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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户外,羽毛球场。

姜蓝掂了掂手里的羽毛球拍,隔着球网,看向对面全副武装的张若远,后者正在冲他叫嚣:“来吧,发球!”

张若远用手指扫了扫鼻尖:“哼,这次我可是练过的,不会再输给你了。”

姜蓝瞥了一眼站在场边的裴继,将球高高抛起:“行。”

“砰——”

羽毛划出优美的弧线,球体被球拍强行改变运动方向,带出风的声音。

本学期开始,数学物理经济系因为人少,被教务并在一起上体育课,姜蓝如约去场地等张若远,片刻后,发现张若远把裴继也带来了。

“两个人打羽毛球多没意思,打一会儿就累了,我们会长可是拒绝了好几个人的邀请跟我过来的,啧啧,这含金量。”

裴继今天穿了一身简练的运动装,短袖短裤,手臂和大腿处的肌肉线条干净流畅,额前还带着黑色的发带,气质冷冽。

在看见姜蓝的时候,裴继先是有点惊讶,而后笑着跟他打招呼,看得姜蓝莫名有点社恐。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三四点温度适宜,正适合出来运动,这场对打还没结束。

从路人的视角看,姜蓝的挥拍手法,弹跳姿态都非常漂亮,但其实,他并没有接受过相关的训练。

小时候,姜蓝住在带院子的平房,经常隔着瓦墙跟隔壁的小伙伴打羽毛球,为了不打到屋顶上,磨炼出来一身纯天然的球技。

张若远则是个半路出家的,不是多喜欢羽毛球这项运动,主要是打完之后,能顺理成章地去吃烧烤。

很快,张若远的体力撑不住了,弯腰比划着要休息,姜蓝比了个OK,收起球拍往场边走。

路上,张若远幽幽地喝了口水,不甘心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速干运动服。

“不是,你怎么带个冰袖还能打这么好?”

姜蓝穿着白色防晒服,黑色冰袖,和灰色的薄款运动裤,很像某种运动品牌的代言人。

低头拍了拍运动裤,姜蓝动作一僵,忽然意识到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姜蓝跟裴继不在一个系,平时基本没什么碰面的机会,所以一出宿舍,他就换回了日常的装扮。

……怪不得刚才裴继用那种惊讶的眼神看他。

姜蓝很快安慰自己,算了,偶尔失策,问题不大。他抬头看向张若远,打算换个心情:“一会准备请客吃冰激凌吧。”

张若远不服气:“没结束呢,我还能赢。”

小跑几步,他泪眼汪汪地来到裴继面前,把球拍递过去:“会长,上啊!替我报仇雪恨!”

在羽毛球方面,姜蓝是有点好胜心的。

所以,当裴继,这个在高中就拿过篮球、排球等多个运动项目奖项的人,举起球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姜蓝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挥拍发球。

……

21:1。

想不到,裴继比张若远还菜。

比赛结束,场边陷入久违的沉默,姜蓝从自动贩卖机那边拿来几瓶水,依次递到张若远和裴继手里。

张若远咳嗽两声:“我们会长,不擅长单人对抗项目,合作,合作懂不懂。”

裴继:“你们喜欢吃哪种冰激凌?”

聊不下去了。

张若远环视四周:“不过,你俩都在这,今天居然没人来要联系方式,还怪不习惯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男生从对面的场地小跑过来,犹豫地停在三人面前。

好家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若远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先看向走个路都能收到情书的裴继,又看向经常被人搭讪的姜蓝,脸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戳了戳,开口说话的男生看上去有点紧张:“不好意思,请问……”

“我们可以跟你们拼个球场吗?”

这下张若远尴尬了,搞什么,原来是拼场的……不过作为社牛,他倒是无所谓,主要得看姜蓝愿不愿意。

姜蓝问:“你们没预约吗?”

“不是,”穿运动服的瘦弱男生表情为难,回身指了指对角线的球场。

球场内,四个高壮的男生正在里面打球,嘻嘻哈哈的声音堪比猿人泰山,隔着好几个场地都能听见,姜蓝他们也有点受影响。

两个男生垂头丧气:“我们的场被这群人抢了,好像是外校的体育生。”

张若远远远瞟了一眼,确实,没太见过。

那不然就让给他们,反正也打得差不多了。

张若远:“怎么说?”

