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整理情况,谢允霏另一只手臂被人用力一扯。
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转了几个圈,晕晕乎乎便拦腰被人搂入怀。
“霏儿,你嫁给我,难道只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亲近我王弟?”
她刚从眩晕中定神,眼前闯入一张失望至极、悲痛欲绝的俊脸。
“殿下,您误会了。我和成王殿下,只是偶遇。”她伏在黎淮景怀中,边辩驳边飞速思索:“霏儿的婢女冲撞了成王殿下,惹得成王殿下不快。”
“那为什么让他拉你的手?”黎淮景大有一阵不依不饶的架势,低头向她眨眨眼。
“那是成王殿下主动抓住霏儿。”她心领神会,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成王,皱着眉可怜兮兮:“成王殿下,您为什么非要拉住我的手?”
黎淮景搂住女人轻哄,也转向质问成王:“王弟,莫非你也喜欢霏儿,想和为兄抢人?”
“兄长,本王并无此意。”对面两人一唱一和,成王见之,脸色阴郁:“你更应当审问谢小姐,她刚才威胁本王时,并不是现在这般柔弱无骨。”
黎淮景哦一声,低头温声细语:“霏儿,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啊,殿下。”她全身瑟缩,窝进黎淮景怀抱,“你问问其他人,听到我威胁成王了么?”
黎淮景目光巡视围观众人,菊香和莺歌等人悉数摇头。
谢允霏反问:“既然成王殿下一口咬定霏儿威胁您,那您说说,霏儿威胁您什么?”
成王怒目而视,扫一眼周围人群,最后察觉对面女人眼底的狡黠。
他强压火气,“谢小姐说得不错,许是本王听错了。”
“虽是王弟听错,可本王心尖尖温顺柔弱,遭此惊吓,回去怕会做噩梦,又得本王一阵好哄。”黎淮景长吁短叹追加一句,静静等候回应。
“晋王殿下,霏儿不打紧,怎敢怪罪成王殿下的无意诽谤!”她说完,脸埋入黎淮景胸前干嚎,“都是霏儿婢女不懂事惹的祸,成王殿下,您不会怪罪我们吧?”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
“未来嫂嫂哪里的话,本王怎会因这种小事耿耿于怀?”成王气忿,笑容勉强:“此次是本王行事不妥。”
黎淮景宽宏大量道:“王弟,既是小误会,以后莫再来找你嫂嫂。她胆小,经不起吓。”
“好的,王兄。”
“如此,本王便先带霏儿离开。王弟继续替弟妹选首饰,想必弟妹会十分开心。”
望向两人远去的身影,成王垮下脸,随即放声大笑,发现又一个更新鲜的东西。
谢允霏,有意思。
******
马车上,谢允霏觉得没意思,反而有些心烦。
这次惹上成王,今后一段时间不会太平。
不知黎淮景这个傻子是否靠得住,刚才又是否怀疑她。
她余光往对面瞟,恰好对上男人的谛视。
她微笑:“殿下,多谢您刚才帮我。我和成王并无瓜葛,只是成王殿下貌似看上了菊香,我才十分担忧。”
“霏儿不必解释,本王相信你。”黎淮景回以微笑。
他寻人路过翠微斋,见翠微斋附近聚满人,派人已了解事情经过,没想到她对身边侍女也算有情有义。
能让成王吃瘪,顺便帮她一把,无可厚非。
“多谢殿下的信任和厚爱。”她脸颊紧绷,尽力挤出笑容。
他的话听起来比较诚实,她不敢信。
菊香让她不要将黎淮景想得那样复杂,可生存本能令她觉察到危机。
她始终想不明白,他留自己在身边的目的。
“如若本王不来,霏儿该如何脱身?”
“霏儿会和成王殿下好好解释,相信成王殿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她好声好气说。
“原来如此。”黎淮景深深看她一眼,潦草回应。
两人各怀心思,各自回府。
***
晋王府邸。
阑夜:“王爷,那个目击者已找到。他说,一个月前某夜,醉酒回家时,撞见一群黑衣人从成王府方向隐秘而出。”
黎淮景盯住腰间的香囊出神,“那天大概什么时日日子?”
“三月初八,恰好您进京的前三天。殿下,如若成王对您不利,可需从云州那边来多调些人手来?”
“不用,本王远离京城多年,按理说算不得成王对手,应该还有幕后之人。云州那边的人,目前不能暴露。”
“查查谢允霏和成王的关系。”黎淮景闭上眼,解下腰间锦囊丢给阑夜,“烧掉。”
“好的,王爷。”阑夜刚走出几步,被叫住。
“且慢,拿来。”
阑夜转身,归还香囊。
黎淮景摩挲手中香囊,嫌恶之意甚嚣尘上,“这么丑,烧掉。”
阑夜再次接住香囊,往外走。
“慢着。”
阑夜转身,送回香囊。
黎淮景盯住香囊,愈发生气,“丑人多作怪,丝毫不真诚,给本王烧成灰。”
阑夜接到香囊,原地等候。
“怎么还不走?”黎淮景语气不善。
“是,王爷。”
“回来。”
“王爷,属下这是,烧,还是不烧啊?”
