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哎呀,你看什么呐?”
是错觉吗?
符春及扒拉开头大还身板壮、把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发小,还想扭头再瞅一眼,却被一个锁喉禁锢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嘶,得亏练过,要不多少得来个洋相。
“还看?回魂啦回魂啦,快说地址,我给秋姐发位置,她开车得待一会儿才能到。”
“……”
庞宣成在不善的目光里认怂缩回手,“就一下,大律师这么金贵?”仗着人脾气好,他掐着嗓子欠嗖嗖地说。
“话多。你刚压着我头发了。”符春及悻悻收回目光。秋日里的银杏叶金亮地晃眼,在落地窗外摇曳,等他适应那抹重彩四处张望,刚刚出电梯的那群人已经没影了。
他随手摸了下发尾,憋了一口气儿,在姓庞的嘀嘀咕咕“你咋不掉头发用什么洗发露我给秋姐买一瓶儿”并试图揪一根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出手,手肘精准打击到身后那家伙的肋骨上,非常满意地获得了几秒钟的安静。
“你……好狠……”宣成痛苦地捂住了发麻的肋骨,呲牙咧嘴窜上去摁按钮,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假笑着放任电梯门缓缓关上,悠悠地传过来一句:“您老伤成这样了,好好养着吧别乱跑了啊……”
“哎你!”
难得清静,男人握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盯着对面的摩天大楼发呆。
“叮”地一声,一楼到了,他跨出电梯,迈步走向热闹的迎宾口,和擦肩而过的同事打过招呼,拿出了手机,解锁亮屏。
符春及站在台阶上,背后的玻璃巨兽挡住了临近傍晚仍旧炽烈的阳光,钢筋铁骨挟着极简主义的色彩,清清楚楚地映出了男人的身影。质地优良的灰色西装,很贴切地绑了一条相配的领带,衬衣洁白而修身,没有多余的褶皱,是这座大楼里常见的装扮。
他偏清瘦,脖颈修长而柔韧,宽肩窄腰,脚踝线条利落分明,衣物的起伏富有魅力,模特一样的硬件条件使他在众人里已格外亮眼。
而令行色匆匆的路人忍不住停顿下来打量他的,是他漂亮得很客观的那张脸。
脸颊轮廓流畅,硬朗色调中掺着些东方人的柔和,像是被艺术家精心雕琢过,鼻梁高挺,眉眼深深,是绝佳的骨相。浓黑的发丝偏长,半卷在侧脸,右眼角下斜飞成线的三点小痣衬得他露出来的皮肤更加白皙。
美人骨。
信息提示超过了二十条,振动了一下午。符春及换成生活账号,映入眼帘的微信名称带着明晃晃的红标,静静地躺在列表。最后一条信息显示了出来,是一个标准的笑脸。
“……”
他用自己都佩服的速度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那长长的白色聊天框,随手回了一条,退出,想了想又划开了一直热热闹闹的群聊。当年N城的同学,有的从小学一直玩儿到高中甚至现在,情分儿深的很。上周还有一批人组了个自驾,跑一千多公里到西北耍去了。
一百多号人,一天到晚都是九十九加,他一直没怎么看过。甫一点开,各种各样的头像和名字看得他眼晕,匆匆离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这人去哪儿了?”他收起手机转头看大厅,庞宣成怎么还没出来,不会真倒了吧。
扭头看看,那家伙迈着长腿匆匆赶过来,一抬头看见符春及毫不掩饰的嘲笑,恶狠狠地冲他比了个手势。
……
餐厅里灯火通明,当初方柯听了符春及的建议来装修,将橘色黑色大片晕染,着重纯色色块的布置,出来的效果叫人很是惊艳。
“橘色的门德尔松哎……小方子改口味啦?”秋姐吃了一大口庞宣成舀到碗里的蛋羹,满足地晃着脑袋,边吃边问。
方柯正在和主厨看甜品,闻言冲师傅点了点头,快步走过来,脸上那双眼睛又圆又亮,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讨人喜欢。
“什么松?咋,你们现在就要准备圣诞吗?”说话干脆利落,嗓门又大,倒是和他清秀的长相有些偏差。
“不是松树啊,大少爷。我是说你这装修风格还挺好看的。”
“那当然。这可是符大师帮我相看的,怎么可能不好看?你说是吧大师,嗯?”方柯欠兮兮地凑到认真吃鱼的春及面前,像个狗头一样乱晃。
“嗯。”正安安静静挑刺儿的人头也不抬,“你怎么不告诉秋姐,你是因为什么才接受我的建议选了这个风格?”
“来来来,我猜,是不是因为小春给你投资了啊方老板?虽然看着很哇塞,但是你不是喜欢超酷超炫的杀马特吗?违背自己本心的事可做不得啊小方。”庞宣成一副痛恨资本家的样子,嘴里塞着青辣椒炒肉夹馍一边“嘶哈嘶哈”喘气儿,一边痛心疾首。“唉,有钱能使鬼推磨……唔!”