姜蓝站了起来:“我都行。”

两人看向裴继,只见裴继往那边看了一眼,忽然把球拍立在长椅边,说了声“等我一下”,便冲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张若远:???

……

几个体育生打球打得不亦乐乎,见裴继远远走过来,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于是,裴继顺着白线走到球网旁,伸出左手猛地拉起球网。

场内的四个人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为首的粗眉毛男生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这边闹出的动静使其他场的同学纷纷停下,好奇地看了过来。

裴继语气镇定,深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们:“你们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有预约吗?”

粗眉毛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来找茬的,对方长相不错,有些肌肉,但论体重还是拼不过自己,因而轻蔑地说:“场子又不是你家的,轮得到你来管?”

的确,羽毛球场因为在户外,没有专门管理的老师,因此经常被这种人钻空子。

裴继也不恼,继续跟他们讲道理:“抢占别人场地是违反规定的。”

“我们又不是A大的,管他什么狗屁规定!”粗眉毛的火气一下窜了上来,他们本来就不占理,此刻只能选择胡搅蛮缠:“赶紧把球网放下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裴继并没有被吓退,面无表情的样子生出些少见的压迫感,以粗眉毛为首的四个体育生恼羞成怒,抡着球拍冲了上去。

张若远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姜姜姜,要打起来了,咱们要上去帮忙吗?!”

等了一会,却迟迟没有回答。

张若远扭头一看——

tmd姜蓝不见了!

但他现在已经没心思管姜蓝去哪了,眼见裴继被四个体育生围住,张若远额头汗如浆出,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跑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几个混混脸上的笑意就猛地褪去,隔着裴继有半步的距离,皱眉定在原地,像在忌惮什么——

除了张若远,正在其他场地打球的十几个男生,同样拎着球拍,气势汹汹出现在了裴继身后。

“外校的,在A大的场,这么嚣张吗?”

最后,还是姜蓝叫来的体育老师及时赶来,控制了局面。

这位老师以前是打篮球的,一米九二,一百九十斤,把这几个外校生小鸡啄米似的提溜回隔壁学校,痛批了一顿。

回宿舍的路上,张若远双手抱头:“你不知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那几个体育生满脸横肉,拎着球拍就把会长包围了……虽然他是跆拳道黑带,但是四打一肯定不行啊!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会长这么刚的一面,简直太帅了!”

姜蓝点了点头,他本以为裴继不会插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但刚才看他走过去跟那些人交涉的样子,姜蓝久违地想到高中时那个冷漠的少年。

那个时候,姜蓝觉得,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不过。

“裴继人呢?”

“哦,会长跟体育老师说完情况之后,接到个电话,就先走了。”

确实,尖子生总是很忙的。

走到教学楼门口,姜蓝跟张若远分道扬镳。

虽然晚上没课,但他打算去蹭一节电影鉴赏,这个老师的品味跟他很像,都喜欢悬疑和剧情片。

重点是,开学第一节体育课,就上的这么惊心动魄,姜蓝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一下。

教室在三楼,已经上课了,所以楼里特别安静,姜蓝踩楼梯上去,走到二楼转角歇了歇。

下一刻,他就听见旁边教室里传来一句——

“裴继同学,我、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

这是一间半开着门的社团活动室。

姜蓝后背靠在活动室的门边,轻手轻脚往门缝里看,虽然他是个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但八卦自己送上门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家鸣,其实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裴继斟酌着用词,刚才跟四个体育生交涉的时候,语气都没这么谨慎。

却没想到,那个男生突然往前一步,声音里带了哭腔:“为什么?可我真的很喜欢你……求求你了学长,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裴继微笑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条裂缝,他有点慌张德后退两步,试图跟对方保持距离。

“家鸣,你先冷静一点。”

就在这时,姜蓝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张若远的评价:“我们会长,如果不是洁癖,那就是恐同。”

看起来,就是恐同了。

“我很冷静!”被称为家鸣的男生攥紧拳头,一边剖白自己的心路历程,一边伸手去抓裴继的衣袖。

裴继一下提高了声音:“你别过来!”

