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小考的日子如期而至。
姜知必须承认，时间计量的形式有了些不同。
是怎样的不同？
傍晚踏入培训班时，除了闹心和烦躁，也会偶尔有点好奇：他们到底还能作什么妖？
大概就是按部就班的生活中不那么按部就班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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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的情绪本就是难得的。比如有次上课要求给喜欢的人画一张画，姜知伏案画得很放松。成年后再没精力去勾勒一个具体的轮廓，这份轻松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无法获得的。
也让她知道，在熟悉的一日三餐，账单报表之外，还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躲避下现实。
至于之前耿耿于怀的事。
那天周时屿没有反驳她的话，那就是真的有了目标。
结果就是那样，正好在这里遇到前女友，正好用她来锻炼恋爱技巧，用那点趋近于无的旧情。
姜知踏进培训班的门槛，脚边的叶片正好被微风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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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班的学员在按顺序准备一对一考核，其他人就等在教室里。刘子芸从座位上走过来，把姜知拉到一边：“我觉得高明这个人不简单。”
女孩的脸隐在阴影里，眼神却过分的亮，小声控诉道：“每一道题他都答对了！”
姜知想了想，没有真正放在心上：“都是一些很浅表的题目吧，培训班不至于真的为难你们。”
刘子芸急着倾诉，甚至没注意到“你们”的主语：“但满分诶！一星期！你能够想象吗？”
看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姜知笑着调侃：“说不定他暗恋你很久了。”
刘子芸放下拉姜知手腕的手，脸瞬间红了，“胡说什么。”
“你得了多少？”她也有点好奇测试的难度，于是问。
“呃，正好及格。”
又一对搭档答完题出来了，双双面带愠色。好像是没及格要留堂，他们互相指责对方不上心，骂骂咧咧的声音吸引了一大片人的目光。
“反正我觉得那种人，一定是个海王，来培训就是为了骗女孩子的，”刘子芸忿忿不平，又补充，“不过姜知，你肯定不会被骗啦，毕竟你有那么帅的前男友。”
姜知：“呃我其实……”
“说我什么坏话呢。”高明走过来，他今天换了运动套装，一头栗色的卷毛显得有点青春，刘海被红黑色的发带掀起，张扬的眉毛露在外面。
刘子芸没想隐瞒，阴阳怪气：“就是你作弊得满分的事啊。”
高明听了后哈哈大笑，“小芸你真可爱，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懂女孩子的心吧。”
姜知问他：“情史丰富？”
也不像啊。
“我有三个姐姐，她们从小就爱和我玩。”高明表情骄傲，眼见刘子芸用看“耀祖”的眼神撇他，急忙澄清。
“表的！我可是家里的独苗，我姐也都是各自家庭的掌上明珠。”
“哦。”刘子芸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高明也感到奇怪：“我懂你这件事很让你生气吗？”
他用眼神向姜知求助。
姜知没说话，其实能够理解她的不爽，谁愿意被人轻易就看透？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但刘子芸转过来，认真地对高明说：“不是这回事，是感觉……你拿我当做跳板。你知道吗，让人觉得不真诚。”
跳板。
竟然同时准确形容出了姜知的感受，当跳板什么的，周时屿不也是这样对她的吗？于是看高明也不怎么顺眼了：“对啊，被你利用还不能生气了，少对美女的要求那么多。”
“行行，都是我的错呗。”高明倒也没计较，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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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没有否认。”
刘子芸的视线还是落在那个走远的背影。女孩的中长发落在肩上，套了件粉色的polo杉，看上去像水蜜桃，说话却蔫蔫的。
姜知不想看刘子芸消沉，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就像做题，认真去了解每道题的底层逻辑，和只是为了应试记下考试步骤，学会的速度当然不一样。
而区别是，真正学会的题能记一辈子，死记硬背大概转眼就忘了。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正好，他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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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路过走廊时撞掉了一本笔记本。
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当她捡起来，书本的封面写着“周时屿”，熟悉的字迹让她停下脚步。
姜知的思绪被这三个字牵着走了一瞬，培训班下发的带着爱心的笔记本，早被她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眼前的笔记却记得满满当当。
什么“吸引力基础与初始印象”、“开启对话的艺术”，那些姜知根本懒得仔细听的内容。
他的字确实很好看。不是刻板工整的学霸体，有点飘逸，有点锐利，和本人性格完全不符。
她更在意的是，有次作业是让他们给喜欢的人画一幅画。
周时屿的画一样压在书页的下面。
四下无人，手不自主按在纸张的背后，心中有个声音催促着她翻开看一眼。那声音愈演愈烈，像诱惑女神佩托在耳边低语。
周时屿此时正在门口，被人群围困着。
不得不承认，他的气质很好，很干净，和高明那种轻浮又浑浊的感觉不一样，像是成人世界难得的明净。
一圈人追着他问：“你有组了吗？不如来我们组吧，我们组的待遇很好的。”
但是周时屿只会退开一步距离，说已经有了。
问话的人朝姜知看了一眼，遗憾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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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实在是太好奇了，对于他忘不了的人。
