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嘻嘻的汪锐此时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笑不出来了。
街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七八岁小女孩从巷子里窜出来。
她手里拿了根简易风车,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年岁的小男孩,一追一赶,她笑着喊道:
“快来,抢到了就是你的!”
十分温馨的稚子嬉戏场面,可却发生在在汪锐眼下,见他隐约有发怒之兆,有眼力见的百姓急忙喊道:
“小棉,小花,别乱跑!”
小棉闻言一停,但却不小心绊倒,将无人的摊子撞倒,而好巧不巧,摊子又撞上了摆的整整齐齐的酒坛。
酒坛不堪重负,只需几秒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声音响彻云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也是在此刻,余元白的嘴被白布捂住,双手也在同一时刻被捆,让他动弹不得。
余元白眼神一厉,还能动的腿刚要踢出,跟在汪锐身后的女子突然面向他,悄然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余元白皱了皱眉,本不想理会,但又看见几个百姓飘忽视线到他身上,即使做得隐蔽,对他来说,捕捉视线再容易不过。
这是有人有悄悄话要对他说。
余元白卸了力道,深深看了眼女子嬉皮赖脸的模样,任凭身后的人将他带走。
小棉呜呜地哭着,蔡婶上前将他抱走,期间不停地给他们道歉,尤其是对着汪锐。
但所有人都在这他也只能压着脾气不发火。
“行了,今日就这样,都散了吧。”
百姓不敢吱声,只得加快速度收拾东西。
汪锐道:“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要看的?小的一道带你们去。”
既然最难搞的百姓已经被搞定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还不如赶紧让他们检查完,赶紧滚蛋。
余元白多待在这里一日,他便浑身不舒服。
他胸有成竹地以为他们会赶快寻自己的错处,但没料到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余大人不见了!”
顿时,十几张愤怒的脸全都转向他,汪锐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好好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汪锐快速扫过现场,眼中不乏错愕。
竺桢桢见状,自告奋勇道:“主子,可需我们二人去寻余大人?”
汪锐还未发言,便听到有人讽刺:“真不愧是汪知州,这人刚在你城里丢了,现下立马就派你的人去寻,到底是真寻还是假寻,我等恐怕是不会知晓了。”
给力!竺桢桢暗暗点赞。
竺桢桢立马添油:“主子,不要听他们说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将人藏起来了!”
宋恒随即加醋:“你们莫不是贼喊捉贼?”
汪锐本来就不知道人去哪了,闻言火气更旺,但一听他们这么说,也确实不乏道理。
余元白和云阳明的明争暗斗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现下给他扣上这顶不清不白的帽子,再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不论事实如何,他都会被怪罪。
越想越有道理,便直接和他们对线起来。
“去寻。”汪锐瞪着眼前的人群,“我倒要看看,人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是。”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未褪的笑意。
至此,竺桢桢和宋恒安然退场,留下两方人马互相猜忌。
怎一个爽字了得?
……
余元白看着面前神色激动的男人陷入沉思。
吴涛说的所有事情,将周宜芳死前的重重疑点串了起来。
大家闺秀周宜芳怎会无端红杏出墙?
周家因周宜芳越界之事遭云阳明算计,而后周宜芳却又主动为云阳明诞下一女,不顾周家死活的做法再次不符她的行事作风。
他虽与周宜芳接触不多,但听兴儿说,她姐姐私底下性子欢乐跳脱,什么事都能见着好的一面,如此一人在自缢前该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如若这件事被兴儿知道了,那她该有多难过。
吴涛抓着他的袍角,像当年求云阳明那样,“求求你,为芳儿做主。”
他眼里溢满血丝,余元白垂眼问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余大人,我知晓你的实力,芳儿当年与我说的话里,对你的描述尽是些夸奖赞美之词,当年你年纪轻轻地位已然不低,所以……”
他急急忙忙将话一股脑抖出来,生怕余元白累了倦了不乐意听。
“所以大人您可以,可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云阳明就是是个无耻无知的禽兽。”
余元白沉默着暂且没说话,却让吴涛着急不已,没有半刻钟,他便改口:“或……或者只要还给芳儿一个清白就好。”
“不。”
吴涛握住袍角的手松了松,脸上的期许神情消失了。
“我既会人天下人知晓他的作为,也会还周宜芳清白之身。”
这趟来发生的事,他必定要全盘告知兴儿,若是她知道了,她也定会让他这么做。
吴涛膝行后退两步,重重地给他磕了几个响头。
突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不由得让余元白挑了眉。
都已经不顾礼貌将他“绑架”了,敲门不是多此一举么?
