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费劲地在不惊动这人的情况下把他的胳膊从身上推了下去，又把被子拉顺了，不让它在梦里成为掐死自己的罪魁祸首。
末了，齐莫又毫不留情地把秦凝往另一边推了推，反正床够大，人也掉不下去。
这人真烦人……齐莫心想，不仅睡相差，还睡死得像猪一样。
当然秦凝也不是真的睡得很死，只不过齐莫觉得，在旁边睡着一个仇人的情况下，正常情况应该在被推第一下时就醒过来才对。
至少齐莫会这样做……齐莫这样想，又觉得要是自己真能在秦凝把胳膊压上来第一刻就醒转，反而不会因此做噩梦了。
算了，不计较这些。
齐莫干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最后从床上爬起来，准备随便打发一会儿精神再接着睡。
反正他睡不着，而且齐莫本来也不需要早起，他连按时起床的必要都没有。
齐莫推开阳台门，顺便瞧了一眼正睡在床上的人。
秦凝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还抓住了齐莫的被子抱在怀里，可能是作为抓不到人的代替。
一个做亏心事的人，还睡这么香……齐莫轻哼一声，自己走到阳台上。
他有注意着没有发出声音。
齐莫望向阳台外，在梦里，他就是从这边飞出去的。
睡梦中一切都很模糊，不过齐莫能看出来，外面和他梦里想象的并不一样。
阳台外一片安静，看起来没有人，也没亮着灯。这里离居住区也有着一段距离。
齐莫忽然想起来，他自己的【恶念】是不是好像有了一个飞行能力？
是副本里那面小深渊冰镜给他的加成，虽然齐莫没有确认过，但应该是有的……
齐莫从窗帘缝瞅了一眼屋子里，看上去秦凝人还睡着。
齐莫拉开阳台门时没有动窗帘，现在即使秦凝醒过来，窗帘关着，他应该也是看不到什么的。
齐莫试着将思绪沉入恶念当中去，然后尝试着轻轻地跳了一下。
一阵夜风吹过，齐莫发现自己飘了起来，就像在副本里那样。
真是一件怪事。
齐莫没敢直接往阳台外面飞，毕竟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
他先试着稍微离地远了一点，这好像有一点消耗，因为齐莫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疲倦。
不过他还能承受。于是齐莫又往空中飞了一点，现在他可以看到一点楼顶了。
黑夜里，齐莫模模糊糊地看到，楼顶上似乎有什么……？
从这里看不清楚，但天台上应该确实至少有着一个房间。齐莫想了想，先落回了地面。
虽然他现在确实可以飞了，但对精神的负担实在有点大。
齐莫想，他应该再找找办法提升一下【恶念】，说不定能降低一些对他精神上的压力……
齐莫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动静。他走回阳台门边上，从窗帘缝往屋里看。
秦凝醒了。
齐莫看到秦凝从床上坐起来，好像在左顾右盼地找他。
齐莫不再迟疑，一把拉开阳台门，秦凝闻声看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没睡好吗？”秦凝声音温和，不过齐莫看到他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也不是睡得很好的样子。
齐莫说：“半夜醒了。”他走进屋里，又立刻把阳台门拉上，不让冷风吹进来。
秦凝朝他微笑，温声道：“是和我睡在一起不适应吗？”
齐莫摇摇头，走回床边。秦凝把他拉回床上，齐莫坐到了秦凝身侧。
齐莫说：“我做梦梦到自己飞到了一座楼的顶上，楼很高，风很大。”
秦凝似有兴致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所以你就到阳台上吹风去了？”
齐莫再次摇头，他道：“之后我就被你的胳膊压醒了。”
秦凝听得微笑了起来，他揽住齐莫的胳膊，放软了声音说：“好吧，听起来是我不对……”
齐莫问：“你有梦见什么吗？”
秦凝微低下头，他似是思索了一下，才说：“我没有梦见你呢。”
齐莫随口应了一声，他想听秦凝后面会跟着什么话。
秦凝说：“我梦见在一个很白的地方，又像是在一个温室，我走到玻璃边上，看到上面挂着三个木牌。
“木牌要求我在上面写下三件我后悔的错误，等我改正它们之后，我就能从温室里出去……”
齐莫听后，问他：“那你写了什么？”
秦凝摇摇头，他说：“我什么都没有填。而且我也没有笔。
“我就在温室里站了一会儿，接着温室里光线摇晃了几下，又暗了下去。没过多久我就醒了。”
齐莫心想，秦凝梦里的摇晃多半来源于自己刚才推他的那几下……
不过他不管这个了，反正都是因为秦凝自作自受。
齐莫问：“你梦到的温室是副本里见过的吗？”
秦凝微笑：“你怎么那么聪明呢。不过，副本里的温室没有那些牌子，当时我一个人在里面找了些植物解了谜，副本就通关了。”
“自从过了那个副本，我就不时会梦到它，就像我从开始和你聊天后，就时常梦到你一样……”秦凝说。
涉及到齐莫的事，秦凝就很有可能是编的。