——就看一眼，反正是好心帮忙捡起来。
姜知忍了又忍，还是看过去。
那张画像暴露在了视野里。
“姜知？不是说下楼买奶茶吗？”刘子芸喊她。
“哦哦，来了。”
姜知站起身，腿已经蹲麻了，然而和心里的震撼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她把画放回去，重新用书页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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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这个词飞进脑子里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并不是有意这样联想，但画上的人，实在和姜知本人太像了，准确说是大学时的她。
眼尾带笑，高马尾飞在脑后，身上的明黄色很是晃眼——高饱和度的长款衬衣，她曾经最日常的装扮。
好像在记忆深处，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在若隐若现，但实在太过遥远。
高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飞了回来，打乱了姜知的胡思乱想。
他把发带取下来，可怜巴巴地晃着姜知的手臂：“姐姐姐姐，真的不考虑把他收入囊中吗？”
姜知装傻：“谁？”
高明：“嘿嘿，你懂的。”
那天之后，姜知也搞懂了高明他们非拉周时屿入伙的原因，就是这个恋爱小组，竟然是有经费的啊！
但具体多少要靠路人投票决定，直观的第一印象无疑就是脸了。
姜知无奈地看着揪她衣角的手：“要是我不能帮你们拉到他，是不是就要把我踢出去？”
一旁的刘子芸急忙说：“他确有此意，但我对你坚贞不渝！”
高明：？
“我可能会抛下你吗？我多仗义啊！”
高明喃喃道：“也是为了我们组的生活水平考虑嘛……你忍心泼天的富贵就这样给别人，然后我们在路边啃红薯？”
“唯利是图，市侩。”姜知容忍不了。
高明低头求饶：“错错错错了姐——”
姜知想了想：“和小芸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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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对视一眼。高明抬手飞快在刘子芸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力度没控制好，有点重，然后若无其事地插回口袋里：“对不起。”
刘子芸的杏眼微微眯起，这姑娘有轻微的近视又不喜欢戴眼镜，所以姜知猜测她是想看清高明的表情。
“请你吃饭？”高明也不再端着了，声音放柔，“好啦，卡刷我的，你不是最喜欢吃二街那家鲍鱼饭了吗？”
刘子芸“哼”了一声，转身想走。
高明去抓她的手腕，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和直接扯姜知的袖口不同，只虚虚地环在表面，当刘子芸回头看时，他又迅速松开，触电一般。
小年轻闹矛盾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姜知在旁边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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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导师宣布，让她和周时屿去候场。
人群中心的人这才得以解放——向她跑来。
他跑得不急不徐，头发很柔顺地贴在额前，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漂亮的锁骨。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模样。
并肩走了会，姜知状似无意地开口：“那个四人小组，你有组了？”
周时屿摇头：“没有。”
明明和他们不是这样说的。她还在思考接下来的措辞，就听见他问：“姜知，我可以来你们组吗？”
语气诚恳。
姜知撇过头：“要是我不同意呢？”
他像是没料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我就没地方可去了。”
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可怜？
“少来。”她根本不信。
周时屿没说话，依旧维持刚刚的姿势。黑发安静地垂下来，双手握拳贴在身体两侧。
这副样子。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然后变成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行吧。”
他这才抬头，眼睛都亮了：“真的？”
遥遥相对时，周时屿望着姜知笑了一下，瞳孔里闪过细碎的亮影。
是头顶正放映着的星空投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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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她问，不理解这个笑容出现的意义。
她只是状似施舍的，勉为其难地答应而已。
只是和高明一样，做了个功利又市侩的决定。
但是周时屿说：“高兴。”
姜知的心口一颤，有个从未有过的猜想出现在脑海。
难道说，他还没放下的人是她？
怎么可能呢。
她闷闷地收回这般不切实际的想法。
从结果上看，他们分开的三年完全没联系过，只是非常偶然地在这里重逢了；从情感上来说，当时的交互又不深，并且还很不和睦。
况且，他的明恋暗恋者一直都没断过，会偏偏念念不忘一个甩了他的人？
大概只是，正好喜欢这种类型。
替身……说到底，还是不太愿意把他想得那样坏。
这章会修[可怜]有点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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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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