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接着说：“连译的事更是给我敲响了警钟。据他所说，他家乡所在的B国新大陆也发生了这种事，甚至还上了新闻……”
齐莫忍不住打断他：“所以他们那里所有人都来游戏里了？”
齐莫真的对此很好奇，因为他明显没有在主城里见到太多人。
况且要是一次就能进来一大堆同乡，连译也不需要秦凝和执法队的帮助才能和他的弟弟相认了。
秦凝说：“唔，你记得吗，一般来说只要第一次副本没有通过，就没法再留在游戏世界里了……
“后面即使升过几级，再次掉光等级的人也有不少。”
的确。齐莫心想，他在新手阶段时，最常见到的就是消极怠工不愿意过副本，或者一上来就不小心被淘汰消失了的游戏新人。
算下来，齐莫在前三个副本里碰到的玩家里，十几个人顶多通关了两三个。
等到升到差不多第五级后，齐莫匹配到的玩家数量都已经少了很多。
秦凝又说：“而且，我从连译的话里听得出来，他当时寻亲心切，后面还因此生了心病，说出来的话多半有所夸张。”
这倒也是，至少齐莫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从来没听过什么“一夜空城”或者“一夜空镇”的事，连“一夜空小区”都没有。
据秦凝刚才所说，这件事应该发展得也没有那么快……
等等，所以说，游戏世界其实和B国收集的矿物有关？
齐莫一时真想不到该用什么词语把“奇怪的号称自己是游戏的神秘世界”和“现实当中B国开采的矿物”联系在一起。
他看向秦凝，秦凝完全不知道齐莫在想什么，还在继续往下说：
“总之，据我了解到的，不仅是像我们这样生活在游戏里的人，即使是现实世界的人，恐怕也有不少注意到了这件事……”
齐莫终于出口打断了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们进到游戏里的事，对吗？”
秦凝一怔，然后浅浅地笑了一下：“嗯，大概是吧。虽然实际上，我到现在也还没能弄清楚这个游戏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他也看得出来。齐莫心想，不管秦凝做了什么，秦凝目前的表现也是仅仅局限在一个普通玩家身份里的……
除了那两件藏在这栋楼楼底的道具。秦凝到底是怎么搞到的？
但齐莫不可能提起那些东西。他听着秦凝说：
“但也像你听到的那样，至少‘现实世界里有人消失’和‘我们被拉进这个游戏世界里’确实有着关联。
“我也大体尝试做过不少研究，但我毕竟只能待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很多事情我也没法知道得很详细……”
齐莫再次提问他：“所以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秦凝停住话头。齐莫看着他，齐莫想要弄清的东西很明显——
假设齐莫和秦凝之间的事和现实世界的那件事有关——又或者，可能还和游戏世界本身的事有关——那么，秦凝会让其他人知道吗？
答案是……
秦凝点头说：“嗯，他们有很多人是知道的。”
齐莫一下泄了气。所以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秦凝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他还以为——毕竟秦凝当时还让连译兄弟俩不要说出去。
哦，对了，当时是有羊先生和他的组织关注着这件事，而且那些人还注意到了连译，他俩确实不该去往外说。
齐莫彻底泄气了。
秦凝说：“你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
“况且，我自己也明白集思广益的道理，毕竟我自己现在也仅仅只有二十四岁，很多事情上见识都还不够。”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主城，嗯，就差不多是我手底下的大部分人，”秦凝斟酌着词句，齐莫想，大概秦凝平时不太用“主城官方”这种私下的称呼，就只是这样委婉地描述，
“我也想方设法地让大部分在排行榜前列的玩家知道了，当然被关到执法所里的那种除外。
“只不过，他们中大多不太相信这件事。我想如果不是我选择告知的这部分人算是主城里最看重我的话的那一部分，恐怕我还会收到更多直接的质疑。
“毕竟不管怎么说，到今年之前，支撑这件事的大部分也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秦凝微叹了口气，还扒了口饭。这时齐莫对自己选择坐在这人对面有点后悔，不然他就可以去打搅秦凝了。
秦凝接着说：“剩下的人里几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当然，也可能他们也在努力想办法，只是没有让我知道。
“但至少对我来说，暂时到现在，也只有我自己的尝试还在我的考虑中吧。”
秦凝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结束了他的一长段话。
齐莫一边听着，一边吃饭，眼下他饭都快要吃完了。
他心里想着，在秦凝眼里，秦凝自己和其他人相比，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特殊到秦凝觉得仅靠自己至少是有希望处理这一大件事的。
等等，不会还有他吧？齐莫觉得一阵荒谬，不会又要和他扯上关系吧？
好吧，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又”，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秦凝要拿他做些什么——抛开谈恋爱方面的事不提。
齐莫放下筷子。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句话丢出来：“所以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虽然齐莫期望得到的回答是“死”，但实话说，齐莫有时候真希望要是不是这样就好了。
