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玥稍稍退开些许，但双臂依然紧紧环着欧筱筱，仿佛生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她的额头仍与欧筱筱相抵，呼吸尚未完全平复，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夜深了，想要从这儿走回怕是危险更多。
阮红玥安抚了会儿欧筱筱，就起身捡干柴生起了火。
火光映照下，她冷峻的眉眼被镀上了一层罕见的近乎柔软的暖色。
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跳动的火焰，以及火焰中心——欧筱筱那张犹带泪痕、却绽放着惊人光彩的小脸。
欧筱筱的心脏还在失控地狂跳，唇上残留的触感滚烫而真实。
她仰着头，痴痴地望着阮红玥，望着这个终于为她卸下所有盔甲、流露出真实情感的女子。
巨大的幸福感和不真实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伸出微颤的手指，轻轻抚上阮红玥的脸颊，描摹着她清晰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阮姐姐……”她轻声唤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置信的喜悦，“你……你真的……？”
“真的。”阮红玥捉住她游移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目光坚定不容置疑地回望着她，“字字真心。”
她顿了顿，英气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清晰的痛楚和懊悔，“之前……是我懦弱，是我混账。
被那些世俗规矩吓破了胆，用冷言冷语伤你……
筱筱，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比方才在慌乱中的道歉更加沉重，充满了深刻的自省。
阮红玥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沉下去：
“我自幼独行，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
从未有人像你这般……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用那么亮的眼睛看着我，把我这冷灶台烧得滚烫。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觉得心慌，只想把你推开，回到我以为安全的壳里去。”
她抬起眼，目光里带着一种破碎后的坦诚，深深望进欧筱筱眼里：
“直到看到你留下的字条，发现你真的不见了……
我才知道，我那自以为安全的壳，早已被你砸得粉碎。
没有你的院子，比这寒冬的深山更冷、更可怕。”
欧筱筱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但这次是心疼的泪水。
她反手紧紧握住阮红玥的手，用力摇头：
“不怪你，阮姐姐。是我不该逼你……是我太着急了……”
“不。”阮红玥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没错。错的是我。是你让我知道，心里装着一个人，被人放在心上，是这般……暖。”
她说着，将欧筱筱的手轻轻贴在自己心口。
隔着一层潮湿的衣物，欧筱筱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下面强健而急促的心跳，一声声，有力地撞击着她的掌心。
“这里，”阮红玥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前是空的，冷的。现在，满了，烫的。都是因为你，筱筱。”
这大概是阮红玥能说出的、最接近情话的言语了。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动人心魄。
欧筱筱的泪水决堤，她再次投入阮红玥的怀抱。
她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嗅着那混合着汗水、泥土和她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哽咽道：
“我也是……阮红玥，这里好满，好暖，都是你。”
她拉着阮红玥的手，按在自己同样剧烈跳动的心口。
两颗心隔着胸腔，以相似的频率共振着，诉说着无声胜有声的契合。
阮红玥收拢手臂，将怀里娇小柔软的身体更深地拥住，下巴轻轻抵在欧筱筱的发顶。
篝火温暖，怀中人真实，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归属”的安宁感，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
“以后，”阮红玥的声音在欧筱筱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准再一个人跑掉。有任何事，告诉我。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嗯！”欧筱筱在她怀里用力点头，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依赖，“那你也不准再推开我，不准再冷着我。”
“不会了。”阮红玥承诺道，语气郑重，“再也不会。”
她微微松开怀抱，低头看着欧筱筱哭得红红的眼睛和鼻子，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笨拙却极致温柔。
“这辈子，就拴着你了。你跑不掉，我也……绝不会放手。”
欧筱筱破涕为笑，仰起脸，主动在那近在咫尺的、线条优美的下颌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带着泪痕的吻。
“好，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孩子气地伸出小指。
阮红玥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眼底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她伸出自己带着薄茧的小指，郑重地勾住了那根纤细的手指。“嗯，一百年，不许变。”
篝火噼啪，星光点点。
这一夜，她们依偎在火堆旁，阮红玥小心地为欧筱筱处理扭伤的脚踝。
欧筱筱则靠在她怀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个她回不去的、有高楼和“手机”的世界的趣事。
阮红玥安静地听着，虽然很多词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欧筱筱话语里的怀念和释然。
最后，欧筱筱在阮红玥温暖而安全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阮红玥却毫无睡意，她借着火光，久久凝视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心中被一种满溢的、柔软的情绪填满。
她低下头，极轻极轻地，在她唇角印下一个珍重的吻。
“睡吧。”她无声地说道，“以后，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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