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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姜蓝可以笃定,现在这幅局面绝对不是他造成的。

开什么玩笑,他睡觉老实得不行,既不打呼噜也不梦游,况且,他白天又打羽毛球又拦人的,晚上哪来的力气爬床?

就算在高中的时候,姜蓝曾对裴继有过一丝朦胧的好感,现在也早就消失殆尽了,更何况,他是gay,裴继是直男,还是个恐同直男,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想到这,姜蓝深吸一口气,决定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听见旁边的人按着床板,猛地爬了起来——

再装下去就有点假了,姜蓝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裴继原本清秀的俊脸,已经红成了信号灯。

“姜蓝同学,你听我解释!”

在装睡的时候,姜蓝其实对现在的情况做出了很多种猜测:比如裴继睡觉梦游,不小心游到了他床上,比如裴继晚上非常怕冷,想找个人取暖,比如裴继其实是个恐同深柜……

但在听到皮肤饥渴症这几个字的时候,姜蓝还是愣住了,没想到从小光鲜亮丽的裴继,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

思考片刻,姜蓝指了指床上的玩偶:“所以玲娜贝儿,是你晚上要抱着睡觉的?”

裴继“嗯”了一声,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羞耻。

“昨天晚上,我本来想去对面床上抱着玩偶,结果……”

结果把他当成玲娜贝儿了。

姜蓝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特别好闻,跟玲娜贝儿身上的味道很像,再加上裴继有夜盲症,拉了灯之后分不清方向,这才上错了床。

万幸的是,裴继没有裸睡的习惯,昨天晚上洗完澡之后,他穿上睡衣,虽然是短袖短裤,但是聊胜于无。

裴继手长腿长,整个人英俊高大,是那种标准的丈母娘看了都说好的帅气,穿着睡衣的样子特别居家。

姜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闭眼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事已至此,他摸起眼镜戴上:“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裴继有点不明白。

姜蓝抬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姜蓝的格子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玲珑有致的锁骨和胸口上方白嫩的皮肤,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

裴继心头一紧:“我、我好多了。”

裴继没有撒谎,昨晚是他患上饥渴症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姜蓝身上有种独特的香气,他感觉血液里的躁动被一一安抚,内心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如果可以的话,裴继根本不想放开。

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裴继压了下去: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睡觉,就够奇怪的了!如果不是新舍友脾气好,他脸上可能已经挨了一拳。

姜蓝不知道裴继脑子里在想什么,混沌的情绪过去,仔细想来,他这也算做了一桩好事,帮助皮肤饥渴症舍友缓解病情——

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接着,姜蓝低头看着十根纠缠在一起的手指。

“裴同学,你可以松手了吗。”

……

后面几天,姜蓝感觉宿舍的温度比开了18度的空调还冷。

那天之后,他本来打算去找辅导员老师调寝,冷静下来,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或许是为了跟他避嫌,裴继白天几乎不在宿舍出现,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来,堂堂三人间又被姜蓝住出了独居的感觉。

就是玲娜贝儿,成功从对面跑到了裴继的床位上。

姜蓝不是没有怀疑过裴继的性向,谁家直男会跟舍友十指相扣,抱着睡觉,脸tm还红的跟信号灯似的?但是看裴继这两天快把自己尴尬死的那个劲儿,姜蓝的疑心逐渐被打消了。

与此同时,姜蓝的桌子上经常会出现昂贵的冰激凌,以至于在跟张若远打球的时候,姜蓝会偶尔放放水,让这小子以为他的球技突飞猛进了。

“我们会长前两天又被表白了。”

打完球,张若远跟姜蓝坐在场边休息,开始聊八卦。

姜蓝一点也不意外,却又有点想听,语气平平地诱导张若远继续说下去:“被谁?”

“一个男生,好像是会长社团的学弟,现在的年轻人太勇了!”

张若远竖起大拇指。

“但也不能全怪他。小道消息,我们会长没把握住相处的分寸,社团活动的时候好几次揽过人家的肩膀,这才让小孩误会了。”

姜蓝无语:“揽个肩有什么误会的。”

他都跟裴继睡了,也没误会。

“害,我也觉得,估计是表白失败,面子上挂不住,找出来的借口。会长有洁癖,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随便跟人肢体接触呢?”

姜蓝停顿片刻。

他忽然想到,上次跟裴继聊天之后,自己特意去搜索了皮肤饥渴症相关的资料:皮肤饥渴症的症状一般为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头晕想吐,患者还可能会晕厥休克,甚至危及生命。

不跟别人肢体接触,无法缓解。

接着,张若远拍了拍自己:“我们现在也都很有分寸了,保证跟会长保持安全社交距离!”

