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洗漱完毕后，走到对门秦凝的房间内。
夜色暗沉，秦凝只开了较暗的灯，微黄的灯光衬得房间里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秦凝正在收拾床上用品，齐莫看到床上比之前多摆了一个枕头。
似是听到了齐莫过来的动静，秦凝抬头问他：“你要和我用一床被子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秦凝的声音慢了一点。齐莫心想，大概是这个人在害羞……
齐莫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说：“我当然都可以。”
齐莫一边说着，一边专注地打量着秦凝的表情。在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点窘迫后，齐莫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秦凝恢复了神态自若的样子，他说：“那好吧，我帮你拿一床被子过来。拿你房间里的可以吗？”
齐莫怀疑秦凝在故意整他，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他现在心情不错。
齐莫随口答应说：“行啊……”
他走到阳台门边上，转过头来问秦凝，“不过我之前就有点好奇，你在这里贴的纸是什么意思？”
齐莫指了指那张写着时间的纸。他很好奇秦凝会怎么回答他……
反正，在时机成熟前，秦凝都不会杀他的不是吗？
如果秦凝现在对他动手的话，秦凝一直以来的准备就前功尽弃了。
反之，等条件成熟之后，秦凝说什么也会对齐莫下手的。
那齐莫倒不如让自己现在过得爽一点，毕竟不管怎么样他和秦凝的你死我活都是注定的。
而且，齐莫认为他们两个这段时间相处得还挺愉快的。
秦凝多少会不忍心现在就结束他们的这段感情吧？
至少齐莫是有点这样想的，他还想和秦凝再多玩一会儿……只是不能太久而已。
秦凝望了这边一眼，然后又微笑起来。
他说：“你之前在我这里看了些什么呢？我都忘了这里贴着张纸了，你还注意到了。”
齐莫“嗯”了一声。接着秦凝指了指那张纸，含着笑说：“顺带帮我拿下来扔一下？”
齐莫把那张纸从门边撕了个干净，丢到垃圾桶里。此时秦凝已经去对面房间拿被子了。
齐莫心想，秦凝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或者说他已经暗示性地回答了，即表示这张纸关联的是很久之前、现在已经不重要的事……
从这种角度完全可以解释，毕竟齐莫才刚刚见识过秦凝和主城官方的其他人捉拿那个羊家人与他为非作歹的手下。
那么，从类似的思路理解，秦凝为了处理一些主城里的事情在这里贴了张纸当备忘录，然后在事情结束后把它忘了也完全可以理解……
并不。
齐莫知道，秦凝绝对不会忘一张纸在这里。
该说什么，一种直觉吧。
谁叫秦凝一直把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连这张纸都没落上什么灰尘。
而且，齐莫心想，贴在卧室阳台门边上作为提醒的，一定是重要到需要日夜铭记的事……
退一万步说，哪怕秦凝真的在几个月前刚刚处理过需要被他这么在意的事，他也不该就那么容易把这件事给忘了，以至于留着这张纸在这里。
更何况……齐莫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以秦凝的能力，齐莫都看得出来，上次那个羊家人都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秦凝根本不可能随便为了一件事就贴张纸来提醒自己。
而世界上重要的事有那么多吗？刚好有一件事先让秦凝不得不贴在卧室里提醒自己，后又有一件事让秦凝宁愿答应和齐莫恋爱也要把它办成？
齐莫可不相信这种巧合。
至少在秦凝身上，是这样。
秦凝在想的就是他的事，齐莫知道的。
齐莫顺手把窗帘拉上。他想着那张纸，究竟是什么事让秦凝处理了好几个月，都还没有解决？
秦凝又是怎么找到齐莫，确定他的技能就是秦凝所需要的呢？
齐莫忽然又想起来，秦凝刚才承诺他，说明天会和他讲现实世界的那个灾祸……
会和这个有关吗？
齐莫皱眉。他一个窝在游戏世界、声名不显的人，会和什么现实世界让人消失的灾祸有关系吗？
齐莫又想起连译和他的弟弟，他们两个说在接触到了那个灾祸后才进了游戏，这样听起来倒是有了关联……
可齐莫明明清楚，自己就是在家里睡着之后就来到这个游戏世界里的。
总不可能是他记错了吧？齐莫的脑子有混乱到这个地步吗？
想到这里齐莫又开始烦闷，他走到床边上，看起来秦凝是打算把靠近阳台的这一半床分配给他了。
齐莫检查了一下，秦凝没在床垫底下藏东西，挺好。
只希望自己不要半夜因为过于反感秦凝而下意识总往床边上靠，然后掉到地上被砸醒。
齐莫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点蠢。他应该着手规划一下杀秦凝的执行方案。
具体怎么做呢？齐莫晃晃脑袋，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更强一点。
【恶念】能帮他吗？