好在，或者坏在，即使秦凝现在正在打算这么做，也哪怕真和这件事有关——他也根本不会告诉齐莫。
秦凝看着他，也放下筷子。
齐莫心想，这人吃完了吗，就跟着放下筷子，他明明看见秦凝都没吃多少东西。
秦凝平淡地微笑着说：“你只要先保护自己就好了。”
是吗？齐莫不予置评，他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已经有抗性了。
“我明天进副本一趟吧。”齐莫说。
他起身走过秦凝身边时，秦凝拉住他的衣角。
齐莫低头看他，听到秦凝放低声音问道：“晚上还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他说的是……昨天晚上躺在一起的事？
在齐莫反应之前，秦凝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也站起身。
他像一片羽毛一样在齐莫脸颊上吻了一下，就飘扬而去，做起了其他的事。
这让齐莫一下失去了回答他刚才问题的能力，只是盯着他看，然后又模模糊糊地跟了过去。
这一整个下午，齐莫都是和秦凝一起度过的。
理智上齐莫知道这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恰好秦凝今天似乎不忙。
秦凝与他聊了一些主城里的事，还分享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齐莫坐在他旁边，一会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又觉得很慢。
接着就是晚上。齐莫看到窗外日头西移，这样的景色他见过很多次，不过大多时候都只是匆匆地扫过。
然后大概就要到明天了。齐莫这样想着，看向身边的秦凝。
“你明天准备做什么？”齐莫说，“我看看能不能早点从副本里出来找你。”
这当然是假话，齐莫准备在副本里至少待到抽时间再次进化完【恶念】再说。
如果暂时升级不了的话，他估计还要多待几天。
秦凝朝他笑笑：“你不用顾虑我，你进副本的话，我正好去把留下来的其他事做一做，等你出来我们再待在一起。”
也行吧。齐莫没什么话可说。
他靠近过去，在秦凝嘴上亲了一下，正准备退开的时候又被秦凝拉住，两人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将要分开的时候，秦凝在他耳边轻轻地贴着说：“等你的时候，我会想你的……”
齐莫一时心潮澎湃，又热血上涌。他伸手又抓住秦凝，一边接连地吻着这个人，一边注视着秦凝的表情，想从这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从耳朵里齐莫能听到秦凝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己的。
半晌，齐莫才低声说：“你……”
秦凝安静地看着齐莫，他平静的神情令齐莫冒火。
一种情绪顺着【恶念】带给齐莫的作用从后颈往上涌。
齐莫揪住秦凝的衣领，俯身在他脸侧说道：
“我从来都弄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接着他在秦凝颊上亲吻，最后在秦凝脖颈侧轻咬了一口，没有任何力道的那种。
他听到秦凝笑了一下。
结束之后两个人分别去洗漱收拾。
在哗哗的水声里，齐莫心想着，在秦凝眼中，秦凝自己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可以让他做得远比其他人要多。
不光如此，他还在做着一些特别的研究。
齐莫想要击败他，非得再次提升，甚至提升得更多不可。
有时候齐莫也会觉得自己有一点预感，或者更应该说是一种感觉到的无来由的特殊的看法。
齐莫想，假设秦凝和他有类似的感受，假设……或者秦凝有着更多。
那么，或许让秦凝坚持他对现实世界，以及这个游戏推测的，也有这个因素在。
秦凝会感受到什么呢？齐莫一边洗漱，一边思考。
如果说齐莫一直不明白秦凝是怎么对自己产生怀疑的话，那会不会秦凝对他也有什么特殊的直觉和感受呢？
这样想有点跳跃和玄乎了。齐莫折返思绪，决定先思考其他的事。
但这个时候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初让他发现秦凝另有所图的那个幻象……
那个幻象会和自己现在所见识的这些有关吗？
随着齐莫知道得越来越多，齐莫就觉得自己懂得越不够，也更加感到情况繁杂得令他难以下手。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他要做的事是确定的……
齐莫收好东西，走向秦凝的卧室。
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提升实力，然后……
齐莫停在门口。
然后他要做什么？
齐莫有时恨不得立刻就将秦凝毙于手下，有时候接近清醒时他又感觉自己或许一点也不想杀死秦凝。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
不过说到底，这只是齐莫的一厢情愿而已。即使他想放过秦凝，秦凝也不会想放过他。
他只有一条路可选。
齐莫打开秦凝的房门，门拉开一条缝隙。
他走了进去。
（副本“冰镜深渊”及副本间剧情“晨昏时刻”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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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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