黎淮景烦躁挥挥手,“拿来。”
阑夜赶紧扔掉这个烫手山芋。
“今夜本王亲自前去监视她。”
听到主子要亲自去尚书府探看,阑夜大惊失色,“主子您该不会是……”
“你不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假?”黎淮景看出他的小心思,霎时高声反驳,“我对那个疯女人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去监视。”
外头乌云压顶,狂风摧折花草。
他走到门前,轻啧:“天气有变,此事择日再去,本王才不会因那个疯女人出门,她不配。”
阑夜挠挠头,王爷倒也不必这么做作。
是夜,倾盆大雨如期而至,轰隆雷声似要炸裂大地。
谢允霏熟睡中,似乎看到有人提着一把锃亮的剪子走进。
她费力睁开眼,如鬼魅般慢慢靠近的,是个面色狰狞的女人。
女人一步步靠近床边,谢允霏身体却无法动弹。
“邪祟,不得好死。女人嘴里如同念咒般,忽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利落挥动剪子。
头皮疼到快要撕裂下来,她看着乌黑亮丽的头发一丝一缕散乱地落到地上,听到自己的声音正放声哭泣着哀求,“亭姑姑,不要剪掉我的头发。”
雷声轰鸣,泪眼朦胧中,一张脸凑到她眼前,声音尖细可怖。
“哭吧,尽情地哭吧,没人能听到!”
闪电忽现,亮光照亮眼前这张大脸,一半黑暗,一半乌青,唯一不变的,是女人那丝诡异刺激的笑容。
又是一道闪电,那个女人拿着一把火红的烙铁走近。
她又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悲哀孤鸣,“亭姑姑,我错了,我再也不顶撞您了。”
女人强势脱掉她的鞋袜,像过年宰猪般扯出她的脚,用力将烙铁烙进她脚心,“小妖精,竟敢伤我儿子!”
钻心的疼痛直接吞噬她,她全身如同火灼。
女人又拿着烙铁逐渐贴近她的脸,威胁着,“这些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听到没有?!不然,这如花似玉的小脸……”
“疼。”她尖叫道:“不要,不要!”
“小姐,快醒醒,小姐!”
意思迷蒙间,传来菊香哽咽的叫唤。
谢允霏猛然惊醒,心神俱颤,意识放空。
“小姐,别怕!”菊香穿一身寝衣,拿帕子替自家小姐拭汗,轻声安慰。
谢允霏闻言,猝地抱住菊香,顿时无声泪流。
“小姐,我们现在不在那庄子上,要过上好日子了。”菊香紧紧回抱,拍着自家小姐的后背,正要起身,“小姐,是不是腿脚又疼了,菊香去给您烧些火炉子暖暖。”
这么多年来,因着庄子那几年,小姐每到阴寒湿雨天,腿脚便剧痛。
“不要。”谢允霏紧紧抱住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小丫头,双腿已疼到麻木,“我没事,可有亭姑的消息?”
“小姐,暂时还没有。”
“让师兄尽快找到人。”谢允霏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只有解决掉亭姑,才不会出现纰漏。
唰,一道闪电,透过窗子,映照到谢允霏脸上,惊得她睫羽轻颤,看向虚空中一点,许久。
“菊香,我很可怕吧?”
“小姐,菊香只知道,您保护菊香和莺歌很多年,是个顶顶好的人。”
风从窗子里灌进来,吹动珠帘叮当,仿若记忆中小女孩的脚步声。那个小女孩提着铁锹跑进屋,跑到窗前双手托腮,期盼院中栽种的那棵小苗破土而出,期盼长大后能获得父母之爱。
穿过岁月,那个小女孩再次转眸,望向院中那棵垂丝海棠,风雨飘摇中,海棠花岌岌可危。
***
四月上旬,某天上午,谢允霏从师兄处得知,此前一直暗中监视她的人,来自成王府。
师兄干脆建议:“要不要我去给个警告?”
“这样不能从根源上解决。”她断然拒绝:“看来,得借赏花宴和成王妃交好。”
离祺贵妃赏花宴没几天,去赏花宴前,她还得和黎淮景约定时间,去英国公府认亲。
上次的穿心莲茶,让她不敢轻易去晋王府邸,生怕还有什么糟心事。
这次,她约黎淮景在天香楼见面商讨。
天香楼厢房中,谢允霏回忆那些《致富秘笈》中关于成王妃那页的记载,思考对策。
喜品茶赏画,好珠玉华服,厌烦矫揉造作。
思索间,楼下出现骚动。
菊香跑进来,“小姐,殿下到了。”
“嗯。”她理好衣裳,出门迎接,刚拐过回廊,看到黎淮景身侧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黎淮景率先介绍:“霏儿,这便是英国公世子,本王的表弟。”
她见到那个男人,身量和身形酷似黎淮景,百感交集,上前行礼,“允霏拜见世子殿下。”
话音刚落,她身后又传来一句爽朗的呼唤:“允霏,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
谢允霏立即快要原地石化,回过头去,脸上表情差点失控:“青阳,你怎么来了?好巧啊!”
她回头,望向黎淮景,他也正好回望。
四目相对,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出微妙端倪。
难道,报应已到,这就是四人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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