齐莫正想着【恶念】的事情，秦凝就抱着被子回来了。
他去得稍微久了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多干了些什么。
齐莫心想，他小时候看到有书上说，有人会在被子里塞东西下毒……
想岔了。如果是那样的话，秦凝只要晚上睡相不好一点，就可以反过来把自己毒死。
这听起来不像害人，更像在严酷地鞭策自己。
或许齐莫可以假装自己睡相很差，半夜借此把秦凝推下床。
不过这太低级了，齐莫不屑于这么做。
秦凝朝他抱歉地笑了一下：“我看到你那里好像没放什么换洗衣服，才想起来你还没把衣服那些搬过来。
“明天我陪你过去拿，好吗？”
听起来秦凝确实没打算立马就杀他，估计还会多养他一段时间。
齐莫心想着，他回答道：“我随便。”
秦凝“嗯”地应了一声。他把被子整齐地摆好在床上，才走过来亲了一下齐莫，说：“我去洗漱了。”
秦凝走开了。齐莫把秦凝的被子拉开摸了一下，发现这两床被子确实从里到外都一样。
也不知道是秦凝在家里备了好几床被子，还是之前秦凝特意临时给他买了床一样的。
秦凝在这些方面还挺细心的，齐莫又想，其实他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上一直很细心。
之前秦凝作为“停驻”和他在网上聊天时，就经常留意到齐莫话语里一些细微的部分。
专门做这些事多半很辛苦，也不知道秦凝付出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齐莫钻进被子里。好消息是这张床和他房间里那张也是一样的，齐莫感到稍微少了一点陌生的感受。
他等着秦凝过来。这时齐莫有点不安稳，他是不是先自己入睡比较好？
有秦凝在旁边躺着，他心情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静下来……
这时秦凝已经过来了。
齐莫听到秦凝落在地上轻盈的脚步声，他翻了个身，转头看了过去。
昏黄的光线下秦凝的轮廓显得比平时要柔和，或许是因为刚洗漱过，他的发丝略微乱了一点，让他整个人在整洁漂亮外又似乎多了一分柔软。
秦凝安静地走到床边，齐莫看着他，一时忘了呼吸。
今晚要和秦凝待在一起……
齐莫大脑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去想其他的事。
他伸出手帮秦凝把另一床被子拉开，秦凝冲他笑了笑，然后进来躺到了他旁边。
在秦凝动作的时候，齐莫整个人都是空白的。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给秦凝让出更多的位置。
秦凝伸手隔着被子摸了他一下，那一刻齐莫感觉时间都停滞了，接着下一秒他才听到秦凝在说：
“你隔那么远做什么？不是说好了要睡在一起吗？”
齐莫拉着自己的被子听话地挪了挪回去，秦凝笑笑，隔着被子抱住了他，低声说：“晚安。”
齐莫怔了怔，才说：“嗯……”
没有睡前聊天环节了吗？
秦凝伸手按了床旁边的灯开关，房间里立刻黑了下来。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有点可怕，可能是因为旁边睡着一个要杀齐莫的人。
齐莫脑海里闪过了一些恐怖的念头，不过马上又不见了。
他想了想，对着秦凝说：“有没有晚安吻？”
秦凝凑过来亲了他一口，齐莫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说：“那晚安吧。”
齐莫沉入梦乡。
他希望能在梦里见到未来杀死秦凝的情景，又或者借这个梦境思考谋杀秦凝的策略，但没能如愿。
齐莫放飞思绪，觉得自己好像飞到了什么地方。
他坐在大楼的楼顶边缘，风呼呼地从他身边吹过，背后的风又好像要把他推下去。
齐莫听到旁边有一个人也坐了过来。他转过头，但在他看到之前，齐莫就知道，那个人是庄跃云。
梦里的庄跃云。
庄跃云对他笑，然后说：“你知道吗？”
齐莫看着他，说：“嗯？”
就像每个梦一样，梦里的庄跃云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是齐莫用曾经的记忆拼贴出来的。
他的样子很熟悉，如果齐莫去想的话，或许还能找准每一个瞬间是齐莫从哪个时间点对他的印象裁剪而来。
齐莫模模糊糊清楚自己正在做梦，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平淡地想着，自己会和庄跃云在这里坐一会儿……
忽然，庄跃云压倒在了他身上。没有过程，齐莫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他想去看庄跃云的表情，但梦里没有这方面的讯息，所以齐莫只感觉到庄跃云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齐莫忽然醒了过来。
半夜的房间里很安静。齐莫迷糊了一下，才发现秦凝正朝向他睡着，还把胳膊压在了他胸口上，可以说正半抱着他。
这还没完，多半是因为秦凝不同寻常的睡姿，齐莫的被子还垒了一堆在齐莫的脖子上，简直让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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