齐莫知道，但他实在好奇，于是就主动进套了：“你都梦过我什么？”
秦凝道：“那很多呢。比如说有一次我梦到我坐在一艘船上，船破了，我陷进水里。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我昨天还没有回你的消息，就赶紧拿出了手机……”
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不过鉴于是梦，所以不一定是编的。
齐莫想，秦凝的重点大概在后面。
果不其然，秦凝接着说：“不过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另一个梦……
“那时我刚刚第一次和你见面，夜里回去之后，我就梦到你坐在我家的院子里……”
齐莫忍不住打断他问：“你家还有院子吗？”
秦凝点点头：“嗯，我记得我妈妈……”
他话语止住了，齐莫记得秦凝的经历，他大概是不想提到他母亲。
秦凝继续说：“我家在边境A城有一个小院子，嗯，我妈妈当时喜欢坐在那里喝酒……”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接着往下说，“我当时就梦到你坐在那张桌子旁边，我也坐到你对面，问你在做什么。”
“然后梦里的你抬起头——唔，那个场景不太清楚，因为我才刚刚第一次见到你——问我说：
“‘明天还会在这里见到你吗？’”
秦凝说，“然后我就醒了。”
听起来只是一个有点奇怪的梦。齐莫看着秦凝，他并不理解秦凝想要表达什么。
秦凝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才说：“有时候我会想……我会不会有点像我的母亲？”
他看着齐莫，问道，“我知道你不认识她，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像她吗？”
齐莫看着秦凝。当他的视线对上秦凝的目光时，秦凝忽然转过了头。
这个时候齐莫知道，秦凝心里已经有他的答案了。
齐莫淡淡地说：“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秦凝转回头来看着他，那一秒齐莫恍惚中又觉得秦凝有一点惊慌失措，不过下一刻就好像他看错了。
秦凝说：“那你问吧。”
齐莫直视着秦凝的眼睛，问他：“你……有后悔过和我在一起吗？”
秦凝沉默了片刻，说：“我想或许有吧。”
齐莫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了。两人一时无话。
隔了一会儿，齐莫终于才说：“我们接着睡觉吧，你明天会不会还有事要办？”
秦凝望着他，齐莫从他眼里窥出一丝期盼，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接吻。
这个吻中有很多缠绵的意味，齐莫在朦胧中会去想，现在是半夜几点了？
深夜的感官迟钝而又迷蒙，在齐莫的感觉中，秦凝给予的直接的碰触留下的痕迹很少。
停留在他脑海里的，更多是两人接吻前一刻，秦凝凝望他的那个眼神……
齐莫松开放在秦凝腰上的手，当这个吻结束时，齐莫觉得自己已经遗忘了关于它的大部分细节。
不过当秦凝摩挲着他的下巴时，齐莫又觉得自己好像忆起了更多的东西。
他的大脑恍惚间就好像浮在空中，这会是【恶念】带给他的效果吗？
当齐莫凝视着秦凝的眼睛时，他又把什么都忘了。然后两个人又一次开始接吻。
“……时间很晚了。”齐莫说，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先睡了吧。”
秦凝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比平时要软要柔，又似乎很遥远，就像窗外的风铃：“我有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吗？”
不。你没有说过。齐莫心里想。
就像齐莫自己也没有这样相信过一样。
齐莫说：“晚了，睡觉了吧。”
秦凝微笑，他又在齐莫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才躺回了被子里。
齐莫也掀开被子躺下，深夜的思绪很混沌，齐莫在介于做梦和清醒间思考。
他回忆着秦凝刚才和他说的话。
秦凝还想要……做什么呢？
梦境将白天和夜晚的时间分隔开来。当齐莫坠入梦中，又再次醒过来时，他已经把自己睡前想出的结论都给忘了。
太阳光从阳台门穿过，照射在这间屋里。齐莫眨了眨眼，随即才反应过来。
秦凝把窗帘拉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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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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