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护法眼睛微微眯起,井下尸体脸朝下,虽然趴着,但根据后背裸露在外的衣料来看,这确实是黑袍的衣服无疑。
“如果真是枫舟寒做的,他为什么大费周章杀了人后把尸体抛在我这儿……”右护法声音微顿,恍惚间像是记起了什么,同时脸色黑沉得像是能滴出墨来。
枫舟寒眼力极好,看对方的表情便得知,右护法应该隐隐猜到些什么。
顺着右护法的想法,枫舟寒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低声开口。
“大人,黑袍大使死的蹊跷,难保不是枫舟寒从中作梗,欲嫁祸于您。”
枫舟寒话音未落,右护法便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吃饱了撑的,嫁祸我做什么?”
“比如……”枫舟寒神色凝重,慢慢凑到右护法的侧耳,“您与左护法的关系。”
他说完,旁边便有一道目光径直甩了过来,如火烧般炙热灼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穿。
一股窒息的压迫感袭来,枫舟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钉在原地,就连灵魂都感到一阵战粟。
这让他深深意识到,这个右护法的实力怕是已经超出渡劫期的范围,自己根本不是右护法的对手!
试想一下,若是真正的管家在这儿,会是什么反应?
枫舟寒回想起昨天管家捧着金锭一脸贪婪的表情,心里逐渐有数。
只见枫舟寒动作僵硬了几个瞬息,脸色恍然大变,双膝一软直挺挺跪拜在地。
“护法饶命!老奴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老奴一直是站在您这边的!”
“当真?”右护法随之蹲下来,眉梢轻挑,笑意不达眼底,“管家,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本护法可都清楚,你最好真的有这份忠心好好侍奉本护法,否则……”
右护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休怪本护法把你丢进湖里喂鱼。”
枫舟寒瑟缩一下,连忙称是。
眼看右护法就要离去,枫舟寒向枯井投去一眼,声音有些小,断断续续问道。
“那、那井中的尸体,护、护法如何处理?”
“此事交给你来处理,一定要毁尸灭迹。”
“若要让本护法在外听到一点风言风语,本护法一样把你丢到湖里喂鱼。”右护法面沉似水,如罩寒霜,周身散发出的低压气场令枫舟寒冻得一激灵。
“是是,老奴一定办得妥妥的。”
枫舟寒维持跪拜的姿势,腰疼也不敢起来半分。
是真的不敢起。
右护法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强者速来敏锐,一点风吹草动细微之处皆尽在掌握,若是因为他一个举动导致计划失败,重伤都算是轻的。
得到允诺的右护法,总算满意地点点头,从枫舟寒身上移开视线。
脸上阴霾一点点褪去,右护法双手交付在后,昂首阔步地离开了偏院。
右护法走后,他们这些跪着的下人也纷纷站起,略显为难地看向枫舟寒。
“总管,那尸体……”
枫舟寒冷不丁瞪了那人一眼,故意板着脸,冷声训斥:“没听见护法大人方才的话吗?今日之事你们要是敢传扬出去半个字,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右护法不在,那么枫舟寒扮演的总管便是府上最有话语权的人。
众人闻言,纷纷面如土色,身体不自觉发抖,哪有人敢说个“不”字?有些胆子小的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时,枫舟寒又发话了。
“你们取些火把来,那尸体烧了,再用大石头给它堵上。”
“是、是。”众人答应着,可互相对视一圈,没有一个人敢动身。
枫舟寒深深拧眉,眼底怒意渐浓,呵斥道:“当我的命令是摆设吗?还不快去?!”
这下,那些下人终于四散跑开了,搬石头的搬石头、拿火把的拿火把、还有人专门回去取火折子……
来来回回折腾,终于在午时,几个人齐心合力将大石头搬到井口处堵上,很快隔绝掉井内的烟雾。
当晚,枫舟寒惬意地躺在床上,手里把玩儿着成像石,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机会,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左护法府。
谁知第二日,机会便主动送上门来。
右护法一早将他叫到书房,手指着书架旁边多宝阁上的器物,眼睛却从未离开过书页。
“再多两日便是左护法的生辰,按照规矩应当为他祝贺,你去那里随便给他找个贺礼送过去就好。”态度极为随意,仿佛交代的事情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枫舟寒内心极为激动,暗戳戳摩挲掌心,昨晚还在发愁成像石如何送出去,今天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这难道真的不是幸运之神眷顾吗?