事情开始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裴继被此人的动作吓得不轻,躲闪两下,结果对方还是不依不饶,于是他迈步冲出活动室,正好跟贴在墙边的姜蓝打了个照面。

姜蓝:“……”

这种情况下,姜蓝脑子反而转得飞快,他一只手推开裴继,一只手拦住情绪激动的追求者,在裴继惊讶的眼神中,留下一个有些瘦弱的背影:“你先走!”

……

一场混战之后,姜蓝回到宿舍,把皱皱巴巴的防晒服脱下来,只留下里面的短袖。

那个叫家鸣的力气还不小。

姜蓝费劲吧啦跟他解释了半天,才让那人相信这么做完全可以称得上骚扰,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姜蓝拉开椅子坐下,脑海中浮现出裴继慌张的表情和疯狂躲闪的动作,心情颇为复杂。

原来裴继,已经恐同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也是,被这么死缠烂打,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响了一声,姜蓝看过去,发现是裴继回来了,立刻收回目光。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姜蓝不知道如何开口,尤其是解释自己出现在活动室门口这件事。

结果,裴继拿着一袋子雪糕走了过来,停到姜蓝桌边,咳嗽了两声:“要吃一个吗?”

……

裴继请客的冰激凌,比张若远请的好吃。

物理意义上的更贵。

“要不是你帮忙,当时就麻烦了。”

裴继感谢别人的样子让姜蓝有些不适应,他轻轻摆手:“没有,我只是路过。”

“呃,那个叫家鸣的,是你同学?”

“是我社团的学弟,”裴继的语气变得有些低落:“我应该拒绝跟他单独见面的,没想到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没事。”

二人沉默了一会,姜蓝最终没忍住心中的疑惑,八卦道:“……所以,你不喜欢男生?”

听到这个问题,裴继的表情有点尴尬,但还是很快回答:“嗯……不喜欢。”

姜蓝可以理解,是啊,当然不喜欢,甚至更恐同了吧。

心底生出一点微妙的不安,虽然他跟裴继的关系有所拉进,但既然裴继这么恐同,难道他这直男身份要一直装到毕业?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气氛有所好转,眼见热水器的灯变绿了,裴继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转头问姜蓝:“你要洗澡吗?”

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裴继一把脱下上衣,露出精瘦的腹肌,冲姜蓝笑了笑。

“那我先洗了。”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

姜蓝僵硬地转过头,从脸到脖子都蒙上了一层红晕。

裴继的身材很好,一米八五的大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再搭配上那张英俊的脸,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虽然姜蓝掰弯过不少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对于恐同直男,绝不轻易招惹。

况且,如果某天,他的真实性向被裴继发现,事情只会更难收场。

想到这,姜蓝从抽屉里摸出今日份的中药,撕开口子,一气喝完……中药的苦味淹没了他的味觉,姜蓝把袋子团在手里,拿定主意。

长痛不如短痛,他决定明天就去找辅导员老师,申请换寝。

有了这种觉悟,即使裴继系着浴巾半裸着出来,姜蓝也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直到熄灯,姜蓝取下眼镜,看了眼对面的玲娜贝儿,在心里默念:“晚安。”

……

或许是因为空调修好了,这天晚上,风口吹出来的冷风特别大。

姜蓝在半梦半醒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翻身之后,却在被子里碰到了一个又热又弹的东西。

他本能地贴上去。

冰冷的指尖被温暖,温度回升到舒适区间,姜蓝的身体逐渐放松,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撒在宿舍地板上,手机适时开始震动,姜蓝还想再睡会,闭着眼睛去关闹钟,却感觉手腕有点沉。

被鬼压床了吗?

慢慢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另一只更大的手紧紧压在枕边,对方的手指骨节分明,更显得他的小巧精致。

姜蓝血液一凉,猛地抬起头。

裴继英俊的侧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青年睫毛很长,胸口微微起伏,睡颜平静又安详。

姜蓝瞳孔地震。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这本v前随榜,v后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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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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