蒋为秋直接夹了块儿蒸饺丢进人嘴里,**。“Stop.求你。”
符春及面不改色,冷静地吃饭,表示并没有看见姓庞的又噎得慌又受宠若惊的傻蛋表情。
“所以是为什么啊?之前小方不是说要做一个摇滚主题餐厅吗?”蒋为秋把头发扎了起来,眼眸灵动,干练而漂亮。她继续刚刚的话题,放下筷子撑着脑袋问,“我还在想能不能请来现在晏城挺火的几个乐队来给你捧个场呢。”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其实我那天出门感到头昏脑涨,像是老天爷提醒我说不宜太过偏颇……”
“啧,别贫了啊你。”符春及用胳膊肘儿戳了戳他,“上台抹个脸都能演戏了。”
“……”方柯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夸张,长篇大论已在口边,却被打断施法,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
“你自己说的,这个装修好打理,省事儿,几个人收拾得干净,不怕积灰。”符春及吃完一盘鱼,正擦着手,笑着向后靠在椅背上。
搭上去的西装质感很好,衬衣解了两颗扣子,脖颈的线条更加引人注目。他浑然不觉,说话的空隙顺带睨了方柯一眼,“别赖我啊,我可没压迫你。”
方柯“咳”了一声,方才的一口气早没了,被他轻飘飘的一眼看得浑身阵阵发麻,忙抬头看着为秋和低头猛吃的宣成。
“咳,是,是,”方柯摸了摸鼻子,“本来是打算整吧台和乐队的,然后我监了一段时间装修,感觉工队不行,给的风格又红又黑太乱得像鬼画符。”
他喝了口茶缓缓,眼睛不自觉地瞟向身旁拿筷子给虾壳按摩的人。“而且我打算在这儿长住了,你们以后找我就来这餐厅,还是清静一点儿、素一点儿好嘛。”
听听,要找他的哦,你要不要有一点自觉。唯二头发比较长的两位对上眼神,蒋为秋挑眉,符春及无奈地抿了抿嘴。
“我觉得……一说的有道一……嘿嘿”庞宣成从饭里挣扎出来,又被顺着毛压回去,“吃饭就好好吃,还说话,多大人了也不怕呛着。”
蒋为秋嫌弃道,收回放他头上的手,把他给自己扒的一满碗虾肉又夹回去了几颗。
特别大的那几颗。
“……”符春及规规矩矩地把胳膊搭在桌上,没放筷子,腕骨无意识地来回硌着石桌,看着菜叶发呆,等朋友们吵吵闹闹地吃完饭。
“吃饱啦!你这儿啥都有啊方老板!好撑!”
“咕噜肉会不会有太甜了,我感觉齁得慌……”
“我要打包两份奶糕,看在我认识老板还苦情加班连续整整四天的份儿上,请给我免费谢谢……”
不好意思方老板表示勿扰模式已开启。
“所以谁买单?”
“……”
“谁又加钱了谁买!反正我没有!哼!”
——
周五的办公大楼总是热闹的。
尽管这一群人一个个都是工作狂,年纪大的买了按摩枕还要待在这儿,此时也已经稀稀落落地走了一大部分。
马上八点了,开玩笑,今天新来的上司都发话让回家休息,众人也不是蠢的,欣然准备周末的美好计划——除了会议室还亮着光,充满设计感的吊灯自顾自地映着下方几个坐成一圈的人。
祝山沐脊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来回划拉着笔电上的资料,正稳稳立于话题的中心位置。
“那就这样定了,我把符先生的职业资料传过来,各位老师看完没问题就可以签了。”负责人长出一口气,微笑着合上笔记本,想着对合作伙伴表示一下诚意。他正对着年轻男人伸出的手却被左边的老教授握住了。
“好的,辛苦张律了。这次能与莫澄事务所共事也是我们研究所的荣幸,”宋逢严声音温厚,“我让学生送送您。”
门“咔嗒”一声关上了,带走疏离客套的交谈,沉闷地推来了几丝秋意。
“……”
有人喝了一口水,小声和旁人低语。明明会谈已经结束,可是没人起身离开。
衣物之间的窸窸窣窣声突然响起,宋逢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老花镜还没取下来,一个没拉住,那个一直坐在他左手边儿的挪威籍年轻人就“腾”地起身,带着冲天怒气快步向外走去,领带被起身的动作带着猛烈晃动了一下,随即跟年轻人一起消失在会议室门外,徒留椅子被拉开时刺耳的声音在阔大的房间里回荡。
他路过祝山沐时的一声冷哼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祝山沐岿然不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利落地帮着教授把散落一桌的资料整理完毕之后,才站起身来向剩下几位同事道别离开。
余下的人笑着点点头,对这种尴尬的情况也早已见怪不怪。今年那位从挪威来的年轻人一进入他们院工作,就对他们院教授小徒弟祝山沐特别敌视,要不是宋教授心大到没谱以及那外国小子能力还不错,没人愿意理他那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灯灭了,人走的干干净净。
——
九点,祝山沐才拎着东西回到房间。
说是家,他却没住过几日,就当是晏城这繁华首都落脚的驿口,只有简单到极点的家具。
他没开灯,把刚取回来的行李箱靠在门边,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路上没什么事。对,我已经到屋里了。”
他声音很舒朗,深刻的面部轮廓割开了屏幕的光线,左脸完全隐没在黑暗里。借着月光,他把脱下来西服外套丢在沙发上,向洗漱间走去,没注意到白日放进口袋里折了几折的楼层介绍页被抖了出来,掉在地上。
正漱着口,手机那头的人就催促他赶快休息。
祝山沐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那双灰色的瞳孔,朝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眨了眨眼。
“晚安,爸爸。”
过了一瞬,他复又开口。
“????????????????”,????”(晚安,妈妈。)
[撒花][撒花][撒花]开文啦!(本人很开心,本人的平板也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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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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