见枫舟寒跪在那里久久不言,右护法这才抬眸瞥过他,不悦皱眉。
“本护法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枫舟寒收敛心神,闻言立即俯下腰,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只是老奴方才在想,若随意找个理由搪塞,会不会被对方抓住什么把柄,然后……”
不等枫舟寒说完,坐上那人便先冷笑出声。
“就凭那个狡猾阴险的家伙?他不配。”说完又看向枫舟寒,眼底笑意全无,目光沉静如水。
“你只是一个管家,以后全听本护法调令即可,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下去吧。”
枫舟寒内心哼哼鼻子,表面露出谄媚的笑:“是、是,老奴这便退下。”
“再有下次,本护法直接把你丢进鱼塘。”右护法盯着枫舟寒的身影,阴恻恻地威胁道。
后者打了个冷颤,脸上笑容逐渐僵硬,终于在快要挂不住的时候,走出书房。
出来后,感觉空气都是清新的,他长吁了一口气,那颗悬起来的心也慢慢放到肚子里。
一切都在往好的事情上发展。
不过这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枫舟寒算是体会到了。
两日后,枫舟寒亲手包装好生辰礼物,送到跑腿小厮手上,出发前一再叮嘱。
“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到左护法府上。”
小厮拍着胸脯保证。
“管家放心,小的一定平安带到。”
待那人走后,枫舟寒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计谋得逞般狡黠的笑容。
谁也不知道他包的礼盒里面装的什么,就连右护法也不例外。
至于那枚成像石,他自然放在了盒子的最底部,想必左护法收到他送的这个大惊喜,将会很激动吧?
果不其然,左护法生辰这天,八方来贺。
许多大大小小包装精致的礼盒被送到左护法面前。
左护法手持折扇,整个人红光满面笑意盈盈,嘴角还未合上过。
窗外吹来一缕清风,撩动他额前两根须发,更衬其人风流倜傥,潇洒如风。
这时,左护法府的管家抱来一只盒子,恭敬地递了上去。
“大人,这是右护法府送过来的。”
左护法却连看都没看,大手一挥:“丢了吧。”
管家收到命令,正欲抱着盒子离开,行至门前忽然被后面的人叫住。
左护法盯着那盒子,神色间颇具好奇。
“也罢,看看那家伙给我准备的什么也无妨,你送上来吧。”
管家又弓着腰送上去,放到桌上。
礼盒打开的瞬间,左护法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霎时被汹涌的怒意所取代。
他铁青着脸,盯着盒子里的东西,一言不发。
只有他身旁的老管家颤抖着身子,脚底寒意逐渐蔓延向上,身上冷汗唰唰直冒,很快一大片后背皆被汗水浸湿。
最后老管家受不住,“扑通”跪了下去,沉重的威压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脊背,令他再难直起腰板。
砰——!
左护法拎起礼盒里的东西,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泠泠声响。
他喃喃自语:“铜钟,怎么会是铜钟?”
老管家悄悄往地上瞥了一眼,只一眼,令他心底生寒。
居然是缩小版的铜钟,难怪自家主子如此气愤。
送钟,不就是送终……
啪!
前方传来的声响打断了老管家的思绪,左护法一拳砸在桌上,那木头做的桌子,很快摇摇欲坠,在左护法灵力加持下化为一摊齑粉。
老管家头顶,传来左护法的抱怨声。
“你说那右护法是不是故意的?偏在这天恶心我!”
“他倒是连演都不想演了,直接送个铜钟给我,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早死好坐拥总领之下第一人的位置吗?!”
老管家骨碌碌地爬过去正想出言安慰,毕竟主子发牢骚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劝的,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
他爬到左护法脚下,边缘处的一块黝黑石头忽然引起老管家注意。
“大人您看,这是……”
管家小心捧着石头,递给左护法。
左护法一愣,剩下的闷气很快憋了回去,眯起双眼细细盯着石头瞧了起来。
“这东西百年前我在灵界看到过,好像叫什么成像石?”
“不过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老管家:“会不会是跟盒子一起的?”
“又是右护法……”左护法冷笑着,抬手滑动成像石,墙壁上映出一个硕大的屏幕。
“我倒要看看,这个右护法在搞什么名堂。”
下一瞬,成像石的画面切到黑夜,一口枯井旁边。
拍摄角度看起来很隐蔽,屏幕两边还有绿叶遮挡,很快从屏幕中央走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
男人肩上背着的,是……
刹那间,左护法脸色大变!
手中折扇一时没拿稳,倏然从指尖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怎么是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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