确实,不需要他开门,下一秒木门大大敞开,二人大咧咧地背着光走进。
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知,女子的脸堪称绝色,眼下一点痣更是点睛之笔,男子站如松柏,眉目俊朗,也为绝色。
竺桢桢毕恭毕敬道:“余大人,您应当猜得出我二人如此做的原因。”
等了一会,余元白未开口,竺桢桢接着说:“我二人之所以用这种方式与大人会面,是因为以我们当下的身份,无法与您私下沟通。”
“又有些事,想要与大人亲自言明,方才唐突了大人,小女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毕竟她并未提前说明就将人带走,生气是在所难免的。
她言辞恳切,语调缓缓,似一泓清泉,倒真让余元白心里的那股气消了不少。
但余元白依旧没有给他们好脸色,“没记错的话,你二人乃是汪锐的手下,无论你们想告知我什么,我又凭何相信,难道就因为周宜芳一事你们就笃定我会信任你们?”
“那你们也太过骄傲自满。”
竺桢桢:“余大人误会了,我二人既敢铤而走险将大人请出来,必定不会让大人白来一趟,周宜芳一事只是献给余大人的开胃小菜。”
余元白唇角一勾,眼底却不带笑意,面上倒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人此次来沧洲,正是因为收到了沧州百姓民不聊生的消息。”竺桢桢缓了缓,“可据我所知,沧洲一直以来都被云阳明乃至汪锐隐藏得极好。”
“余大人不妨回想一下,沧州一事,是如何传入你耳中的?”宋恒缓缓开口。
余元白立刻反驳道:“几月前,有一沧州百姓逃至京城,被官兵抓住审问后……”
话语未尽,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说出口时,他便已经发觉了不对,以往未深究的细节一桩桩浮现在眼前。
是了,京城离沧州快马加鞭少说也要七日路程,周围城镇无法收留流民,百姓的吃穿住行皆无法受到补充,如何能活下来?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那人尤其抗饿,怎么可能一入京便被官兵抓走?
就好像有人早早便在暗中操控。
余元白震惊错愕的表情就如同竺桢桢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她也是昨日才知晓,宋恒早在入京前就做好了铺垫。
宋恒开口将那名百姓在牢中的措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余元白记性很好,自然知道他讲的分毫不差,但那份口供,在他看完的当天就已被他销毁。
如若不是他指使……余元白暂时没想到有其他可能。
与此同时,竺桢桢再一次加码。
她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轻轻放在桌上,只不过这本子上的深蓝色纹样对余元白来说再熟悉不过。
不久前,他还刚刚看过、摸过、翻阅过。
余元白再一次震惊,他的视线在二人面前来回梭巡,内心惊讶的同时又不免染上了一丝后怕——
幸好他们没有真的为敌人所用。
此刻,天平开始向他们倾斜。
“余大人想翻阅一下吗?”竺桢桢白皙的指尖点了点。
余元白:“你怎么拿到的?”
“汪锐此人极为自负,在大人来前才做了个新账,不知是懒得处理还是狂妄到觉得无人能发现,这不想惹人注意都难。”
“亏空数额过大,他索性换了个新账本,而旧的……便是在我手里了。”
余元白越翻越心惊,汪锐这些年偷的这些银两都足矣诛他九族!
他曾猜想数额之大,但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天文数字,若是这般,这些个百姓在汪锐到来沧州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余元白:“既如此,街道上的百姓为何……”
为何是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
竺桢桢当即把一叠的“通缉令”放在他面前,并贴心解释道:
“这便是闹事的下场。”
随着余元白视线下移,竺桢桢道:“闹事得用银两还债,那大人可知道,给不上钱会如何?”
直接述说结果没有自己思考来得震惊,而余元白显然没想到汪锐有多令人作呕。
竺桢桢继续引导:“今日街上如此热闹,大人可有见过这里面的人?”
纸张被攥出皱褶,余元白已经想到了正确答案。
至此,天平完全向她倾斜。
被汪锐的做法惹怒后,气到极致他便笑了声,只是声若寒冰,“说吧,你们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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