……

晚上的宏观经济学调了课,姜蓝回宿舍冲了个澡,坐在桌前,拿毛巾擦干头发。

桌面的布置跟他离开时一样,今天的冰激凌还没出现。

抽屉里的中药积了好几包,姜蓝抽出一袋,熟练的插上吸管,喝了几口。

……稍微有点苦,肯定是最近一直吃甜的,导致他的耐苦度都下降了。

姜蓝知道,送冰激凌是裴继跟他赔礼道歉的方式,但是连送了三四天,他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姜蓝本想跟裴继说不用了,却意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裴继的联系方式。

确实,毕竟裴继刚搬进来没几天,他们还没那么熟。而现在关系刚有了一点进展,就遭遇了巨大的滑铁卢。

姜蓝把喝完的中药袋子扔到垃圾桶里,起身去洗手,结果才刚站起来,宿舍的门就开了。

门外,裴继背着双肩包,手里提着个不透明的袋子,看见姜蓝在宿舍里,脚步一僵。

“hello。”

“hello。”

姜蓝心想,看来之前,冰激凌都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放的。

从洗手间出来,桌上果然又出现了冰激凌,还是不同口味的。

裴继低头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姜蓝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拿起桌上的冰激凌走过去:“裴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

裴继动作一停,抬起头来。

裴继的双眼皮薄而长,眼尾微微上扬,不带表情的时候往往显得冷漠。

然而此时,姜蓝却从他的眼睛里接连看出惊讶、落寞、强打精神等一系列情绪。

裴继大概是以为姜蓝仍有所顾虑,收拾好心情,立刻向他做出保证。

“你放心,我过几天就去找辅导员申请换寝,绝对不会再做奇怪的事情!”

“比如,抱着你睡觉什么的。”

裴继语气坚定,但听到这么直白的表态,姜蓝的脸却微妙地一红。

其实那天晚上,姜蓝睡的也很好。

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裴继胸肌的温度融化了他冰冷的指尖,翻身之前,他被裴继团在怀里,整个人都沾上了裴继身上的味道。

姜蓝喜欢这种被紧紧拥抱的感觉。

内心混乱的思绪像是被剧烈摇晃后放在地上的汽水瓶,只需要稍微用力,汽水便会“呲啦”一声,喷涌而出。

姜蓝叹了口气。

“其实,我对肢体接触不是特别敏感。”

他抬眼看向裴继。

“而且,我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裴继愣住了。

但姜蓝说话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他抬手把冰激凌插在裴继书包的外侧,走回桌前,戴上耳机,只留下没有巴掌大的侧脸。

裴继呆呆的看着书包侧面的冰激凌,那是个巧克力甜筒,他也不知道姜蓝喜欢吃什么,就买了最不会踩雷的大众口味。

裴继非常聪明,然而,缺少社交的初高中生活,让他时常摸不清别人的意思。

他的脑子转啊转啊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听上去极其荒谬的想法——姜蓝,难不成愿意帮他治疗吗?

裴继的心跳都因为这个猜想变得更快了。

要知道,皮肤饥渴症对他造成的影响,除了生理上,还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就在几天前,社团的迎新准备活动,那种熟悉的灼烧感再次袭来,裴继不得不放下器材,躲到角落休息,却没想到被细心的社员发现,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裴继?你没事吧?”

裴继条件反射性地躲开了。

对方明显有点尴尬,第二天在学校里再遇到,直接假装低头玩手机,权当没看见他。

裴继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

“……”

这个猜想很快在裴继心里生根发芽,他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东西,翻开高中时就学过的概率论课本,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姜同学。”

裴继忽地合上书页,转身看向姜蓝。

“嗯?”

姜蓝闻声抬眸,黑色眼镜压在他的鼻尖,显得他的鼻子又挺又翘。

“怎么了。”

“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不愿意,直接拒绝就好……”

没想到,姜蓝直接打断了他的前摇。

“可以的。”

嗯?裴继懵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姜蓝摘下耳机,转过半边身子:“肢体接触。”

其实小时候,除了喝中药之外,姜蓝妈妈还经常给他做另外两项治疗:针灸和推拿。姜蓝从小就被刺激各种穴位,所以他没说谎,是真的对肢体接触不太敏感。

“反正你又不喜欢男生。”

姜蓝垂眸,他的左眼下有颗小痣,平时被镜框挡着看不见,现在,裴继终于能看清了。

裴继的心脏跳得更快。

“皮肤饥渴症,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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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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