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管家将尸体放下来时,有一瞬间人是面对着镜头的,不仅是管家的脸,还有肩头那具尸体,皆暴露在镜头面前。
尸体面如白纸,毫无血色,在深夜月光照应下,显得恐怖又诡异。
而尸体的那张脸,竟是黑袍的!
左护法攥紧拳头,死死咬着后槽牙,整个人像是临行在暴怒边缘,偏偏这时屏幕上还传出一句。
“不是我杀的你,你死了以后可千万别来找我,这都是护法的意思,不关我事啊。”
护法?!
哪个护法?他可不曾下过这道命令,府里也没有这号人!
左护法气得双肩发抖,连声冷笑,带着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先是送钟,后又弄这东西来恶心我。”他深吸口气,“好,非常好,明明可以互不干涉,可你非要撕破脸皮!”
画面已经播到尽头,左护法忍无可忍,抓紧成像石便用力把石头往地上砸去。
坚硬的石头在地面上滚了一圈,最终缓缓停靠在老管家脚下。
吓得老管家一哆嗦,伏下去的头埋得更深了。
“既然你翻脸无情,那么本护法也没必要陪你装下去了。”
没人看到的地方,左护法垂下眼眸,修长睫毛掩盖住眼底阴翳,眸中迸射出一抹阴戾寒光。
满腔怒火逐渐被报复心理与理智平息下来,左护法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默不作声,表情阴冷森然,像是在静静思考着什么。
他这个人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越愤怒,愤怒过后便越理智。
既然惹了他,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左护法让老管家下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琢磨。
“右护法能想到杀了黑袍,莫不是也发现我与黑袍的事了?”
他眉间越来越深,就冲这点,右护法也不能留了。
若是让右护法告到总领那去,十颗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要知道,总领最厌恶的就是内乱,许久之前前面两位左右护法便是因为内乱被总领活活处死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在其心中生根,发芽。
枫舟寒此刻并不知道左护法的所思所想,不过他倒是可以猜得到。
毕竟又是送铜钟又是送成像石的,估计左护法收到礼物得气个半死。
想到这儿,枫舟寒内心便一阵愉悦,顿时觉得天高云阔,如沐春风,就连空气都变得香甜。
而现在,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右护法连夜写了一封信,郑重要他交给总领身边的王总管手里。
让他尽管去,王总管会在城门口接应。
刚出右护法府,枫舟寒的身影便一溜烟消失在了街头拐角。
周围四下无人,小巷子常年阴暗潮湿不见阳光,平时没什么人经过这里。
枫舟寒小心翼翼地展开信封,动作轻柔到像是在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易碎品。
那封信非常整洁,整张纸上只写着几个大字:明日子时,月湖桥上一叙。
右护法这是想要拉拢王总管对付左护法了?
现在算算时间,左护法应该也收到他送去的礼物了。
枫舟寒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将信件按照原来的折痕慢慢折回去,然后轻轻塞进信封,再次封好。
打起来,最好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他再从中添一把火……
枫舟寒收好信,在巷子另一端探出头去,见街上没有异样后,从容地走了出去。
信封交到王总管手里,一切顺利。
却在返回时,被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劫到巷子里,好巧不巧正是枫舟寒去时呆过的那个小巷。
枫舟寒被人捂着口鼻,那人力气很大,他的呼救声化在那人掌心,只剩下一阵又一阵的呜咽。
管家胆小怕事的性格被他演的淋漓尽致。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透着恐惧,宛若铜铃般大小,死死瞪着眼前的黑衣人。
隔着面纱,黑衣人冰冷的声音袭来。
“我放开你,不许声张,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枫舟寒不假思索,为了保命抓紧点头。
放开后,他扶着墙,靠在墙边大口喘息,仿佛要将所有空气尽数吸入体内。
心底那点莫名的慌乱无助感也逐渐消失殆尽。
看来,左护法已经拆开礼物,开始采取行动了。
枫舟寒刚缓过来,旁边那人冷不丁丢过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再次冷冷开口。
“这些够吗?帮我杀了右护法。”
枫舟寒一听,吓得袋子差点没拿稳,苦着一张脸便将袋子往对方手里塞。
末了他双手合十,难为情地看着对方。
“这位爷,您别为难在下了……右护法是我主子,我怎么能做对不起主子的事——”
枫舟寒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颈一凉,一把短刀倏然横在他脖颈处!
他的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爷、爷……大人,有话好好说,别动粗……我就是一个下人。”
刀在跟前,枫舟寒到了嘴边的话临时转个弯,连声告饶,急得都要哭了。
黑衣人盯着他那副不值钱的模样,狠狠翻了个白眼,之前那个袋子重新塞到枫舟寒手里。
“管你是谁的下人,你若是不答应,小心你的狗命。”黑衣人冷声威胁,“里面是一百张上品灵石票子,事成之后加一倍。”
一百张……什么?
枫舟寒正欲将袋子还回去的手顿在半空,愣愣地拿回来扯开袋口。
仅一眼,瞬间颠覆了他的想象!
以前只觉得一百颗上品灵石已经顶天了,可现在对方递给他了什么?
一百张上品灵石的票子!票子啊!
咕咚……
那是枫舟寒暗中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这袋子有千斤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还吗?傻子才还!
