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跟着苏念走进房间，鼻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墨水味。
书桌上摊着几张设计稿，其中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泪痕。苏念坐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肩膀微微耸动，显然刚哭过。
“刘妈，你坐。”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林晚没坐，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被揉皱的设计稿。上面画着一件礼服，线条流畅，裙摆的设计像绽放的昙花，看得出来画稿人用了心。
【这设计挺好的啊，怎么揉了？】林晚心里纳闷，嘴上却没问，只是把稿子轻轻抚平。
“是江若薇……”苏念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她说我偷了她的设计，还把稿子拿给衍辰哥看，衍辰哥他……他信了。”
林晚动作一顿。
【来了来了，经典的“偷设计稿”戏码。书里写江若薇嫉妒苏念的天赋，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顾衍辰每次都和稀泥，难怪苏念总受委屈。】
她把抚平的设计稿放在苏念面前，拿起桌上的铅笔，在空白处画了个简单的笑脸：“我不懂设计，但我知道，自己的心血被人糟践，肯定不好受。”
苏念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眼泪掉得更凶了：“可衍辰哥不信我……他说我只是个佣人，怎么可能画出这么好的稿子。”
“他瞎。”林晚想也没想就接了句，说完才觉得不妥，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顾先生可能没看清。”
苏念却被她逗笑了，抽噎着说：“刘妈，你跟别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不觉得我……配不上这里。”苏念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袖口，“秦小姐和江小姐都这么说，说我是想攀高枝。”
林晚心里叹气。
【这傻姑娘，被pua久了，连自己的价值都看不清了。】
她拿起另一张没被揉皱的设计稿，指着上面的签名：“这是你的名字吧？苏念。挺好的名字，念初心，念本事，总比念着不值得的人强。”
苏念愣了愣，抬头看她，眼里带着困惑。
“你看啊，”林晚把稿子举起来，“这设计多好，拿去参赛肯定能得奖。到时候别说顾家，多少大公司得抢着要你？犯得着在这儿受气？”
她语气随意，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让苏念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参赛？”苏念喃喃道，“我可以吗？”
“怎么不行？”林晚拍了拍她的肩，“你缺的不是本事，是底气。这样，你把稿子整理好，我帮你找找参赛的渠道，保准没人敢再瞎咧咧。”
她这话半是鼓励半是打包票，苏念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慢慢点了点头，攥着设计稿的手紧了紧，像是重新握住了勇气。
林晚见她缓过来了，放心地起身：“你先忙，我去干活了，有事叫我。”
走出房间时，正好撞见阿深从走廊尽头过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聊完了？”他问。
“嗯。”林晚点头，“这小姑娘挺可怜的，被人欺负成这样。”
阿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顿了顿：“设计稿的事，我听说了。”
“你也觉得江若薇太过分了吧？”林晚皱着眉，“拿着别人的心血往自己脸上贴金，亏她做得出来。”
阿深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她：“张叔让你把这个送到书房。”
林晚接过文件夹，随口问：“这里面啥啊？”
“顾氏和一家设计公司的合作资料。”阿深语气平淡，“那家公司正在举办青年设计师大赛，张叔说或许用得上。”
林晚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文件夹，又抬头看了看阿深。
【这么巧？刚说找参赛渠道，就来份合作资料？】
她狐疑地打量他：“阿深管家，你是不是……”
“我只是刚好路过张叔的办公室，顺手拿来了。”阿深打断她，语气自然，“快去吧，顾先生等会儿要用车。”
林晚“哦”了一声，抱着文件夹往书房走，心里却嘀咕：这阿深管家，好像什么都知道，还总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有点奇怪。
她没看到，在她转身之后，阿深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合作的设计公司把大赛截止日期延后一周，再‘不小心’把苏念的设计稿泄露给评审团的人。”
发送成功后，他收起手机，目光落在苏念的房门上，眼底没什么情绪。
帮苏念，一半是因为林晚在意，另一半，是因为他看不惯江若薇那副嘴脸——和傅家那些仗着家世欺负林晚的亲戚，太像了。
当年他没能第一时间护住林晚，让她受了委屈，这次，至少能护住她想护的人。
林晚把文件夹放在书房，回来时看到苏念正拿着设计稿发呆，她把文件夹往苏念面前一推：“看看这个，说不定有用。”
苏念打开文件夹，看到里面的大赛信息，眼睛瞬间亮了，抬头看向林晚，眼神里满是感激：“刘妈，这……”
“张叔给的，说是顾氏的合作方。”林晚冲她眨眨眼，“机会来了，得抓住啊。”
苏念用力点头，指尖抚过大赛章程，眼眶又红了，这次却是激动的。
林晚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能帮上点忙了。希望这姑娘能争点气，早点脱离这摊浑水。】
她转身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餐厅里又吵了起来。
是秦曼妮，大概是换了身衣服回来，正指着江若薇骂：“你少在衍辰哥面前装好人！谁不知道你那设计稿是偷苏念的？”
江若薇委屈地红了眼圈：“曼妮，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和衍辰哥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顾衍辰皱着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了，都别吵了！不就是份设计稿吗？至于闹成这样？”
林晚站在厨房门口，听得脑壳疼。
【又来了又来了，就这点破事，能吵八百回。顾衍辰也是个奇葩，永远分不清谁在撒谎。】
她刚想转身躲开，就看到阿深端着个托盘从厨房走出去，托盘里放着几杯咖啡。
他走到餐厅，把咖啡放在顾衍辰面前，“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水杯，水洒在了顾衍辰的文件上——正是江若薇交给他的“设计说明”。
“抱歉，顾先生。”阿深面无表情地道歉，拿起文件去擦，动作却“不小心”把文件撕成了两半。
文件里面掉出几张纸，不是设计说明，而是江若薇找人模仿苏念笔迹的草稿。
顾衍辰愣住了，秦曼妮也不骂了，江若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阿深捡起草稿，递到顾衍辰面前，语气平淡：“顾先生，这好像不是设计说明。”
林晚站在厨房门口，看得目瞪口呆。
【！！！阿深管家这手“不小心”，绝了啊！比我那招泼牛奶厉害多了！】
她看着阿深面无表情地收拾残局，看着江若薇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同事”在，好像这狗血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有人能和她一起“收拾”这些疯子。
阿深处理完餐厅的事，回到厨房时，看到林晚正冲他挤眉弄眼，手里还拿着个刚洗好的苹果，递了过来。
“阿深管家，厉害啊。”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佩服。
阿深接过苹果，指尖碰到她的手，心里微微一动。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只是手滑。”
林晚才不信，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若薇有草稿？”
阿深咬了口苹果，含糊道：“猜的。做贼的人，总会留着证据。”
林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她靠在门框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觉得，当“刘妈”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能看到坏人被打脸，能帮到想帮的人，还有个厉害的“同事”能搭伙。
至于那个总让她觉得眼熟的阿深管家……
林晚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擦着杯子，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是来添乱的，就行。】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打扫客厅——毕竟，刚吵完架的现场，还等着她这个打工人去收拾呢。
而阿深看着她的背影，咬着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
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像极了他们刚认识时，她在傅家花园里晒太阳的样子。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没心没肺，却总能准确地戳中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傅景深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晚晚，慢慢来。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让你慢慢想起我，让你慢慢明白，这场戏里，我们才是彼此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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