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呃嗯!”
房内传来一个惊声尖叫,一声闷哼。
菊香和阑夜同时冲进去。
“小姐!”
“王爷!”
房内,谢允霏左手如同烙铁烫伤,疼痛直钻心底,低头看到自己从手背蔓延至手腕的泛红,她后槽牙快咬碎。
本想悄悄退开,没想到黎淮景这个狗东西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试图拽她挡灾。
不过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烫伤得更严重。
只见黎淮景右手有一大片泛红,从手背蔓延至小臂。
她抓着黎淮景的右手小臂久久不放,状似不经意重重捏住他烫伤的位置,语气焦灼,“殿下,您没事吧?菊香,快去请大夫!”
“哦哦。”菊香慌慌张张往外跑,半路被人拉住。
阑夜叫住她,“有府医。”
与菊香、阑夜等人的焦急中带有恐慌不同,谢允霏此时因一个惊人发现心沉到谷底。
黎淮景刚才动作十分敏捷,瞬间拽住她,力道也不小。
她暂时藏起怀疑,继续演下去。
这边,黎淮景倒吸一口凉气,眼尾盈满委屈,嘶哈叫唤:“霏儿,疼。”
“殿下,对不起。”谢允霏十分歉疚,松开手,往他小臂上吹气,“殿下,霏儿给您吹吹气,这样您好受些,都是霏儿不好,以后再也不送热汤了。”
“霏儿,本王没事,这点小伤,受得起。”黎淮景不知何时,左手绕过她的脖间,停在后颈上,稍一用力,将她按到他面前。
他指腹冰冷,如同一只吐着蛇信的毒蛇,滑溜地在她脖颈间盘旋,似乎伺机咬人。
她忍住惊吓的本能反应,仰视他那双充满神秘而又深情的墨眸,“殿下,怎么了?”
“霏儿,本王总让你担心,对不起。”黎淮景忽地示弱认错,可居高临下的睥睨,更平添几分审视和威逼。
她稍怔,微微敛眸,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啊!”忽地,下一秒,她左手传来剧痛,低头看去,伤口被他狠狠摁了一下。
“啊,霏儿,我急着看你的伤势,没注意力道,很疼?”黎淮景握住她的左手,拇指细细摩挲泛红处。
她的愧疚之心荡然无存,这个狗东西,刚才绝对故意摁她伤处。
她疼得直吸气,慢慢抽回手,嘴角依旧维系笑容,“殿下,霏儿的伤,比不得您的。”
这时,府医进门,看了她和黎淮景的伤势,将一瓶药递给她,“小姐的伤,擦擦药即可。”
言罢,转头替黎淮景治伤。
她被菊香牵到一边的红木圆桌旁,菊香边上药边心疼:“小姐,您疼不疼啊,疼的话,记得告诉奴婢一声。”
“不疼。”她安抚菊香,顺势抬高声音,“都是我的错,殿下一定比我更疼。若是能替殿下承担所有痛苦,我也愿意,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霏儿,不可。以后遇到危险的事,定要自保为主,不然本王会很担心。”黎淮景关切的话随之而来。
“殿下,霏儿知晓。您也要保护好自己,少受伤,别让霏儿心痛。”自保?谢允霏心中冷笑,也不知道是谁死前都要拉她垫背。
趁黎淮景治伤间隙,她在书房中扫视。
此处府邸黎淮景不常住,书房鲜少置物。
多宝格上放置了几个物件,她凑近去看,脸颊微热。
上面整齐摆放的,都是些床帏用具。
侧边书架上,都是些《房内考》、《秘宫图考》、《**心经》等。
“霏儿,你也对那些感兴趣?”黎淮景兴奋的语气从远处传来。
还不消停,热汤居然没烫死他!
谢允霏背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笑容甜蜜,“殿下,您原来对这些书与物件感兴趣,霏儿以后定会为您多多寻觅。”
“霏儿有心了,真不愧是为夫的好娘子。”黎淮景一脸浪荡淫棍样。
她假笑得腮帮子疼,差点演不下去。
确保黎淮景伤势无恙,她随意寻个由头先行离开。
“烧掉。”人一走,黎淮景迅速脱下外袍,递给阑夜,“这女子长此以往,留不得。”
“晋王身边留不得。”归途,谢允霏诚心感叹:“这人,捉摸不透。”
菊香执起她的左手细看,松了口气:“小姐,还好没留疤,好好一碗鸡汤,怎么说翻就翻了?幸亏您躲得快,不像殿下那样受伤严重。”
她脸色阴沉,“菊香,你觉得晋王这人怎么样?”
