找好位置，向她招手。她走过去在任婧旁边坐下，温若瑶坐在任婧对面，她一边搅动自己面前那碗飘满红油的麻辣烫，一边问任婧：“你看到苗渺后座那个帅哥没有？”
苗渺一怔。不安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任婧刚把一勺咖喱饭塞进嘴里，闻言点点头，把饭咽下去之后说：“早上我就看到了，很帅！剑眉星目说的就是这种吧？早上晨会的时候，他戴着鸭舌帽，我没看清他的眼睛，今天在班上，他把帽子摘了，哇，那双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优越的眉弓，可以削苹果的下颌线，最重要的是，他的板寸头，太酷了我的天啊！很酷很有型！” 边说边竖大拇指。
“是吧是吧！我一回头都惊到了，赶紧让苗渺回头看看，可惜她胃痛，估计没看清楚。”温若瑶找到知己，兴奋得眉飞色舞，“他是一中本校的，我们24中全是歪瓜裂枣，哪见过这种姿色。”
苗渺嘴角抽动，太阳穴突突地跳。要是她们知道他对林启这个班主任嗤之以鼻，还会像现在这样激动吗？
她不搭话，埋头吃自己的面，心里愤愤，为什么只有自己听到他的那些动静，真想让她们看清他的真面目！塞了一大口面进嘴里，侧过头看着她们，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里冒着火。哼！被美色蒙蔽的两个人！扭回头不看她们。
眼睛聚焦，隔着两个空位，和李砚对视，李砚看着她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挑了一下眉。苗渺被吓得“咕咚”一下把面咽下，下一秒，“咳咳咳……”剧烈咳嗽起来。温若瑶和任婧吓一跳，赶紧给她递水拍背，“怎么啦怎么啦，还是去一下医务室吧！”温若瑶慌张地说，苗渺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摇手。
杨正一端着餐盘走到李砚前面的空位上，扭回头看她们，边坐下边说：“她们这是怎么了？”
李砚摇头，开始吃饭。
杨正一懊悔地说：“早知道你剃板寸帅得这么没人性，就应该打赌剃光头的。我以为你那头美式前刺推掉，就不能招蜂引蝶了，没想到更张扬了。你就说，今天一个上午，多少人偷瞄你！”
李砚不理他这些没营养的话，“你去剃寸头，也有人瞄你。”
杨正一翻白眼。
一个星期，苗渺都在忐忑不安地偷偷观察他的后座。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男生，因为和小混混对视一眼，被揍了一顿。还好李砚下课的时候只是和后面一排男生打闹，掰手腕，比肌肉，在班里后门装球框投篮。苗渺稍稍松了一口气。
周六下午四点，苗渺和任婧去青山公园爬山。青山公园就在一中旁边，从学校后门出去，走一段小路，就到了青山公园北门。
从10班苗渺的座位往窗外看，可以看到青山的一角。树冠堆叠在一起，墨绿浅绿不规则交替，有一个凉亭的琉璃瓦攒尖顶就半遮半掩地嵌在其中，这一切被窗樘框着，像一幅能随着季节变幻的油画。
苗渺查过资料，那座凉亭叫“千松亭”，可以看到很漂亮的落日。
今天的落日时间是18:33分，还有很充足的时间。
北门上山的是一条平缓蜿蜒向上的台阶路，很适合清晨锻炼、傍晚散步。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硬是在这九月的秋老虎里留下一片清凉的圣地。
台阶上落了很多棕色松针，踩上去软软的，发出一点点细碎的声音。周围很安静，除了苗渺和任婧踩在台阶上的声音，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在这样的地方，让人很平静，天地万物好像在静止，自己变得鲜活，只要稍重一点的呼吸声就能盖过所有的声音。
青山公园里的树大部分的都是松树，剩下的也都是四季常绿阔叶林，偶尔能看见台阶上落着几片黄色或红色落叶，苗渺选择性地捡一些。“南市的秋天很短吗？”她问任婧。
任婧点头，“很短，夏天和冬天很长。在这座山上，好像感觉到了一点秋天，宿舍那么闷热，我们应该把床搬到这里来。”
苗渺哈哈笑，提议道：“我们看看有没有适合野餐的地方，下次可以买个野餐垫，可以来这里呆一天。”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千松亭。亭子里靠近山脚的那一侧，一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运动长裤的男生背对着她们站着，个子很高，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带子，正低头看相机，身旁的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背包。听到脚步声，转回头看。
苗渺“……”
任婧两眼放光，“李砚，你怎么在这？”
李砚举了举手里的相机说：“来拍落日。”
“好巧啊！我们也来看落日，苗渺也特别喜欢落日。”任婧挽着苗渺的手臂晃了晃，苗渺僵硬的身子被她晃动，如果此刻她是机器人，一定会发出关节生锈咔嗒咔嗒的卡顿声。
李砚看着她紧绷的脸，笑了一下，“是吗？”
任婧拽着苗渺往前几步，走到李砚旁边，向外远眺。最远处是南市低矮连绵的山脉，近一点是鳞次栉比的建筑，再近一些可以看到一中的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很鲜艳，眼前是青山公园郁郁葱葱的树林。确实是一个看落日的好地方。
可惜。苗渺叹气。
任婧看她一眼，凑到她耳边说：“你看起来很紧张，你是不是喜欢他？”
机器人苗渺脖子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艰难的侧过头，睁着大眼看着任婧，她的脸蛋红红的，说不清是刚才爬山爬的，还是被任婧气的。
任婧拍拍她的背，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任婧身子往后仰，隔着苗渺对李砚说：“李砚，哪里可以买水？我去买瓶水。”
李砚转回身，指了指亭子旁边的小路，“从这走，差不多50米，有个大爷在卖水。”
任婧捏了捏苗渺的手心，“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买几瓶水。”
苗渺皱眉，一下不知道该说她占自己便宜还是把自己留在这。倒是身体反应很快的跟上两步。
任婧快步跑开，“我马上回来！”
李砚呼吸
苗渺：好可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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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松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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