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坐茶桌旁，明澈将结识阿林以及遭遇树妖袭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同伴们。
“阿澈！”兰令舟“啪”地合上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明澈的额头，正色道：“你怎么还是这般糊涂？倘若那孩子是个陷阱，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知道吗？” 另一个少年闻言连连点头。
明澈垂下目光，自知理亏也不再辩解。
“你啊！”兰令舟佯气呼呼地摇着扇子，“这般天真，迟早会被妖拐了去。”
“不会的，令舟。”明澈眉眼弯弯，“真到那时，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你、你！”兰令舟霍然起身，“谁要管你！”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方才还说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明澈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嘟囔。
“对了，阿岳。”明澈看向一旁的少年，“怎么不见阿沐？”
“阿沐说乏了，先回房歇息。”岳舒回道。
“也是。”明澈微微颔首，“你也早些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了。”
岳舒应了一声，转身上楼。
明澈走到柜台前，温声问道：“店家，可否再开一间客房。”
掌柜停下手中动作，面露难色，“实在对不住公子，今日客房都已住满，再腾不出一间了。”
“这已是城中最大的客栈了，若此处也无空房……”明澈神色间显出几分茫然。
“没关系。”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林轻声道：“今夜已经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去外面寻个破庙柴房，横竖席地而卧也不是不可。”说罢，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明澈急忙拽住他的衣袖，犹豫再三，低声道：“其实…我房中的床榻还算宽敞，若你不介意的话……”
阿林闻言身形微顿，似是怔住。
明澈见他不语，慌忙松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着……这总好过露宿街头……”他的声音渐低，耳尖泛红。
阿林眸中泛起笑意，唇角微扬，“我自然不介意。”
次日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门外传来几个村民焦急的声音：“仙长！不好了，仙长！”“仙长，求求你们救救小五吧！”“仙长！”
明澈打开门，只见几个村民站在门口，其中一名妇女见到他，作势要跪。他赶忙扶住，温声安慰道：“发生什么了，不着急，慢慢说。”
此时，听见声响的其他几人，也来到了明澈房中。
原来，住在山脚附近一户人家的孩子，在庭院玩耍时，竟被一条破土而出的树枝卷住拖进了山里！
一个身形较为娇小的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道：“那就赶紧把妖物除了，赶紧回去吧……”
众人即刻赶到那户人家查看，果然在庭院附近发现了清晰的拖拽痕迹。
一行人正准备上山，明澈目光扫过跟上来的阿林，“阿林，山中凶险，你未佩剑，还是留在这里吧。”
“放心，没有佩剑，我也能自保。”阿林答道。
“好吧，”明澈看着他，又叮嘱一句，“那你跟紧我”。
“嗯。”阿林莞尔一笑。
他们沿着痕迹一路追踪，很快发现一名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被藤蔓缠绕在树干上——正是小五！
“松儿乖，不怕啊，娘在这儿……”树妖痴痴望着树上的孩童，喃喃低语，神色较昨日平静许多。她缓缓抬手，正要抚上孩童的脸庞——
“铮！”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破空而来，直取树妖咽喉。树妖猛然警觉，转身挡下这致命一击。离焱剑势如虹，再次与树妖展开激战。
草丛中忽地探出个小脑袋，正是昨夜的小男孩。他蹑手蹑脚地摸到树下，利落地解开缠绕小五的藤蔓，背起孩子就往明澈他们藏身之处奔来。
明澈连忙接过小五，交给身旁的少年，少年仔细地检查小五的情况。
“阿沐，如何？”明澈焦急地问道。
“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说着，苏沐从自己的挎包中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送入小五口中。
“我的孩子——” 树妖发现树上空空如也，顿时妖气暴涌。她双目赤红如血，手臂符文尽现，疯魔般扑向离焱。
离焱不用灵力尚且能击败树妖，何况此时迷雾散尽，灵力充盈，不过数招就将树妖重重击飞。树妖撞断数根古木，呕出大口鲜血。
“娘！”男孩哭喊着扑到树妖身旁，转身朝离焱连连叩首，“求求您饶了我娘！她只是病了，不是存心要伤人的！对不起！” 他的额头磕在碎石上，顿时鲜血淋漓。
离焱愣了一瞬，却用灵力将小男孩弹开，利剑直取树妖心口——
“铛！”
一名老者突然现身，单掌接下这一击。
气劲震荡间，离焱连退数步，持剑的虎口隐隐发麻。明澈立刻飞身上前，稳稳托住他的身形，“没事吧？”
离焱摇了摇头。其余几人见状，立即现身，围拢到离焱身侧。