“您看谁家书房里放那些荒唐玩意,他不是个浸淫声色的大草包吗?”菊香一想到刚才书房瞥见的那些物件,小脸羞愤,觉得晋王着实配不上小姐。
“他可不草包,你不觉得,他有些假?”谢允霏直觉不对,书房时的试探以及看到的那些物件,像是刻意为之,偏偏她找不到实证。
“小姐,如果殿下真如您所说的这样,那不就是在骗人嘛?”
“骗人的原因,才重要。”
“难道要偷偷做什么事?”菊香大惊。
谢允霏点点菊香的小翘鼻,“这是谁家的丫头,这么聪明!”
菊香羞涩到埋下小脸,“小姐又打趣我!”
谢允霏轻笑,渐渐又收拢笑容。
如果黎淮景骗了所有人,肯定就在密谋什么,她不敢细想。
“小姐。”菊香观察到她的忧心忡忡,“殿下十几年来都是个纨绔子,应该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吧?”
一个人能数十年如一日伪装,那该多可怕,这世间鲜少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或许黎淮景,可能真如菊香所言,没有想的这么复杂?
“只能多去试探。”谢允霏深吸口气,“对他各方面熟悉熟悉,争取能记住他五官中的一个,以免上次认错人的事情再发生。”
少顷,她猛然记起,“对了,菊香,你去红袖楼走一趟,传些流言出去。”
红袖楼,京城中出名的青楼,与其他青楼不同,在这里的姑娘们卖艺不卖身。
前来游乐的达官显贵如过江之鲫,不失为打探个人秘辛、传播他人流言的绝佳场所。
“流言?”菊香疑惑问:“小姐,什么流言?”
“就说,谢家假千金天生好命,白白享受十几年富贵,被揭穿后,又迷住了晋王殿下。真纨绔与假千金,当真登对。”
“小姐,您为什么要贬损自己?”菊香不乐意。
“有失必有得。”谢允霏问:“一个流言,往往能影响几方人。京城中人多的是羡慕嫉妒我,那对于晋王,你说他们会怎么看?”
菊香恍然大悟,“小姐,您是想让晋王殿下折了面子?”
“没错。”谢允霏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他们会说晋王是个糊涂废物,娶妻这么大的事,都能娶到假千金。如此一来,有损的,可不止晋王颜面,更是皇室颜面。”
“皇帝的赐婚覆水难收,自然会想办法挽救名声,帮我抬高身份。”
说来也奇怪,要说皇帝不看重黎淮景,黎淮景一请婚就拟旨;说皇帝看重黎淮景,又没顾忌黎淮景娶一个身世复杂的女子的尴尬。
“再等几天,一切见分晓。”
回到尚书府,她穿过重重回廊,途径花园角落,听到一阵动静。
走过去一看,草丛掩映着狗洞,狗洞里有个人身体拱来拱去,很明显被卡得不上不下。
“小姐,那不是二少爷吗?”菊香嘀咕:“近来,听别的婢女姐姐说,他正准备科考,来这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定是出去喝花酒。”谢允霏眯起眼,盯住自己那正钻狗洞的傻弟弟,气不打一处来。
谢夫人对她不好,她这个弟弟倒是个实心眼的,从小到大喜欢跟在她屁股后头跑。
他最为致命的缺点,便是好玩。
她看准狗洞里那个撅起的大腚,走近蓄势,对着就是重重踹一脚。
洞中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她顺势尖叫大呼:“来人啊,进贼啦!”
喊完,她拉住菊香,退到一边。
很快,一群家仆持刀带棒赶来,谢尚书、谢夫人等跟随其后。
谢尚书见着她,匆忙询问:“允霏,没有受伤吧?”
“姐姐,别的人没遇到,怎么叫你遇上了?”谢晁然扶着谢夫人,想起之前谢允霏打的那五个耳光就窝火,语气却柔弱无力般,“你当真不认识这个贼人?”