枫舟寒紧紧攥着袋子,可目光接触到黑衣人,一脸为难。
“可是、可是主子很厉害,我……”
“我当然知道他厉害,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黑衣人白他一眼。
“啊?”枫舟寒不明所以。
黑衣人冷嗤,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你是右护法府的管家,右护法信任之人,届时你把这东西下在他的饭菜里,他绝对想不到药是你下的。”
枫舟寒不安皱眉:“可是……”
黑衣人终于不耐烦,抬脚踹在他膝盖上。
可怜的枫舟寒,整个人踉跄后退,后背撞向墙壁,疼得他“嗷呜”一声,眼角激起泪花。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到底干不干?不干我杀了你!”黑衣人低喝。
枫舟寒连连摆手,吓得脸色苍白,满头冷汗。
“我做!我做!你、你不要杀我……”
黑衣人得到满意的答案,不屑冷哼,大步流星甩袖而去。
黑色身影逐渐远去,枫舟寒止住哭声,脸上哪还有半点贪生怕死的样子,此刻情绪收敛,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他打开瓶塞,凑近闻了闻。
原来是蝎毒散,这种毒无色无味,吃后会催眠人的大脑,令人在睡梦中死去,疼痛的时间也非常短暂。
令枫舟寒激动的不是蝎毒散,而是袋里的票子,他认真数了数果真有一百张,不多不少。
发财了发财了!
枫舟寒进入空间,抖着手,喜滋滋将票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谁懂?当卧底还有这么丰厚的报酬,太幸福了!
想着,他怀着喜悦的心情,推开了右护法府的大门。
“送过去了?”右护法依旧在看书。
枫舟寒不敢怠慢,连连点头:“护法放心,老奴亲自把信交到王总管手里,准错不了。”
右护法点点头,放下书卷轻柔眉心,摆手示意他下去。
从书房出来,枫舟寒按照约定,去了东厨。
自进门到现在,枫舟寒面容紧绷,时不时东张西望,有一种即将要做坏事的既视感。
正处理今日晚饭食材的下人们看到枫舟寒,齐齐行礼。
枫舟寒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我随便看看,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一名丫鬟正欲说什么,却被后面的人摁住手臂。
于是东厨内几十号人一齐退下,整间房中只剩下枫舟寒一个人。
最后走的人顺便带上了屋门。
枫舟寒从怀中掏出那只瓷瓶,缓缓将药粉倒入右护法的晚膳中。
先前那名丫鬟觉得事有蹊跷,便没跟他们一块退下。
反而走近屋门,从外面戳开一个小孔,眯眼望进去。
枫舟寒在里面所做的一切,皆被她尽收眼底。
正因为看得清楚,她瞬时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捂住嘴。
她一退再退,不料脚下一空,身子不受控制滚下台阶——
此刻她已顾不得疼痛,脑子里一心想着找右护法告密,于是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枫舟寒作为大乘期强者岂会不知?
正是因为知道有人在外偷听,才悄然呼出口气。
不枉他方才演了这么久的拙劣戏。
枫舟寒用勺子搅匀粉末后,便推开门,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天边最后一缕晚霞被逐渐吞噬,夜幕降临,空中繁星高挂,月亮在云层中忽隐忽现。
房中,右护法坐案边,一小丫鬟蜷着身子,伏跪在右护法脚下。
空气被铺天盖地的强者威压所覆盖,小丫鬟全身都在颤抖。
啪!
右护法拍案而起,目光紧紧攫住那名丫鬟。
“他当真这么做?!”
丫鬟被他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冷颤,缩缩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右护法怒火中烧,即刻下令把枫舟寒押了过来。
枫舟寒被几个人扔垃圾似的丢在地上,一抬头对上右护法吃人的目光,视线再转,他看到旁边畏畏缩缩的丫鬟。
心下了然。
沉默间,右护法率先开口。
“秋竹说,你欲要下毒加害于本护法,可是真的?”
话说之中,那碗被下了毒的饭菜也被送了上来。
原本枫舟寒还想抵赖,可看到那盘菜的瞬间,脸色倏然大变!
他脸上写满悔意,急忙下跪求饶:“护法饶命!饶命啊!老奴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右护法冷笑,“本护法给过你机会的,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喂鱼!”
顷刻间几个壮汉推门而入,枫舟寒大惊,声泪俱下地抱紧右护法的大腿。
“护法饶命啊!是左护法派来的人,他、他说只要杀了您,便赏我几百张上品灵石的票子!”情急之下,枫舟寒脱口而出。
右护法踹了他一脚,直接气笑。
“所以你就答应了?”
枫舟寒一再摇头,头都快摇出残影。
“我、我当然没有答应!您是我主子……我怎么会做伤害主子的事情?”
他吸吸鼻子,泣不成声的解释:“是、是那个左护法,他说……他说要是不答应他,他他、他就要杀了我!”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右护法眯起眼睛,单手揪住枫舟寒的衣领向上提。
枫舟寒感觉自己双脚悬空,一副魂快吓没的表情,眼泪哗哗往下掉。
“我当然怕……所以、所以我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就是普通的安眠药,本、本来想着先瞒过他们,我、我再、再向您请罪。”
“您若不信,大可以派人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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