老者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掠过某个人影时，微微一怔，随即郑重作揖道：“还请诸位手下留情。”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明澈开口问道。
“老朽乃是这树之一族的长老。”老者沉声道：“我族伤人之事另有内情，还请诸位高抬贵手，放过他们母子二人。”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可说？”离焱神色冷峻地盯着他。
树长老叹息一声，缓缓低下头，语重心长道：“我等树妖，生于斯长于斯，本性不喜争斗，更遑论伤人。”他顿了顿，回忆道：“当年，红枫的幼子松儿突然消失，整座山都寻不到那孩子的任何气息。”
他长叹一声，眼中泛起痛苦之色，“后来，她独自出山寻找。等她再次回来时，却得了一种怪病。”他抬起头，声音哽咽，“发作时，双眼猩红，神色癫狂，见人就伤，手臂上还会出现诡异的符文。没人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避免族人被其所伤，我只好将他们母子迁至偏远之地，幸而她始终认得她的另一个孩子。”树长老继续道：“这些年那孩子每每在她发作时拼命阻拦，老朽也时时看顾。但总有疏忽的时候，实在是老朽之责。”
他再次作揖道：“她亦是受害者，非是本性凶残。如今神智尽失，符文缠身，皆拜那幕后黑手所赐。她已时日无多，还请诸位能够放过他们二人，我日后定当严加看管，绝不放她出去伤害一人。”
“我们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离焱冷眼相视。
“我以树之一族起誓，”树长老掌心贴胸，郑重道：“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族化作朽木，再无生机。”
明澈转头看向苏沐，轻声问：“阿沐，能帮忙看看她的情况吗？”
“我是人医，又不是兽医，怎会看树病？”苏沐环抱双臂，侧过脸冷哼一声。
“她大概也算半个人吧……”明澈在心中暗道。
苏沐顿了顿，又不情不愿地补充道：“算了，指望你们这些只会动粗的家伙更没戏。”说完，他迈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红枫。
“多谢诸位。”树长老再施一礼。
苏沐蹲在红枫身旁细细检查，眉头始终紧锁不展。“令舟，过来一下。”苏沐朝兰令舟招了招手。
“得令！”兰令舟快步过来蹲下，两人一同查看红枫的状况，神色却逐渐凝重起来。
片刻后，二人站起身，苏沐沉声道：“这不是病，是咒。”
“什么？”树长老震惊地看向他。
众人一时也面面相觑。
“像是某种精神控制类咒术。”兰令舟补充道。
“可有化解之法？”树长老急切地问。
二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似乎是一种古老的咒术，至于具体是哪一种……”兰令舟拿扇子在掌心轻叩，“我也不是很清楚，更不知该如何解。”
树长老闻言，失落地垂下了目光。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赶紧回去吧。”苏沐拖着尾音，整个人都透着倦意，“我已经十几天没睡过一次好觉了。”正说着，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明澈上前一步，认真嘱咐道：“还请长老好生看管，莫要再让她出来伤人了。”
“老朽明白。”树长老郑重应下。
众人护送小五安全回到家中，但小五似乎因惊吓过度，对整件事都失去了记忆。
“阿林，我们要回去了。”明澈回头看向阿林，“你之后有什么计划？”
阿林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没有能去的地方。”
明澈犹豫了一下，“要不你……”
“阿澈！”兰令舟突然转身，折扇“啪”地合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敢带来历不明的人回去，你那个严厉的掌门师叔定会让你在戒律堂跪上三天三夜！”
明澈挠了挠头，笑道：“令舟，你说得也太夸张了……”
“我开玩笑的。”阿林抬起头，露出明朗的笑容，“其实，我还想四处逛逛。”
“好吧。”明澈微微点头，而后他又从身上取下钱袋放至阿林掌心，叮嘱道：“我身上只有这些，你先拿着，万事小心。”
阿林双手捧住钱袋，眼底泛起暖意，“好！”
明澈踏上飞剑，回首笑道：“后会有期！”
阿林站在原地，目送那道身影化作天边的一个光点。
夜晚，男人踏着林间铺陈的枯枝碎叶前行，脚下不断传来细碎的脆响，宛如垂死之人的痛苦呻吟。
一名老者自暗处现身，恭敬作揖道：“夜林大人亲临，不知有何吩咐？”
“我警告过你，不准放她出去伤人。”夜林脸色阴冷，眸中尽是寒意，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那名老者慌忙单膝跪地，垂首道：“那几个皆是衡天宗的人，借他们之手调查或挑起内斗，于大人您百利而无一害……”
“此事我自会查明，”夜林蓦然转身，冷声道：“再做多余的事，你这长老之位……”
“老朽明白！”老者连忙应声，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战栗。
树长老看到老大，立刻求饶[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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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诡异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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