她才是谢府真千金,结果好处都让谢允霏占了去。谢允霏现在成了晋王的未婚妻,又压她一头。
她不甘心,一定要嫁得更好。
眼看着谢允霏快步走近,她脸颊莫名其妙生疼,被连扇耳光的阴影重现,往谢夫人身后躲了躲。
谢夫人见状拦在女儿面前,“谢允霏,你想干什么?快当王妃,就能对亲人威逼恐吓,你还有没有良心?”
“母亲此言差矣。”谢允霏笑意不见底,“允霏都是为了咱们谢家着想,若是妹妹当时那大逆不道的话,被前来宣旨的公公听到。您说,我们还能像如今心平气和地聊天?”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发现一个贼人,就怀疑我偷人;哪天拿把刀,怀疑我杀人;拿个锄头,怀疑我埋尸?”
“你少信口雌黄,明明是你仗着身份地位,打了你妹妹好几个耳光!”谢夫人毫不退让,一味指责。
“母亲,是您这么教导我。”谢允霏情绪稳定,声色严厉,“犯了错,势必要受惩罚。必要时,当去乡下庄子吃苦磨炼。”
“母亲,女儿给您个提议,尽快请个教习嬷嬷教导妹妹。不然,按照妹妹如此单纯天真的秉性,以后要么青灯苦佛伴此生,要么直接提头来见!”
“你——”谢夫人刚要发怒。
谢晁然抱住谢夫人的手臂,撒娇般摇晃,“母亲,莫要生姐姐的气,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受益匪浅。可妹妹,并没有想诬陷姐姐私通外男。”
“妹妹可要长点心,这么多年来,父亲也对母亲的教导方式非常赞同。”谢允霏才不管那拎不清的假母亲、假妹妹,扭头看向谢尚书,“父亲,您说这次,我做得对与不对?”
谢文正心中微微刺痛,开始打圆场:“既有贼人,如今在何处?”
“父亲不必担心,女儿抓到了贼人。”她指着花园角落的那个狗洞,吩咐家仆,“去,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光天白日,竟然擅闯兵部尚书府!”
家仆还没走近,只听得洞中人高声呼唤:“阿姐,阿娘,是我!”
“延初?”谢夫人微愣神,连忙飞奔过去,“是延初吗?”
“阿娘,你们吵什么呢?先救救我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少爷!”谢尚书急令众人。
花园里顺势乱作一团,扒的扒人,拔的拔草,砸的砸墙。
好不滑稽。
众人忙乱时,谢晁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你好手段。”
“妹妹,你说的话,姐姐听不明白。”谢允霏朝谢晁然努努嘴,“喏,妹妹,你看,与我私会的人抓到了。”
不远处,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灰头土脸地被家仆从狗洞救出。
谢延初,字胤先,谢夫人从姨娘处过继来的嫡子,心性纯善,却因受到溺爱不思进取。
谢晁然冷哼:“姐姐,你还真是睁眼说瞎话。”
“妹妹,姐姐并无手段。”谢允霏见此间事了,不愿与这些人耗费精力,直截了当答:“至少对你,还用不上。”
回到自己的院子,菊香笑弯了眼:“小姐,您没见着,晁然小姐刚才脸色快气成猪肝色!”
谢允霏疲倦地揉揉眉心,“快些脱离这里,少些这种无用的掰扯。”
当初,她处心积虑想嫁给英国公世子,正因听闻世子纯良,相处起来比较方便。
现下,遇上晋王黎淮景,前途未卜。
她愈加烦心,“流言快些传出去,我得尽快有个别的身份。”
“好的,小姐。”
几天后,京城流言四起。
晋王府邸,黎淮景正翻阅阵法图。
这时,阑夜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王爷,出大事了!”
“说。”
阑夜着急,“最近城中起了些流言。”
“详细说。”黎淮景继续埋头看阵法,没听到回应才抬头,见阑夜欲言又止。
“到底何事?”黎淮景慢慢收起阵法图纸。
阑夜憋到脸鲜红,“这...这属下听城中人背地里流传,说您......”
“说我什么?”
“说您......”阑夜从未觉得传消息这么煎熬,干脆一狠心,快速回答:“说您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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